第5章

简对赞扬宾利先生持谨慎态度，等剩下她和伊丽莎白之后，她才对伊丽莎白表白，她是多么爱慕宾利先生。

“他真是一个理想的小伙子，”她说，“通情达理，活泼快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满意的风度！——既轻松自如，又富有如此完美的教养！”

“他也非常英俊，”伊丽莎白答道，“只要可能，年轻人就应该同样英俊。因此，他的性格是完美的。”

“他两次邀请我跳舞，我真是万分荣幸。我没料到他这样高看我。”

“你没料到？我替你料到了。不过，这正是我们之间截然不同的一点。别人赞扬总是让你惊讶，我却从来不会。他又请你跳一次，会有什么不自然吗？你比舞场里的任何其他女人都要漂亮五倍，他不可能看不到。他献殷勤，你不用感谢。啊，他的确和蔼可亲，我允许你喜欢他。你曾经喜欢过好多更傻的人呢。”

“亲爱的丽齐！”

“唉！你知道，你通常太容易对人们产生好感。你从来看不到任何人的缺点。在你的眼里，天下都是好人，都和蔼可亲。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见你说过别人的坏话。”

“我不希望随便指责别人，但我一向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而这也是莫名其妙的一点。你判断力强，竟会对别人的愚蠢和无聊熟视无睹！假装直率司空见惯，哪里都会遇到。可是，坦坦荡荡，没有卖弄或图谋——你对每个人的品质只看好的一面，还要锦上添花，从来不说坏的一面——只有你会做到。因此，你也喜欢宾利先生的姐妹们，对吗？她们的态度可跟他的不一样。”

“起先，当然不一样。可是，你跟她们交谈时，她们也很讨人喜欢。宾利小姐要跟她的哥哥同住一起，替他管家；要是我们发现她不是一个非常迷人的邻居，那我就大错特错了。”

伊丽莎白默默地听着，但并没有信服。她们在舞会上的举止目的不是想讨好众人；她比姐姐的观察更敏锐，性情没有姐姐柔顺，而且也有主见，不会因有人关心她自己而改弦易辙，不会对她们产生多少好感。事实上，她们都是非常出色的姑娘；她们高兴时并不是不会谈笑风生；她们乐意做时也不是不会和蔼可亲；但是，她们骄傲自负。她们都相当漂亮，曾经在一所一流私立学校受过教育，有两万英镑的财产，花钱习惯挥霍，习惯结交有身份的人，因此各方面都自我感觉良好，瞧不起别人。她们出生在英格兰北部的一个体面家庭；她们对此印象更深刻，而对她们兄弟的财产和她们自己的财产都是经商赚来的却印象不深。

宾利先生从父亲那里继承遗产的数额将近十万英镑。他的父亲本来打算购置田产，却没有做成就去世了。——宾利先生同样这样打算，有时选定了在哪个郡购置，但因为现在有了好房子和庄园供他随意使用，所以那些最了解他随遇而安性格的人大都怀疑，他下半辈子是不是在内瑟菲尔德庄园度过，是不是要把购置田产留给下一代。

他的姐妹都非常渴望他拥有自己的财产；不过，尽管他现在只是作为房客在这里住下，但宾利小姐还是心甘情愿为他掌管家务；赫斯特太太嫁了一个派头大、财富少的男人，只要房子适合她，她也不是不愿把它当成自己的家。宾利先生来看内瑟菲尔德庄园，是有人偶尔推荐，当时他成年还不到两年。他的确里里外外看了半个小时，喜欢上了房子的地段和几个主要房间，听信了房主的溢美之词，立马租了下来。

他和达西的性格大相径庭，却有非常牢固的友情。达西喜欢宾利脾气温和、坦率、柔顺；不过他的性情和宾利的反差较大，他好像对自己的性情也从来没有不满过。宾利完全信赖达西的关心，对他的见解评价极高。在悟性上，达西更占优势。宾利毫无缺陷，但达西聪明透顶。同时，达西目中无人、沉默寡言、吹毛求疵，尽管他受过良好教育，但他的举止并不动人。在这方面，他的朋友具有更大优势。无论宾利出现在哪里，肯定都会受到喜爱；达西却在不断得罪人。

他们谈论魅力屯聚会的方式足以表现各自的特点。宾利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活泼的人们、如此漂亮的姑娘；人人都对他和蔼可亲，关心体贴，没有俗套，没有拘谨；他很快就跟全屋人混熟了；至于贝内特小姐，他无法想象还能有比她更美丽的天使。相反，达西见到的一群人既美不到哪里去，也并不时髦，他对她们一点也不感兴趣，也没有得到别人的关心和好感。他承认贝内特小姐漂亮，但她太爱笑了。

赫斯特太太和她的妹妹都同意这种看法——不过，她们仍然羡慕她、喜欢她，说她是一位可爱的姑娘，她们不应该反对跟她更多交往。因此，贝内特小姐就被认定是可爱的姑娘。弟弟听了她们这番称赞，觉得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