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反派她没想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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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执帅

次日,元书祎是被圣旨叫醒的,七皇子押着粮草军械,风尘仆仆地赶到阅襄城。

元书祎低低束着青丝,披着宽袍跪接圣旨。

圣旨大概的意思是说,柯将军骁勇善战、稳重老成、于缉拿叛贼有功,以安社稷,此役代行南疆大帅一职,执统领镇南营全营之权,此战若胜,战功卓越,便升正职。

这道圣旨由七皇子亲口宣读,元书祎双手接旨,叩谢圣恩,内心却毫无波动,这道圣旨在她意料之中,虽然只是代行大帅,但已与正职大帅无异,接下来,就是稳妥地平下这场战乱了。

“柯帅重伤未愈,还是先回帐中吧。”

七皇子与传闻中无异,风度翩翩,谦卑温润。

元书祎恭敬道:“谢殿下关怀。”

七皇子温和的笑了笑,又看向刘靖:“刘帅伤势如何了?”

刘靖也是恭敬回道:“已无碍,劳殿下牵挂。营地风沙大,殿下不如去帐里喝些热茶?”

“风沙罢了,有何所谓?砚辞带我去探望受伤的士兵吧,刘帅您也去休息。”

秦砚辞是七皇子党,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有趣的是,老秦帅是太子党。

元书祎看着七皇子远去的背影,眸色深了几分。堂堂七皇子,亲自来交战地运送军粮,只是体察将士吗?

现下战乱,阅襄城武将云集,还有元书祎这个毫无势力的新将领……这可是个拉党结派的好时机呢。

“阿柯,你伤怎么样?还疼不疼?”梁远走过来关心道。

“不疼,只需静养便可。”

元书祎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赵昌河与孙冉铭,道:“昌河的伤呢?恢复的怎么样了?”

赵昌河大大咧咧道:“我没事,就是被划了一刀,根本不严重!”

元书祎眨了眨眼:“书言说你受伤了,我以为有多严重。”

许书言翻了个白眼,扒拉了一下孙冉铭:“他在战场上嗷嗷哭,我还以为老赵战死了呢!”

孙冉铭不服道:“老赵是因为我受的伤,他要是嗝儿屁了我得多愧疚啊!我着急喊两嗓子怎么了!快别说我俩了,阿柯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那血哇哇流,真是吓死我们了!”

宋洋点点头,心有余悸道:“是真的留了好多血,秦帅抱你回来的,我们还以为你……”

元书祎笑了笑:“现在无性命之忧了,你们也可宽心了。”

梁远扶着元书祎往帐里去:“别站着说话了,进帐里吧,我看你脸色还很苍白。”

“那日还好有梁大哥和书言。”元书祎坐在塌上,问:“不过,你们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是书言看王齐行事鬼祟,于是潜进了帅帐,在书案下面翻到了与塔国的来信,这才确定他是内鬼。我们第一时间想跟你说的,但是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一打听才知道你被王齐叫走了。”

许书言翘着二郎腿,补充道:“当时给梁大哥都吓坏了。”

梁远失笑道:“是你吓得脸都白了吧?”

“城外营地士兵多,他要想对你下手不会选择在营地,于是我们才一路追到树林里。”

“浑克骨和阿穆尔的出现是我没想到,你受这么重的伤我更是没想到,”许书言斜睨着元书祎:“我还以为你能一打三。”

也不是不可以。

元书祎谦虚道:“我确实没那么厉害。”

“哦哟你可别谦虚!”孙冉铭激动道:“此战若胜,阿柯便是继秦帅后最年轻的大帅!”

宋洋也笑道:“自己的兄弟是大帅,这个感觉真的很棒!”

赵昌河道:“到时候阿柯请喝酒啊!”

孙冉铭蹦起来叫道:“还有肉肉!”

元书祎垂着眸,那双如深潭的眼眸此刻柔和了许多,她不知道这几个人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但是他们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感觉,也不赖。

——————

镇南营连续遭遇两个大帅叛变,士气很是低落,一个一个垂头丧气的,在其他营的士兵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元书祎披着薄斗篷,随意靠在圆木上,轻声道:“不想家吗?”

东倒西歪的士兵们先是一愣,然后满脸颓废地看向元书祎:“当然想,谁不想回家呢!”

“这场仗打完,可以休沐七天。”元书祎道:“可诸位的状态,不知能否活到战争结束呢?”

有个士兵叹了口气:“我还不如在上一场就战死了呢,现在三个营的士兵都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都嫌丢脸。”

马上就有士兵附和:“就是!镇南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出叛贼!”

有士兵小心翼翼道:“柯将军……不是,柯帅,你会不会也通敌啊?”

宋洋红着脸辩驳:“柯帅才不会通敌呢!”

那士兵摸了摸鼻子:“我就那么一说……”

“镇南营如今的状况确实很坏,不过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就像伤口,要先除去腐烂的肉,伤口才会愈合。”元书祎站直了身子:“我们不过是壮士断腕,没必要觉得丢脸,若真有那份集体荣誉感,倒不如奋勇杀敌,将属于镇南营的荣誉再拿回来!”

许书言高声道:“说得好!荣誉和功勋是杀出来的,请柯帅带镇南营杀出一条路!”

士兵们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站起身,似乎是在少年身上找到了最后一点归宿,于是齐声道:“请柯帅带镇南营杀出一条路!”

元书祎以平职礼仪回之:“定不负诸君!”

镇南营士气得以重振,元书祎下达的军令他们完成得都不错,只是这段时间许书言一直闷闷不乐。

“你怎么不开心?”

营地后方,许书言一个人坐在那里擦拭着长枪。

他头也不抬:“没有啊,我哪里不开心?”

元书祎坐在他身边,道:“你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许书言哼哼唧唧:“只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为何?”

许书言半晌不答话。

元书祎垂着眸子,问道:“是因为……我做了大帅吗?”

“我可没有嫉妒你!”许书言急忙道:“你别多想,我就是、就是……”

许书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就是觉得有点丢脸,从前说好我做大帅罩着你的,现在反而……成了我大帅。”

“可我仍需许小将军罩着啊。”元书祎温和的笑道:“我软弱可欺,若是军中有人欺负我,还要你帮忙说话呢。”

许书言手一抖:“你说什么鬼话呢?你软弱可欺?”

元书祎:“额……看起来是这样。”

“少放屁!”许书言可不吃这一套:“扮猪吃老虎这一套在我这里可不管用,你如今是大帅,谁敢欺负你?”

“来阅襄城支援的多是与你我一同参军的新兵,他们或许服我,可若回了总营,那些老兵可不一定服我呢。”

许书言眉间添了几分戾气:“那就打到他们服啊,武将多数慕强,把他们打趴下就不会多话了,届时我帮你打,你去拉架,咱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还显得你深明大义。”

元书祎被逗得一笑:“小将军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许书言有点不好意思的将头转向一边:“这不是罩着你嘛。”

“那还不开心吗?”

“哎呀,”许书言刷刷的擦着枪:“都说了就一点点不开心,你不哄我,我一会儿也就好了。”

元书祎觉得那枪都要擦出火星子了:“你许书言可不是能憋着气的人,我若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你就说出来,我们之间就不必弯弯绕绕的了。”

许书言点点头:“行!”他将长枪往旁边一立,道:“我有件事确实憋在心里很久了,你觉得楚姑娘,额,不是褚医官嗷,我是说皇城禁卫军总指挥之女———楚念,你觉得她如何?”

元书祎思路清奇,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哦?楚姑娘憋在你心里很久了?”

许书言下意识“啊”了一声,然后觉得不对,言辞激烈道:“别断章取义啊!我问的是这个吗?我是说感觉!是说‘你觉得’,你觉得楚姑娘如何!”

元书祎见许书言反应如此激烈,便认真道:“我很欣赏她。”

“展开说说。”

“楚姑娘为人直率坦诚,看似莽撞,实则心里有底,并不惹人厌烦;身手好,有自己的想法,不惧世俗成见,果敢坚毅,总而言之——我很欣赏。”

许书言垂头思考良久,迷茫道:“可这又能如何?她若是男子,自是可以建功立业,干一番大事业,可她是女子啊,没有哪家的儿郎娶妻是看女方身手如何的啊。”

元书祎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只是垂下的眼眸淡了光亮:“所以我说她不惧世俗成见,没有因为自己是姑娘便用乱糟糟的条框约束自己。你说没有哪家儿郎是看女方身手如何的,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唔,”许书言点着下巴,想象着自己应该喜欢的姑娘:“美丽温柔,身材纤细,贤惠持家,读书明理,能识字写字,最好会弹琴,女红会一点点……”

元书祎:“……”

那厢还在叭叭,元书祎也是佩服他有那么多形容,倘若给元书祎纸笔,她能根据许书言的形容画出一个这样的女子。

“你说的这些形容,符合大多数的世家女子,许小公子大概也没少见过这样的女子吧,那为何对楚姑娘这样感兴趣?她可不算你喜欢的类型。”

许书言一怔,不确定道:“难不成是因为她和那些世家女都不一样,所以我才会如此注意她?”

“或许吧。”元书祎看向许书言:“但你不觉得,这世间大多数的女子都像是被世俗捏出来的泥人,如楚姑娘这样的灵魂,才算是生机勃勃吗?”

许书言有一种醍醐灌顶,还没灌实在的感觉,似懂非懂:“你说的有道理,楚姑娘与那些世家女都不一样,她肆意张扬,不被条条框框所约束,喜欢习武就习武,想找人比试就找人比试。可纵使这样,又能证明什么呢?楚姑娘是女子,身手再好也不能为武将建功立业吧?”

“是啊,”元书祎笑了笑,长长的羽睫挡住了眸子:“这世道男尊女卑,不许女子进入朝堂,不许女子为官,甚至不许女子堂堂正正地入书院学习,为什么呢?”

“因为……”许书言挠了挠头:“因为女子和男子在先天上就不一样,男子就是比女子强,在武学上男子就是比女子有优势,男子高大强壮,女子矮小瘦弱,所以在战场上必然是男子更胜一筹;文学上嘛,女人就是该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嘛,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

“我国长公主的文学造诣低吗?她的《五洲势》被各国传颂,被奉为经典,她比男子差吗?金募国皇帝辛绪竹,是五国第一位女皇帝,面对朝堂政变,谁输谁赢?你当时与骁骑帮的火狐狸比武,又是谁强谁弱?”

许书言哑口无言,只能底气不足的辩解:“这……这些只是个例!女子就是上不了战场,火狐狸也只比我强上几分,下次再见到火狐狸,我定让你知道谁强谁弱!”

元书祎曲起长腿,胳膊架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书言:“你有些恼羞成怒了哦。”

许书言又是一噎:“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