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妥协

鬼使神差地，莱克蒂又回到了约克里。或许是追随自己对未来的期望，也或许是因为罗幽的推波助澜，总之，她还是决定不再躲躲藏藏。既然艾伦已经知道她还活着，她留在哪儿已经无所谓了，还不如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约克里本就是座大学城，虽说是政治讨论与学生运动的源地，却并非纷争的焦点。因此，在战争中，这里也未受到大的破坏，建筑物大体如旧。

这次回来，她不再是作为学生，而是要作为一名医生了。前段时间，她曾给库马斯先生写过信，也向约克里的圣希吉亚医院投过简历，也很快收到了回复。现在，她已经办好了手续，做了当初同去佩利安顿的古奇先生的助手。

现在，莱克蒂刚把行礼搬进了圣希吉亚附近的一座公寓，准备确认一下明天的安排，这时，门敲响了。莱克蒂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她一直以来想念又不敢见的那个人。

她下意识地要关门，然而他已经把住了门边，莱克蒂只好松手。

“卡文迪先生。”莱克蒂说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听说您来了圣希吉亚……”

“是啊，刚收拾完，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现在屋里还一团糟，就不方便请您进来了。”莱克蒂说道，“不过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呢，第一执政先生？您日理万机，犯不着为一个小医生浪费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您还是请回吧。”

“不是作为第一执政……”

莱克蒂一心想让他赶快离开，几乎没有听清他的话。

“如果是作为您的爱慕者、追求者呢？”

这次听清了，莱克蒂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艾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您上次就那样冷漠地离开，我回去也在反思，究竟是什么让您深受伤害。”

莱克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您或许想摆脱我，我也未尝不希望您能幸福。只是我实在不能不顾自己的内心……您究竟哪里对我不满，请您说出来吧，我实在是希望能有机会，弥补我先前的过错……”

“别说了，艾伦……”莱克蒂终于反应过来了，开门推艾伦进了屋，然后有些惶恐地上了锁。

“我不知道是哪个不正经的家伙教了您说这种话，但您毕竟是第一执政，要让别有用心的人撞见您背着未婚妻跟一个对您没有丝毫帮助的小医生说这样的话，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呢。”

“我还以为您很喜欢罗曼史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莱克蒂有些不满，“要是有个好事的记者恰巧捕风捉影，把这事发布出去，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没关系，国内的舆论依然把握在我手中。”艾伦笑了笑，这样的笑容让莱克蒂感到有些炫目，“不过，真高兴看到您还在担心我。”

莱克蒂停了下来，看着艾伦，想气也气不起来。这么轻易地从冷战中出来，莱克蒂不觉有些恼火，看来自己又上了他的套了。

“我从先前您的狱友，还有亚什那儿，大体弄清了您躲避我的缘由。”艾伦说道，“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但是，还是希望您能留在我身边。”

“您早就清楚，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了不是吗？您为什么一定要让另一个人承载您对亲人的依恋？”莱克蒂叹了口气，说道，“我对您的事业不会有任何帮助，倒是您生病了可以找我——不过我不希望那样的情况出现。我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艾伦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莱克蒂的眼睛。

“如果不是对亲人的依恋呢？”

莱克蒂感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艾伦性情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不说，还老是说些容易令人误会的话。一定是她整天太闲了导致的，看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工作，清除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才行。

她掐了掐手指，却没法让自己从梦中“醒来”。

“我知道您一直很介意我把您当作伊丽丝。然而，其实很早，我就已经认清了，您和伊丽丝完全是两个人啊。”艾伦说道，“先前，我或许会一直用伊丽丝的名字叫您，然而无论用哪个名字，您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伊丽丝，或许像您所说的，是对亲人的依恋，可是对您……”

“够了，艾伦，别说了……”莱克蒂有点打哆嗦，她害怕他说出来之后，她的内心会更煎熬，“我跟您说过吧？不要辜负了罗幽，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也很喜欢您……”

艾伦没有接话。莱克蒂有些恼羞地看了看眼前这个青年，看他一向没有血色的脸和眼睑下不甚分明的阴影，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最近睡眠不太好。应该说，他一向不注意好好休息。之前莱克蒂都没在意。当一个人外貌过于好看的时候，一些细节不知不觉就被忽略掉了。

“您最近休息得不太好吧？”莱克蒂又叹了口气，“您也真是的，别太勉强自己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有得到您的原谅，我怎么睡得着呢？”

“您倒埋怨起我了。”莱克蒂有些苦恼。她确实希望自己在他心里与众不同，但她还是知道分寸的。无论是年龄、相貌还是专长，他们之间都是不可能的。可以的话，莱克蒂更情愿以姐姐的身份呆在他身边。

“坐下来聊一会儿吧，有些事情我的确也想知道真相。”莱克蒂让艾伦在床脚坐下，说道，“我先去泡壶茶。”

“不必麻烦，我也不习惯喝茶。”

“那我去倒点热水。”莱克蒂又说道，“您稍等一下，我很快回来。待会儿希望您也能坦诚一些，别再捉弄我了。”

“我向您保证，以后我对您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