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枪 肋差与泡泡糖（三）
光束照不到的地方，有人昏醉，有人热吻，有烟头明灭的火光，也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龌龊，在这样短暂又迷离的黑暗中，舞曲火热的伴奏下，宋哈娜紧了紧背包，双腿微曲，一跃而起。
数米的高度，人类肌肉力量遥不可及的距离在这一跃之下被轻松跨越，就像轻灵攀附到墙壁上的野猫，女孩抓住帕里斯夜店二楼的栏杆，双手一撑，悄无声息的翻了上去。
舞女们火辣的舞蹈进入了高潮阶段，光束灯在熄灭一瞬后马力全开，环绕着狂乱的夜场四散巡射，她低头看了眼楼梯口处的安保人员，和乖巧的站在楼梯旁，随着劲爆音乐生疏摇摆身体的徐白，缓缓吹出一个大泡泡。
潜入成功。或明或暗的安保力量在这违背牛顿定律的一跃下，轻而易举的被突破了封锁。
如果今夜有人预定帕里斯二楼包厢的话，就会发现预约小程序上罕见的显示包厢全满。无论是富家公子们还是位高权重者，帕里斯在今夜对他们一视同仁，销售经理们焦急谄媚的解释和大方的冰封神龙套赠礼虽然无法平息他们的恼火，却也侧面展示出一个事实：
今夜，整个帕里斯二楼被包场了。
销售经理们守口如瓶，公子哥们自然打探不出这一掷千金的是何方神圣，前来执行铁驭任务的宋哈娜却再清楚不过，人员名单和各个角度的照片她已烂熟于心。只要身处联邦光辉照耀的范围内，任何秘密在西格玛面前都犹如剥开衣衫的少女，水灵灵，白嫩嫩，一览无余。
这是一件称得上稀奇古怪的特殊事件，在执行处被标记为C级。
情况倒是简单的很，一群一手交钱一手交药的亡命徒而已，问题在于，经过全角度的面部对比，有三个人在西格玛数据库中显示查无此人。
联邦的星域就是西格玛的领土，即便前脚刚从整容医院迈出，后脚新的面部特征就被西格玛录入了数据库，数据库中找不到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旧月间谍。
在西格玛无处不在的光辉照拂下，间谍这种在旧时代司空见惯的玩意，反倒成为了旧月反抗军的战略性资源，三名宝贵的间谍被派到联邦星域来卖违禁药品，就好像因为想吹吹自然风而把房子给拆了，在西格玛的逻辑判定中异常的简直如同旭日西升。
可一路的定位跟踪下，他们居然真的只是在卖违禁药品，既没有刺探情报也没有偷偷摸摸的搞暗杀，老实本分，除了格外有钱，跟当地的违法小团体没什么区别。
于是，就有了宋哈娜小组这次不远千里，顺便携打酱油混分数的新生徐白的突袭。
“制高点均已排除威胁，有效范围四百米。”一名男性队员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沉稳有力，隐约伴随着狙击枪特有的拉栓声。
“无人机群已升空，信号强干扰装置准备就绪，陈叙海已进入帕里斯夜店作为支援后手。”
“啰里啰唆的，赶紧开始吧，再晚一会这帮疯女人要灌我酒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矫揉造作的女子媚音。
宋哈娜整个身体都趴伏到地面，背包拉链上悬挂的光学伪装装置开启，很快，一层暗灰色将她连同背包一起覆盖，在暗沉的光线下与地砖融为一体。
“全体准备就绪，任务开始。呼叫西格玛，队长宋哈娜，学院编号B37005，请求帕里斯夜店二楼的监控权限。”
片刻后，耳机中传来西格玛的回复。“西格玛拒绝请求，理由如下：无法侵入帕里斯二楼的监控系统，监控系统物理断连的概率为90%。”
宋哈娜紧紧皱起眉头。这种乱七八糟的场所经常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然而这次的任务与以往大有不同，二楼的地下君子们中混入了三个旧月间谍，没有西格玛的远程援助，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随身携带热武器。
再好再超人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哪怕是威力最小的.357毫米口径手枪弹。
沉思片刻，宋哈娜摁住耳机，低声说“情况特殊，请求公共场所中热武器使用权限。”
“请求通过，临时权限已授予。”西格玛回复。
失去了监控系统的支援，没有人知道那群地下君子们身处哪个包厢。
黑暗的掩护下，隐约有一团灰影在地砖上匍匐而过，二楼的安保人员并没有发现这名不速之客，帕里斯夜店只有一处楼梯可以通往二楼，大部分安保的注意力集中在楼梯处，零散分布在二楼各个角落的暗哨则在走神玩手机。
尽管有上级的特别命令，这些下属们在今晚无聊的安保工作中并没有尽心尽力：左右都是这点工资，勤恳敬业与走神摸鱼之间，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游走过一圈包厢，宋哈娜依然无法确定目标的位置，这些安保人员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他们的上级却经验丰富，安保力量被平均分布在二楼中，没有格外突出在某一处包厢。
情况有些麻烦了。
每一处包厢门口都设置了一名安保人员，而包厢与包厢间隔不远，每名安保人员都至少能看到另外两人，这意味着她无法通过逐一潜入突破来定位目标，除非能做到同时击倒所有包厢门口的安保。
“西格玛，我需要帕里斯夜店的通风管道设计图。”小心退缩到一处角落，宋哈娜戴上一副眼镜，摁住耳机轻声说。
下一秒，一副密密麻麻弯绕曲折的管道路线图在镜片中浮现，图中还闪烁着一个红点，那是宋哈娜自己所处的位置。
旋动眼镜腿上的按钮，路线图被不断放大，对照着已经烂熟于心的帕里斯装修设计图，她很快找到了一处距离最近的管道维修口，快速向维修口爬行而去。
地砖上的灰影一路匍匐到二楼紧急逃生通道处，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门外站着两名安保人员，惨绿色的应急灯光下，他们的腰间被什么东西塞的鼓鼓囊囊。
没有惊动他们，宋哈娜贴着铁门站起身，沿着直角墙壁攀爬而上，将自己固定在安全门门框上，从背包中摸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ZIPPO打火机。
对准通风管道的铁栅擦开机盖，弹射而出的不是火苗，而是一束高热镭射线，管道口处的铁栅在高温下迅速泛红灼热。
即将达到熔点时，她用隔热钳小心的将铁栅齐根夹断，放置到管道口处，而后一个鱼跃进入了管道内部。
此处的通风管道距离一楼位置遥远，帕里斯夜店那喧杂的靡靡之音变得无比微小，入耳的是自己深长悠远的呼吸声，衣襟与管道壁面摩擦沙沙作响。
眼镜开启了红外热成像功能，可以看到管道深处有一片淡淡的橙红色在流动。对比着包厢分布图，她轻轻叩击五次耳郭，入耳式耳机将震动信号忠实的传递给队员们：
目标位置锁定，216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