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权与力
“复盘一下这次的战斗。”校长背着陈叙海走在通往霍铂办公室的走廊中，帕勒门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战术和技巧方面没问题，只是‘青鳞骨甲’太过消耗体力，我只能维持大概五分钟。”
“错了，恰恰是技巧不够熟练，你不该将能力启动的这么彻底，面对群战要循序渐进，回去之后我会对你进行特训。”校长说。
“在这方面，帕勒门做的很不错，他的能力维持时间也很短，但我在他手中受伤了，虽然是道微不足道的伤口。”
“帕勒门，我对精神领域涉猎不多，不能给你提供更详细的指导，但你太过依赖自己的能力了，如果你的反应够快，完全可以切断我的左脚跟腱。我建议你找时间好好锻炼锻炼身体。”
帕勒门诧异的抬起头，亚洲分部和欧洲分部一直以来都处于近乎对立的状态，他没想到龙图校长会指导自己。
“很值得惊讶么？都是铁驭成员，只是分属的区域不同，你的天分值得我亲自指导。”校长淡淡地说。
“......谢谢。”帕勒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声道谢。
“止痛剂生效了么？”校长轻声问。
“嗯，好多了，不过校长你真的不打算给我找个医生么？我可是骨折了哎。”陈叙海龇牙咧嘴的抱紧了校长的脖子。
“别勒我脖子......对，抱着肩膀就好。接骨的事情等会再说，没听说过挨一巴掌赔三万么？你是我的爱徒，骨折了怎么说也能讹一大笔。”
陈叙海嘴角抽了抽。“校长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是您的爱徒......”
“你不是么？”校长腾出一只手移向陈叙海骨折的左腿。
“是是是是......我就是您的座下爱徒，您对我关怀照顾无微不至，入学第一天开始就亲自执导。”陈叙海连忙改口。
“这就对了，记得一会儿叫的大声点。”
“我知道了......”陈叙海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自己这就变成诈骗犯了，还是校长亲自诱导的？校长是主犯，他是从犯，如果定罪的话自己应该会被判的轻一点。
话说欧洲混血种们才是受伤更严重的那一方吧？而且是他们主动上门挑衅的......
帕勒门也嘴角一抽，这两人的谈话丝毫没有避讳他，讹诈细节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活脱脱的两个流氓。
他正纠结该怎么向霍铂先生解释时，砰的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
老流氓一脚踹烂了办公室木门，背着小流氓穿过摇摇欲坠的门框直接走了进去。
很好，不用纠结了，他一拍额头，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金发的瘦弱老人正坐在沙发上炙烤一根雪茄，打火器稳定的喷射出淡蓝色的火舌，校长的破门而入让他吓了一跳，打火器火苗波动，撩到了手指。
“龙图校长......”霍铂微笑，话刚说一半，校长走到沙发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随后把陈叙海安置在沙发上。
随手从霍铂手中拿过刚刚烤好的雪茄，校长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雾喷在霍铂脸上，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我的学生被你的人打断了腿。”他的身高远远超过霍铂，居高临下的俯视。
这本不应出现在铁驭高层身上的行事作风让霍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原地楞了一会。
设想好的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在霍铂心中预想的谈判，应该是帕勒门带着伤痕累累行动困难的西瓦龙图上门，而他则舒适的倚靠在沙发上，品尝着雪茄和陈年梅子酒。
但现在，西瓦龙图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蛮横的把他从沙发上赶走，还抢走了他精心烤制的雪茄，帕勒门浑身泥水污渍的跟在后面，狼狈的像条刚刚从风雨中挣扎而出的小野狗。
还有这个躺在沙发上低声呻吟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死在礼堂的圣母像下么？
噢看哪，这年轻人在西瓦龙图的眼神示意下呻吟的声音更大了，中气十足，哪里有个伤员的样子。
别嚎了别嚎了，你胳膊上那个十字形的针孔分明是已经打过了止痛剂。
霍铂镇定下来，他很快缕清了当前的情况：帕勒门失手，礼堂里的执行处专员们失手，总之就是执行处的防线被这一老一少全面击穿，现在他们找上门来打算来一出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好戏。
取下自己的首级倒是不至于，但出出血是在所难免，破财消灾在任何时代都行得通。
“一千万，我们会为他提供最好的治疗，并且额外给出一千万的补偿。”霍铂直视校长双眼，镇定地说。
“一个亿，叙海是我最喜爱的学生，日常训练中我都舍不得让他剐破皮。”
信口开河也得有个度，你看着这年轻人身上的伤疤，好意思说出来这句话么？霍铂心里疯狂吐槽，但校长在他面前把脖子拧的嘎嘣响，他不得不点头。
“私事谈完了，接下来该聊聊公事。”校长摆摆手，示意陈叙海可以停下哀嚎了，陈叙海立刻麻利的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动作流畅的让霍铂眼角一跳。
“别客气，随便站。”校长一屁股坐到陈叙海身边，双臂伸展后靠到沙发背上，语气自然的仿佛他才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霍铂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再次吐出一串烟圈，校长轻狂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说说看，退役老兵福利削减政策是怎么回事。”校长手指夹着雪茄向前伸出，向霍铂点了点，仿佛教官在训诫学生。
话题回到正题，霍铂终于找回了游走在政客之间的感觉，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他在站着而校长坐在沙发，表情却轻盈中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
霍铂双手拢在燕尾服前。“铁驭的经费越来越紧张了，开源节流是必要的，既然短时间内无法开源，那就只好先节流，这是我们做出的第一个尝试。”
“第一个？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系列性政策。”校长皱眉。“节流节到了亚洲大区，这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喂屎。”
“哪里敢呢。”霍铂微笑，从木盒中再次取出一根雪茄，慢条斯理的开始炙烤。
“本想先在欧洲大区试行，但欧洲的经济实在是不景气，负数的人口增长率让社会快速趋向老龄化，很多工厂已经招不到年轻职员了。”
“所以你们来亚洲大区喂屎了？”校长毫不客气的质问。
霍铂耸耸肩。“这是维迪议员提议的，跟我可没有关系，政策已经开始试行了，您再发火也没有用。”
校长沉吟了片刻。
“霍铂，你大概搞错了什么事情。你觉得我今天在这里是要跟你陈述利害关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虽然我不懂政治，但我知道，战争是政治的最终表现形式和手段。”
“我来这里，就是在发动一起战争啊。”他拍了拍陈叙海的肩膀。“我和叙海，我们两个人，在向整个欧洲分部宣战！”
“战争这种东西，不达到目的就不会停歇，到目前为止，我好像还没有宣布停战。”
他盯着霍铂双眼，左手搭在陈叙海肩膀上，右手持着雪茄，背靠着沙发坐姿随意。
“而战争，通常是要死人的。霍铂，撤回这条政策。”
“你在威胁我？”霍铂皱起眉头，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这是联邦议会的决议，你没有权力干涉......你想对抗联邦政府么？”
山海般的威势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房间。
霍铂骇然四顾，在这一瞬间，有某种恐怖的东西锁定了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每一根毛发都被牢牢锁定！
是校长。
“撤回这条政策。”
校长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气平淡，威严的却仿佛一个皇帝，坐在龙雕凤刻的王位上向自己的臣民发号施令。
霍铂面色苍白，在这铺天盖地的威势中他几乎要窒息了。
直到此刻霍铂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仅仅是个教育家，五十年前他曾单枪匹马的斩下过械渊生命体的脑袋，在机甲里他是天穹之上的炽天使，离开了机甲他依然是铁驭最强悍的狮子！
“拿联邦政府来压我？”校长轻笑。
“权力，你知道这权力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敢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你不敢拧我的，这是权！”
“我能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你不能拧我的，这是力！”
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坐在沙发上，无数狙击枪瞄准的红点遍布周身，可没有一个狙击手敢于开枪，欧洲分部话事人霍铂狼狈的站在他侧面，仿佛一个被痛斥警告的逆臣。
权与力，在这一刻被彰显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