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到不良身上了
呼——呼——
凌冽的风划过耳边,高空坠落的滑雪板溅起一片波浪似的雪碎。
黑色的风镜下,一张被雪风吹得发了白的鹅蛋脸上,红唇肆意地勾起。
“姜嫣,你又去哪里了!”
耳机里传来年轻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姜嫣畅快地大笑着,在茫茫无际的雪山喊道:“我啊……我在大雪纷飞的北方啊!”
电话那头清俊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上上次是5000米跳伞,上次跟人去欧洲跑酷,你就不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吗?”
任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嘈杂,滑雪板转眼间又飞过一座雪峰。
姜嫣脚下不停,轻笑道:“拜托,纪总,我们是契约夫妻诶,不要管我管得这么严好不好。”
“你!”电话那头顿了顿,冷冷道,“我能不能拜托你活得久一点啊?”
她还在大喊:“我会尽力——”
轰——
只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炸响,浓烈的热浪把她轰出来百米开外。
姜嫣趴在雪里,吐出了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剧痛迅速席卷了全身。
耳机里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慌乱:“喂?喂?姜嫣?”
她攥着手里的滑雪刀,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眼皮却重重地砸了下来。
世界落入一片黑暗。
“喂,说话啊!你敢勾引男人你说话啊?又装无辜搞什么啊……”
盛气凌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姜嫣还沉浸在刚才爆炸的余韵中,她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脑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爬满了青苔的墙上,一个柔弱的身影缩在了角落里,头埋在了膝盖里。
她的身旁站着两个穿着长袖校服的女生,推搡着她,嘴里骂骂咧咧的。
旁边传来一道女声:“老大,她这么不识相,要不我们——拍照吧?”
那女生话到末尾,语气里是满嘴的恶毒。
拍照?拍什么照?
姜嫣皱着眉头,偏头看去,看到了一头杂乱的粉毛,粉毛下面有一张看不清晰的黝黑面颊。
她不是在滑雪么?这里是哪里?
“就是说啊老大,像这种女人,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还不待她回过神来,只听巷子外传来一声大喊:“池笑!你又带着这群太妹霸凌同学!”
姜嫣回过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举着教科书飞奔而来,整个人红得像一只煮沸了的大虾。
看到这张脸,姜嫣发现自己下意识有想跑的冲动。
“该死,唠主任追过来了!快跑!”
“老大,跑啊!”
身边的粉毛和蓝毛急得跳脚,架起还在愣神的姜嫣往巷子的另一个方向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姜嫣回头,那个唠主任并没有追过来,那个柔弱的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了。
“呼——呼——”
跑了不知道多久,一群人终于停了下来,捂着腰在原地喘气。
姜嫣才注意到,眼前的这群女生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麻袋似的校服,头顶的颜色却一个比一个花。
蓝毛喘匀了气,抱怨道:“怎么回事啊,唠主任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堵裴静欢,是不是有内鬼?”
裴静欢?很耳熟,像是经常出现在各大娱乐版块的首页,影后拿得手软,主演的电视剧年年获奖的那个名字。
姜嫣默默的想着,她还不太能搞清楚情况,只能安静地看着她们。
白毛吐了口痰,骂道:“我去,无语了都,肯定是裴静欢的姘头!”
素质好差,姜嫣移开了眼神。
但白毛却一脸笑意地凑到了她面前:“老大,你怎么不说话?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这才看清楚白毛的脸,白毛的五官还算精致,却染了个爆炸的奶奶灰,看起来格外不伦不类。
老大?原来是在叫她。姜嫣舔了舔唇,刚才胖主任那声池笑——不会也是她吧?
粉毛叫住了还想再问的白毛,说:“小姝,没看到老大累了吗?下次再跟裴静欢算账!”
小蓝却忽然指在了巷外那条大路的一个方向,惊叫出声。
“我去,那不是老大妈妈吗?她往这边来了,姐妹们,撤撤撤!”
“老大加油!”“老大保重!”“老大明天见!”
五颜六色的头一溜烟跑没了身影,姜嫣看着那个骑着老旧电瓶车的女人急匆匆地在路边停了车,朝她走来。
而现在的姜嫣,心里想的却是:作为彩虹头的老大,我头上这玩意儿现在不会是绿的吧?
中年女人泛着蜡黄的脸飞快地拉进了,她有点胖,跟街上任何一个中年妇女都没有差别。
“笑笑,现在还不到下课时间吧?你怎么会在这?”
女人顿了顿,恨铁不成钢道:“算妈妈求你了,少给妈妈惹点事好不好,我一个月去了多少次老师办公室你知不知道啊!”
姜嫣,或者说池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符合自己现在的人设。
她好像重生了,重生在一个叫池笑的女孩身上,手下有一整个彩虹头的小太妹们。
女人以为她在倔,叹了口气:“算了,坐妈妈后座上来,跟妈妈回家,今天家里吃肉。”
池笑乖巧地跟着她上了电瓶车。
电瓶车很旧,后备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被撞碎了一个角。
“笑笑,妈妈知道,是家里收入不高,你的很多要求不能满足你。”
“但是吃的穿的,妈妈没有缺你的,你就乖乖读书,别惹事,好不好?”
稀碎的风刮过耳边,前面的女人还在絮絮叨叨,极尽一个母亲的卑微。
池笑随口应着声,在后坐上扫过了这座小镇的风景。
随处可见的水果摊铺,五颜六色商铺招牌,到处是大声交谈的人群。
对于十多年不曾回来过的池笑,这个小镇熟悉却又陌生,它曾哺育她长大,目送她离开,最终却没能等来她的哪怕一个回眸。
电动车停在了一座双层自建房门口,房子有了些年头了,白色的石墙在常年的风吹日晒下生着裂痕,泛着黑灰。
木质的窗架油漆满是裂痕,防盗窗的铁皮生了厚厚的铁锈。
“下来吧,先进房间看看书写写作业,菜马上好。”
女人把她往二楼推去,急匆匆地进了厨房。
池笑在二楼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看起来像是原主的一个房间。
房间的墙似乎是刚翻新过,但天花板的角落里还残留着明显的黑色污渍。
靠窗一侧有一张架着粉色蚊帐的床,旁边是一张掉了漆的木质书桌。
池笑坐在了书桌边上,开始翻自己的书包。
书包里面乱糟糟的,几本写了狗爬字的手账本,几本全新的教科书,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她把书包丢在一边,拉开了书桌下面的抽屉,抽屉里面有几本证件本,压在角落里的一张折了好几叠的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池笑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打开了这张纸。
这是一张遗书,上面的字很丑,格式却规整得很。
她简单地浏览了一遍这张纸上的内容,搞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原身叫池笑,十六岁,父亲叫池志远,母亲叫蒋芳。
家里原本是国企双职工家庭,结果赶上下岗潮,池志远在工地里打零工,蒋芳在家做全职太太,可以说是家道中落了。
前十年的生活和后四年的生活相差太大,导致池笑在初中后半程直接走上了歪路,带着她的小太妹帮到处恃强凌弱,欺男霸女,成了二高的一块毒瘤。
“遗书写得不错,以后不许再写了。”
池笑挑唇笑道,走到垃圾桶边上,随手把那张遗书撕成了碎片。
床的对面有一面半身镜,池笑对自己头上的颜色还是有些在意,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