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罗尔夫抓到一只浣熊,交到新朋友
起初,眼尖、红鼻头的普吕婶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这面子上的东西并没有维持多久,罗尔夫很快就被传授了“持家之道”:喂猪、喂鸡、喂小牛犊、挤奶——一份长长的工作表让他忙里忙外,有些工作他在幼儿时代就已经很熟悉了。可这是一份多么可怕的工作表!旁观者都会怀疑普吕婶婶到底有没有给她自己留点活干,好在罗尔夫已经过惯苦日子。他不停地工作,全力以赴做到最好,却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懂得,即使是“最好”也换不来夸奖,顶多不会受到惩罚。善良在他的叔叔心中停留的时间更加短暂。而他的婶婶又是个醉醺醺的泼妇。没用上多久,罗尔夫就开始如回忆逝去的快乐童年一样,怀念起曾经和妈妈一起忍饥挨饿的日子。
他常常忘记祈祷,只因晚上太疲劳,早上又太困倦,渐渐地,他就放弃了这个日常习惯。他越了解他的亲戚们,就越多地看到他们邪恶的一面;但他还是有一天非常吃惊地明白过来,那些他叔叔晚上带回家的家禽是从邻居那里偷回来的。可是麦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暗示罗尔夫应该“很快学会干晚上的活儿”。这个孤儿现在的家是一个多么邪恶的地方,而这只不过是许多事情中的一件罢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这位无畏的叔叔还很犹豫,搞不清楚这个一言不发的小男孩到底是属于应该害怕的“上级”呢,还是属于应该恐吓的“下级”。然而,麦克的胆子因罗尔夫的不反抗而慢慢大了起来,殴打罗尔夫成了家常便饭;虽然与普吕婶婶那不间断的挑错、咒骂相比,这也并不算更加难熬,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罗尔夫的妈妈在他心中根植的那些美好德行,正在慢慢萎缩着。
罗尔夫从来没有机会在村子里结识什么伙伴,但是一件意外的事情为他带来一位朋友。某个春天的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罗尔夫照例到林地牧场放牛,却惊讶地发现一个陌生人正招呼着他过去。走近一看,这个男人个子高高的,皮肤黝黑,直直的黑发夹杂着灰色条纹——毫无疑问,印第安人。他举着一个麻袋,说道:“我发现树洞里有只浣熊。你在这里拿着这个袋子等着,我把它戳进去。”罗尔夫十分乐意地接过袋子,对准洞口举着。印第安人爬到一个更高的洞上面,用一个长杆子向洞里戳,直到突然一阵“扑啦啦”的声音,袋子一下变得又鼓又沉。罗尔夫麻利地封上袋口,一副胜利的表情。印第安人轻声笑笑,摇摆着身子从树上爬了下来。
“现在你要怎么处置它?”罗尔夫问道。
“用它练狗。”印第安人回答。
“在哪儿?”
印第安人指了指阿萨姆科池塘。
“你是不是就是住在阿布岩石下那个唱歌的印第安人?”
“欸!有人这么叫我。我的名字叫科纳卜。”
“等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就过来帮忙。”罗尔夫冲动地提议,只因他心中的猎人本性已蠢蠢欲动。
印第安人点点头。“找不到我的话,就召唤三声。”说着,他就用一根短棍的一头挑起装着浣熊的袋子,扛在肩上走了。罗尔夫也牵着牛转身往家走去。
罗尔夫要去给科纳卜帮忙的建议提得难免有些草率。回到家,在疯狂的忙碌中他慢慢意识到事情的难度。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解释他的离开,但最终还是不知不觉遵循了古老的智慧:“当你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什么都别做。”以及,“如果你做不到细致圆滑,就试着直截了当。”
于是,在普吕婶婶不间断的谩骂声伴奏下,罗尔夫喂马、清洗马厩、挤奶牛、喂猪、喂鸡、喂小牛犊、给马套上挽具、砍柴,把柴火抱到柴房里,放羊,把马拴到马车上,再把牛奶倒进锅里,还给猪食槽里多加了些玉米粒,换了篱笆上脱落的围栏,又从地窖里拿出土豆,之后他阴沉着脸赶着牛回到林地,并决定等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