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个瞎子

我叫赵霆，大家都叫我小霆子或者霆帅。

爷爷说我祖上从曾祖父那代往上三代是雕匠，雕匠就是专门雕菩萨的，还有一些祭祀等规矩事宜，宗旨是雕菩萨，行菩萨道，才能功德圆满。

本来作为一个雕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但是曾祖父渐渐地很少出门雕塑菩萨，整天上山采草药神神秘秘的，经常都晚出早归，膝下三子三女日子过得还算丰衣足食，但死得太早。

曾祖父去世时爷爷不过十六岁，死因至今还是个迷，但曾祖父却又表现得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似的，后事交代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清风朗月的夜晚，本是大家在院子里好乘凉的月夜，却被风风火火赶回家的曾祖父打破这美好时光。

“全部人到我房里来一下！”曾祖父朝里屋走吩咐一声，几个子女连忙跟了进去，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

爷爷是老大，他走在前头，进了曾祖父的屋，曾祖父坐在床榻上，对着房门口的几个子女，脸色阴沉，目光有几分不舍和无奈。

“你们跪下喊我一声吧。”曾祖父平静的说。

爷爷他们虽然很奇怪但都老实照做，齐刷刷的喊了一声：“爹。”曾祖父红了眼眶，点点头，对他们摆摆手：“老大进来，其余人出去吧。”

爷爷走了进去，其他人看了看他们纷纷出了堂屋，到院子里乘凉去。

“爹，您今晚是怎么了？”爷爷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因为气氛很凝重。

曾祖父来不及跟他多解释，拿了一本很厚的书交给爷爷：“你等会将这本书到屋后那块空地烧了，等以后我不在了，在空地修一座土砖屋，不管世事变迁都不要拆，如果子孙中出现一位出生就体弱多病的男丁，就让他住在那土砖屋子里。”

爷爷不太明白为啥要说这些，这么神乎，但他更在意的是曾祖父要去哪？

“爹，你是要出远门吗？”

曾祖父深吸一口气，揉了揉他的头，温柔道：“你娘不理事，我走后照顾好弟妹，照顾不过来，就请姑姑帮忙，三天后去对面李家坡的那座山找我。”

爷爷终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很天真，听曾祖父说只出去三天，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看刚才的气氛还以为是要出远门呢。

“记住爹说的话，还有刚才说的都不要和其他人说，按照我说的做就行，现在去把书烧了，我先睡了。”

“欸。”爷爷转身出了门，从堂屋的后门去烧书。

爷爷走到前面院子，弟妹都围着问怎么了，爷爷笑着说：“爹要出门几天而已。”

曾祖父熄了灯站在堂屋看着院子里有说有笑的儿女们，又看了看不爱说话有些痴的曾祖母，抹了一把眼泪从后门走了。

到了第三天，爷爷按照曾祖父说的，去李家坡那座山欢欢喜喜的找他，当老远看见曾祖父笔挺挺的躺在草地上，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欲哭无泪。

原来曾祖父说的走，是永远也不回来了。

爷爷说他永远记得当时曾祖父躺地上的模样，就跟睡觉了一样，只是脸很白很白，肌肉干枯，脸颊深陷嘴巴微张，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办丧事的时候，请了超度的法师第二天就病逝了，后来很少提起这事。

没多久曾祖母也去世了，大家说是曾祖父舍不得她带走了，因为他们俩感情一直很好，曾祖母很漂亮，也不是生来就痴的，而是有一次曾祖父回来发现她发高烧，给她退烧后就痴了。

后来爷爷照顾不来弟妹，将最小的弟弟送给了姑奶奶做儿子。

按照曾祖父说的，我父辈中并没有出生体弱多病的男丁，只是是遇上艰难的大环境，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只剩下两个儿子，大伯和我爸。

大伯家三个女儿，我妈迟迟未生，只要怀一个就小产，急坏了我爸妈，奶奶到处求神拜佛，妈妈终于怀上我，但一出生不仅体弱多病，还是个睁眼瞎，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帅，村里的人都打趣说我是把自己靓瞎了眼。

我的出生让爷爷突然想起曾祖父说的话，白天妈妈照顾，夜里就由爷爷带着我住在土砖屋里，爷爷说从那以后除了夜里有时我咿咿呀呀其他都挺乖，身体也好了。

一晃，我就长大了，十八岁那天夜里狂风大作，只闻雷声不见雨点，第二天发现我家的家禽都死光，像是被什么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