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静物画

Verrá la morte e avrá i tuoi occhi.

Cesare Pavese⁽¹⁾

1

东西和人环绕在

我们四周。两者都

折磨眼睛。

最好在黑暗中生活。

我坐在公园里

的长椅上，视线追随着

路过的一家人。

我厌恶光。

这是在一月。冬季。

根据日历。

什么时候黑暗使我厌恶，

我就开始说话。

2

是时候了。我准备开始。

从何说起，不重要。张开

嘴。我可以沉默。

不过我最好说说话。

讲什么？讲白天，讲黑夜。

或者就——什么也不说。

或者就讲东西。

讲东西，而不是讲

人。他们会死。

全都一样。我也必有一死。

这是无效劳动。

好像在风上写字。

3

我的血是冷的。

它的冷比冻到

河底的冰更难以忍受。

我不爱人们。

他们的外貌不合我的心意。

他们的脸使生活

习惯于某种摆脱

不掉的样子。

他们的脸上有点儿什么，

它违反理性。

它表现出不知

对谁的谄媚。

4

东西更惬意。它们之间

既没有恶，也没有善

流于表面。若要深刻理解

它们——也要在内部深处。

物体的内部——灰尘。

粪土。木蠹蛾-甲虫。

内壁。干巴的螟蛾。

手不得劲儿。

灰尘。开灯

才能把灰尘照亮。

甚至物体

即使被密封。

5

旧餐柜从里面

到外面都一样，

使我回忆起

巴黎圣母院。

餐柜的里面漆黑。

拖把，长巾

都擦不掉灰尘。物体

本身，照例不会

竭力去战胜灰尘，

不会皱起眉头。

因为灰尘——这时间的

躯体；躯体和血。

6

最近一个时期我

白天睡觉。

看来我的死神

在考验我，

尽管我在呼吸，却把

镜子拿近我的嘴，——

我如何忍受

亮光的缺失。

我一动不动。两条

大腿冷得像冰。

静脉的青紫色

有点儿大理石的特征。

7

意外的礼品浮现为

自己的各个角之和，

物体从语言的

准则中脱落。

物体不是立着。也不

运动。这是——呓语。

物体是空间，这个

空间之外无物体。

物体可以敲打、焚烧、

破开、折断。

扔掉。这时物体

不会大叫：“他妈的！”

8

树。影子。土壤

在树的下面为了根。

歪歪扭扭的花字。

黏土。一列石头。

根。它们的盘根错节。

石头，它自身的重量

得以摆脱这种

围绕枢纽的常规。

它凝然不动。既不能

移动，也不能带走。

影子。影子里的人，

好像鱼在网里。

9

物体。褐色的

物体。它的轮廓已被擦掉。

时近黄昏。别无

其他。静物画。

死神必将到来并找到

尸体，她的平静的来访

好像女性的到来

反映了死亡的到来。

这是撒谎，捏造：

颅骨、骷髅、镰刀。

“死神必将到来，她会有

你的一双眼睛。”

10

圣母对耶稣说：

——你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

神？你被钉在十字架上。

我怎么能回家？

怎么能踏上门槛而

不明白，不能肯定：

你是我的儿子还是神？

就是说，你死了还是活着？

他回答道：

——是生是死，

母亲啊，没有区别。

儿子或神，我是你的。

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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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神将至，她将拥有你的眼睛。切萨雷·帕韦泽（意大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