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唐青莲醒来时天已大亮，连忙爬起来，头有点重，下床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昨晚她没睡好，一直在想着借钱给母亲治病的事情，母亲治病不是一笔小数目，家里的那点钱很快就会耗尽的。她以前也想过母亲病情加重时自己可能要去借钱，但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来到面前。她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把所有能借的地方都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她又想到了苏铁，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有点生疼……她越睡越清醒，在床上翻来覆去。远处传来鸡的打鸣声，窗子外也隐约亮了一些，她估摸着天快亮了。这时她记起了旭霞说的话，孙成业每年都在做慈善，自己明天上午应该找个时间去问问孙总，这样想着，翻过身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唐青莲来到灶屋，看见陶兰英在灶台后面烧火煮饭，便道：“姆妈，你怎么就起来了？好点了吗？”

陶兰英道：“青青，我好多了。”

唐青莲听母亲说话声音明快清晰有力，再抬头看时，只见陶兰英脸色红润，全然没有了昨天那憔悴模样。旭霞说得对，像母亲这样的病还是要去省城那些大医院治疗才是，只是这治疗费太贵了。一想到这，她便有点着急，低头不作声了。

陶兰英看了女儿一眼说：“青青呀，不要再去医科大附属医院看病了，太贵了，我们看不起！”

唐青莲说：“姆妈，你怎么开口就说不去看病了呀？我们可以去……”

还没说完，陶兰英打断了她：“今早起来我就把昨天看病的情况跟你爷讲了。你爷他同意了。”

“同意什么呀？”

“我再也不去医科大看病了，要看就到细满郎中那里看。”

“我不信。爷呢？”

“到菜园摘菜去了。”

这时唐青莲闻到一股饭焦味，连忙道：“姆妈，快住火，饭烧了！”

陶兰英手忙脚乱地把灶堂里的柴火退了出来。

唐德标提了一篮子蔬菜进来，闻到焦糊味，说：“哎呀，饭烧了！”

唐青莲过去接过篮子，把菜倒在地上，拖过一条矮凳坐下，开始择菜，陶兰英要过来帮忙，唐青莲不让。

唐青莲问父亲道：“姆妈说她不去医科大看病了，你同意了呀？”

“你娘没问过我什么事情呀！”唐德标有点惊讶地说，抬起头来看着女儿，又看了看陶兰英，想起了什么似的，“噢，早上起来，你娘就跟我说，昨天做了一次透析，要600元一次，而且每周要做一次透析，县人民医院还不能做，要去省城。接下来她就讲不去那里看病了。”

陶兰英说：“德四，你讲的话就不记得了？我讲透析要600元一次，你听了眼睛鼓起铜铃大，连问几次‘要600元一次呀？’我说‘是的。’然后，我就讲我不去那里看病了。你没做声，提起篮子就去菜园了。这不是同意还是什么？”

唐德标看了看陶兰英，又看了看女儿，有点难为情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时听了我是觉得透析有点贵。后来一想，做透析对你的病有效的话，贵点也要去看呀，是不是，青青？”

唐青莲说：“爷，你讲的是对的，管它贵不贵，家里有钱没钱，都要给姆妈治病。”

唐德标听了，说：“青青，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管家里有钱没钱，都要给你娘治病。”

唐青莲听了这话，心下一宽，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说：“爷，有了你这句话，我觉得心里有底了。我手里有两万来块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去借，樟树湾老板多，向他们借些钱来治病应当没问题。”

陶兰英听了后眼睛红了，看了看父女俩，叹了口气说：“青青呀，你想过没有，借了人家的钱总归是要还的！一年要好几万块钱，我们拿什么来还哟！”

唐青莲说：“姆妈，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我有办法。”

说完，把择好的菜放进篮子，提了去响水潭里洗了，回来炒好，去侧房叫唐鹏起来，一家人吃了早饭。

早饭后，唐青莲洗了碗筷，又把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对陶兰英说：“姆妈，我到厂里去了。”

陶兰英心疼女儿，说：“青青你歇歇吧！你爷不是说，孙总已经准了你的假，让你这几天不用去上班吗？”

唐青莲道：“我不是去上班，我找孙总有点事。”

陶兰英问道：“什么事呀？”

唐青莲看了母亲一眼，说：“我回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