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片场风波（上）
半年后。
华国苏南省江城。
夜幕下的江城，洗去了白日的尘啸，渐归平静。
已是晚上十一点。
尾山街脚下。
山脚下一幢破旧的老房子前，一大群剧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不休。
一名年轻男子持枪小心翼翼的来到老屋门前，用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咔，这条过了！恩俊，干的不错！现在转内场！”监控器后面，容大升喊了一嗓子，丫身高马大，吼起来也格外的有气势。
男主演杨恩俊给了容大升一个自信的微笑。
剧组人员纷纷入屋，灯光师布灯，摄影师调整机位，场工们则在现场制片的指挥下搬运杂物，清理场地。
李闲云走过来看看监控器上的画面，道：“表演还是不太自然啊，这就过了？”
看到是李闲云，容大升无奈道：“我也很绝望啊，任志说今天晚上要拍完这个场的戏，再说这小子演技那么烂，怎么调也调不好。”
李闲云乐了：“这杂碎又压缩时间了？”
容大升伸出五根手指，没好气回答：“要老子一天给他拍二十场。”
这货说话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瞎比划。
说二比划五，说五就比划八，说八就比划二，具体看哪根手指当时比较有空！
李闲云也奇怪他的嘴和手为什么会这么不协调？关键这么不协调还特喜欢比划。
无视了他不协调的口手协同，李闲云到是被他说的内容给吓了一跳。
一天二十场！？
操！
任志这混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正常一部百万级网络大电影制作，需要拍摄二十到二十五天左右。一部电影不是太复杂的话，一般也就一百场左右，也就是一天四五场差不多了。
一天二十场……
你这是要疯啊？
任志这么做就是为了省钱，因为剧组有相当部分人是按天算钱的。
李闲云撇嘴：“我也是服他了。”
任志是李闲云的大学校友，比李闲云高出六七届。
原世界的六年前，李闲云无意中遇到任志，两人当时正在酒吧里勾搭妹子，结果看中了同一个。一通争锋下来，任志凭借一张与众不同被人痛殴般的丑脸而惨败，就在放狠话阶段，发现彼此是校友。
于是化敌为友，就在那个音乐轰鸣灯光摇曳灯红酒绿的晚上，勾肩搭背的敲定了一个合作计划——由李闲云出剧本，任志拿剧本去拉投资。
任志也是个会吹逼的，拿着剧本来到某外行大佬面前，告诉对方这是某著名作家写的剧本，该作家自带千万流量，这片子只要启动，上来就是百万级粉丝。
按他的说法，李闲云那就是妥妥的业内大佬，年入千万，地位尊享，什么中原五白，那都是给他提鞋都不配的，这剧本写得更是妙笔生花，妥妥下一个爆款。
拉到投资后任志再给李闲云五万块剧本费，言辞凿凿：你虽然网文圈混的还可以，但在影视圈你终究是新人，上来不要狮子大开口，咱们先入行后发展，徐图稳进方是正道。
两边一通忽悠，搞定！
原世界的李闲云一开始还不清楚个中门道，但是合作过两次后，就知道任志有多黑了。
一百万的投资，他能给你黑掉五十万，留五十万用来拍摄。
就这还不是个别现象！
有些影视投资基金给出的投资返现高达百分之六十——就是说只要你帮他把投资拉来，一千万就回馈你六百万，剩下四百万，基金和影视公司还要捞一波，还能剩多少是用于影视拍摄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外行人不懂行，财务制度不健全，一群滥竽来充数，直接拉低了整个影视圈的风气。
当然，好人不是没有，但外行是没有鉴别能力的——你怎么知道谁是好人谁是人渣？听他们吹？那任志可就是人间活佛！
所以行外人要在这行赚钱，要么砸钱买经验，要么有可靠的人带！
虽然任志坑逼，但要说多有钱到也未必。
越是横财越是难做。
原世界六年时间，任志上蹿下跳，到处接活，做了四部电影加一些宣传片之类的零散活儿，去掉公司开销后，其实也就赚了一百多万。
六年收入一百多万，在江城这个繁华都市里，这样的收入也就是不上不下，前段时间出了状况，导致手里资金不足，还找李闲云借了点钱。
所以别看任志是制片人，是公司老板，论家底其实比码字民工李闲云差得多了——穿越过来这半年，李闲云将自己过去写过的小说重写一次，以一天三万五千字的速度，硬生生成了终点中文网的第一快枪手。
哦对了，这里的文学网站龙头不叫起点，叫终点。
起点即终点，以我为起，以我为终。
也因此在李闲云穿越半年后，一口气走完了之前五年的路，还卖了几本版权，收入远超任志，也重新买下了当初买过的那套房子。
操特妹！
一套房子买两回，老子也是够衰！
但只看名头的话，“大制片人”显然比“大作家”更有牌面。
有时候在外面见客户，喝大了的时候任志还会一拍李闲云的肩膀说：“小李啊，你的版权我统统给你买了，找诺兰给你拍。”
我诺兰你妹！
老子半本版权你都买不起，穷逼装样货！
李闲云心中暗骂，嘴上欢笑：“多谢任总抬爱。”
我是真特么给你脸了！
穿越半年后，李闲云看看自己脑子里的存稿写的差不多了，积蓄也有了，便主动找上任志——没办法，虽然有了多达六年的剧组经验，但是穿越后空留经验，人脉没了。
剧组关系基本都靠介绍，所以有时候认识一个剧组的成员，就意味着有了一张最基础的人脉网，那些制片人和演员副导演，以及群头们就是靠此吃饭。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剧组里有个大忌讳：剧组人员相互间不能随便留联系方式。
因为这等于抢人家饭碗。
但这种事挡是挡不住的，剧组关系处得好的，私底下照样有联系——你总不能24小时盯住啊？
演员经纪们一边把妹子往投资人床上送，一边说“你不要跟人家留微信啊”，这不扯淡的吗？
所以李闲云重新和任志搭上线，顺带着也将曾经认识过的人重新认识一波。而这次也不再是五万的剧本价，而是十万。
这刻知道任志异想天开要一天拍二十场，李闲云也不由摇头赞叹：“我看慌跪是真心不想好了。”
慌跪是任志的绰号。
别看这货坑逼，胆子还奇小，曾经有过被投资人逼债吓到下跪的事，所以得了这个绰号。
一慌就跪，人间慌跪！
容大升撇嘴：“就他这逼样，能做成什么事？”
李闲云笑道：“可就算这样，你也得听他的不是？谁叫人家是制片人呢？”
容大升疑惑：“有时候我就不明白了，他这种人是怎么混起来的。”
李闲云到不奇怪：“怎么？废物就不能起来了？废物也有废物的优势。”
“他有什么优势？”
“不要脸啊。”李闲云手一摊。
容大升想了想，用力点头：“也对，这年头有时候拼的不是才华，就是脸面。”
李闲云唏嘘：“关键还特么是可再生资源，无限增殖无限卖……”
两人同时大笑，这时就听“啊！”的一声惊叫从屋内响起，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引的剧组人员纷纷侧目。
“发生什么事了？”
唯有李闲云轻轻叹了口气：“场地变了，时间变了……却总有一些事不会变。可惜都特娘的是不值钱的小事。”
取出手机，李闲云向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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