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面授机宜
万俟甲微微一惊,骇然道:“听闻这七杀团的天字一等杀手实力都达到了大天境,天刹门的四大凶神修为也都十分惊人,不曾想这么多人出手都无法制住麒麟世家的弟子,如此看来,这太昊天刃确实是一把横行世间的神兵利器啊!”
“根据紫宸绣衣最新传回的消息,麒麟世家一众长老及大批弟子去了益州,于成都出没,看来他们意图要在成都站稳脚跟,把势力渗透进这天府之国了。你去蜀地镇守,伺机将神兵收了,必要时可不择手段,甚至派兵围剿。”南宫羽正色道。
“那麒麟世家名下的产业……”万俟甲想了想,又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会有其他人去接管的。”南宫羽淡淡答道。
“末将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觉得麒麟世家的根基主要在邕州,即使我们将在成都剪其羽翼,但并未伤及根本,邕州一地他们仍旧势力庞大啊。”
“嗯,的确如此。”南宫羽点了点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饭得一口一口吃,慢慢来吧!麒麟世家好歹也是一方大族,若无谋逆反叛之心,要完全斩尽杀绝,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也是不行的。况且,就算有合适的理由和机会,也未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所以,必要时,还得怀柔,恩威并济才行。此行你去了益州,先去信令麒麟世家上交神兵,若拒不上交嘛,罪名你懂的。至于那个手持太昊天刃、一时风头无两的新家主,还是不要留了吧。”
万俟甲闻罢,急忙起身,拱手领命:“是,末将明白!”
南宫羽神色一敛,郑重说道:“事不宜迟,你明日去西郊大营点步骑两万,率军入蜀,到达成都后,持太后懿旨将益州团练使重九胜换下,至于重新布防的事情就不用老夫教你了吧?”言讫,他望向门口使了个眼色,东花厅那边立即出现了一名宫人,手捧太后懿旨,急趋莲步,走上前来。
“末将领命!”万俟甲朗声答道。语罢,他躬着身子,偷偷瞥了那宫人一眼,心中却暗暗嘀咕起来:“这么快就催着我动身,还要带两万兵将入蜀?若只是为一把太昊神兵,那也太夸张了吧?看来,镇国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宫人行至万俟甲面前,将手中的太后懿旨呈递过来,轻声说道:“万俟将军,这是太后懿旨。”
万俟甲不敢怠慢,急忙接过那道太后懿旨,说道:“臣,领旨——”
交接完太后懿旨,那宫人立刻知趣地退了下去。
南宫羽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万俟将军明日即将启程,今日当回府好好准备一番,去吧!”
万俟甲颔首,领命告退,与自己的贴身侍卫一起退出了东花厅。
事毕,南宫羽望着万俟甲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他的儿子南宫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上前问道:“爹,你让上将军万俟甲从西郊大营将步骑两万入蜀,他修为已至武道巅峰,天下罕有敌手,若是太昊天刃再被他夺至手中,那岂非如虎添翼?天下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恐怕到时候尾大不掉,难以控制啊!”
“我儿所虑甚是,”南宫羽回过神来,将自己儿子打量了一番,微笑着颔首道,“嗯,这些年来,还算有些长进。”
南宫聿急忙拱手道:“孩儿能有今天,全凭爹爹一手调教和栽培。”
“你就别穷拍你爹的马屁啦!”南宫羽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为父早有考虑,你道是为父为何只让他将兵两万?而不是五万?呵呵。
此次派万俟甲镇蜀,正好借机检验一下他的忠心,看看他究竟是忠于我南宫世家,还是背地里站到皇后柳婼翾(ruò xuān)一派,与那油滑的尚书令方仲咏暗通款曲,意欲扶持小太子榆靖。
聿儿,你记住,你的姑姑是南宫素秋,是当今天子的贵妃,二皇子榆衡是你的表弟,你要好好辅佐他。
爹爹日渐衰老,慢慢就不中用了,你娘去的早,你是爹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希望,也是南宫世家众望所在。你要快快成长起来,接手这南宫世家的事务,这样的话,就算有朝一日,爹爹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离开了这人世,爹爹也可以安心了。”
“爹——,你年富力强,正值壮年,你可别胡说!”南宫聿一听,嘟起嘴巴,撒娇道,“再说了,你身体还棒着呢,我可不想那么快长大!我还想在你的庇护下,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呢!”
“你这孩子,都十五了,还这般淘气!”南宫羽嘴上责备着,眼神中却充满了笑意。
“十五怎么样?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圆!”南宫聿振振有词地辩解道,“我还没到十六,你也不能赶鸭子上架是吧?嘿嘿。”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南宫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即刻安排人飞鸽传书给暮云世家,让黑肱冽亲自率人去趟成都,伺机并购一些田产店铺,切记,不能让麒麟世家一家独大。”
南宫聿闻言忽然神色一敛,收起先前那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恭身拱手道:“是,爹,孩儿立即去办!”
……
金州,暮云世家。
且说黑肱震随父兄返回暮云世家后,在母亲滕韫的陪伴下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黑肱震因为是家中幼子,性情等方面更像母亲多一些,加之是聪明伶俐、思维敏捷,故最受母亲滕韫的喜爱。而长子黑肱仚常年跟随父亲,随侍左右,是黑肱冽的得力助手,所以更受父亲的疼爱。
暮云世家之所以能在黑肱冽的苦心经营下发展壮大,成为当世鼎立的四大家族之一,除了他自身是个奇才,办事踏实勤奋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娶了一位贤内助,而这位贤内助来自金州另一百年豪族滕家。
滕家祖上曾有多人在朝为官,滕韫的祖父去世前官居资政殿大学士、参知政事,位列宰执之尊,地位不可谓不显赫一时。
黑肱冽傍上滕韫后,利用滕家的关系、人脉、资源,很快便将暮云世家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开始大展宏图。有了滕家的扶持,不过区区二十年,他就将暮云世家发展到了可以与诸多百年世家比肩的地步,要知道,几乎所有的百年世家都是经历了三至五代人的苦心经营才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和地位的,而黑肱冽只用了二十年,连一代人都不到。
某些时候不得不承认,他在经营方面的确是个奇才。
因为黑肱冽在家中是长子,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计划将金州的祖业全部留给长子黑肱仚的,而暮云世家在其他地方的产业则留给幼子黑肱震。他认为这样划分很公正,一碗水可以端平。
然而,其妻滕韫偏爱幼子黑肱震,她一直利用自己和滕家的关系,在精心栽培和辅佐自己的小儿子,坚持帮黑肱震打点好各路关系,为他铺路,希望他能够接手经营金州的产业。
时日一久,家族内部难免会产生裂隙。黑肱仚作为长子,瞧着母亲偏爱弟弟,时不时带着他出去巡查暮云世家在金州各地的产业,还亲自指导他经营诀窍,而对自己则不冷不热,心中醋意满满,不满的情绪也在暗暗滋生。
不开心的时候,黑肱仚借酒浇愁,寻欢作乐,日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一日,他悄悄从父亲黑肱冽书房中偷出两粒催情的小药丸“慎恤胶”研磨成粉,而后兴高采烈地去了本地的青楼“鸾翠阁”,趁着饮酒之际,又将那两粒“慎恤胶”的粉末倒入汤瓶及酒壶中,接着左拥右抱,与两名女子肆无忌惮地豪饮作乐。
“官人,你真是千杯不醉,海量啊!来,奴家再敬你一杯。”
“嗯嗯,好!鸾翠阁中酒量好的就数你俩啊,今日好好陪本少爷,不醉无归!来,干!”言罢,黑肱仚与那女子碰了一下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另一名女子夹了一筷子菜送至黑肱仚嘴边,娇滴滴地说道:“官人,来,吃口菜!吃了菜,奴家也陪你喝一杯!”
“好,好!”黑肱仚说罢,一口吃下那女子喂来的菜,也不细嚼慢咽便一口气咽了下去。接着,趁着那女子斟酒的间隙,猛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唉呀,官人!瞧你猴急的,嘴上都还有油呢!黏糊糊,难受死了!”那女子娇嗔起来,赶紧擦了一下脸上的油。
“怎么?有油水还不好啊?你要知道,多少人成天都在做梦想着发财,捞油水呢!现在给你点油水,你还嫌弃?你若是再嫌弃,我让你们两个把本少爷嘴上的油水都给我舔干净!”
“官人,你真是坏死了!讨厌死了!”
“坏吗?哪儿讨厌了?”黑肱仚嘿嘿笑着,开始调戏起那两名女子来,一会儿挠挠这个的痒痒,一会儿挠挠那个的胳肢窝。两名女子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躲闪,黑肱仚坏坏地笑着,色眯眯地问道:“这酒和水喝着喝着,有没有觉着身子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啊?嘿嘿嘿嘿……”
其中一名女子遽然一惊,愣了愣,忸怩作态撒娇道:“奴家觉得好热,浑身燥热呢,这衣服是不是穿得太多了呀。”
“觉得热就对了,嘻嘻嘻嘻,脱吧,脱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就我们三个,嘿嘿嘿嘿……”黑肱仚坏笑着,见那女子起了身,真的开始一件件褪去身上的外衣,他转过头来又对另一个女子说道,“你也脱,脱,脱,脱……你们干脆一边跳,一边脱……”
“遵命。”另一女子妩媚地笑了笑,随后起身站了起来,扭动着腰肢,开始边跳边褪去身上的一件件衣服。
黑肱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名女子,从上到下欣赏了一个遍,乐呵呵地瞧得兴起,自己给自己斟酒,不知不觉又多喝了两杯。
岂料,他刚喝得醉酒熏熏之际,嘭地一声响,阁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两名女子惊叫一声,忽然双手抱胸,奔至帷幔后藏了起来。
黑肱仚摇头晃脑,也没看清来人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斥道:“来者何人?胆敢闯你大爷的房间!拜老子雅、雅兴!”
门口那人身影一闪,忽然出现在了黑肱仚的面前。黑肱仚大吃一惊,二话不说,挥手就打了过去,却不料被那人一把抓住,牢牢握在了手中。
“疼疼疼疼疼疼疼——”黑肱仚痛得哇哇怪叫道,“你你你你你你捏疼老子了!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居然敢这么对我?噢噢哦,好疼,好疼!”
“哼!”那人鼻中冷哼一声,冷冷说道,“睁大你眼睛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的老子!”
黑肱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忙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顿时大骇,惊呼道:“父、父亲?!爹?”只见黑肱冽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单手负于身后,傲然而立,黑肱仚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酒也醒了一半。
黑肱冽正欲启口训斥,黑肱仚突然满腹委屈地哭嚎起来:“爹——”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扑到黑肱冽的怀中,抱着老爹嚎啕大哭。
可姜毕竟是老的辣,黑肱仚这点小伎俩也岂能瞒得过老谋深算的黑肱冽?
黑肱冽可不吃这套,他用力掰开黑肱仚紧紧抱住他的手,一把见他推开,开始声色俱厉地训斥起来:“身为暮云世家的嫡长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成天无所事事,骄奢淫逸,自暴自弃,成何体统?!将来如何能堪当大任?如何能继承家主之位?如何能服众?如何能继承族长之位?”
黑肱仚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被父亲一通训斥,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见黑肱仚发丝有些凌乱,黑肱冽本就心里不悦,忽然又瞧见他两边脸颊都有被人亲过后留下鲜红唇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到窗边的妆洗台旁,取来一面铜镜,对着黑肱仚照了照,厉声说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