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粘稠（17）
刚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渐渐地门里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李安竖起耳朵认真听，听了一会儿他这一次不是在骂他了，好像是……好像是在商议如何打开面前这扇门。
李安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他怕自己跑了一半门开了那可就完犊子了。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商议声停了，空气变得如凝滞了一样寂静。过了一会儿就在李安觉得他们可能会暴力拆门的时候，铁门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窣响声。
李安瞪大了眼睛。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锁孔？怎么会？
下一秒门开了。
沉重但脆弱的铁门缓慢开向两边，开到中途，有人不满它磨叽的性子，伸出了一只脚狠狠地踹开了——如果不看摇摇欲坠的门和不听门轴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响声的话，但看那条腿还挺赏心悦目的，白暂且笔直。
李安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
“忘了还有备用钥匙。”
一群人肩挨着肩，鱼贯而出。虽然他们是女孩子，可做的事情却让男性都感到毛骨悚然——她们手里拿着或者拖着各种“武器”，杀气腾腾。
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的向李安藏身的野草地看了一眼，李安心都提起来了，好在那人只是单纯看一眼之后就没了动作。
但勉强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也正因为那人的一眼，李安才得以注意到她们的眼睛……她们的眼睛都没有聚焦，像是死人。
李安手一哆嗦。
有那么一刻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李安有了一种错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阴森恐怖的私人城堡当中，正在想尽一切可能性逃脱如海一般的卫兵的搜寻，想尽一切可能逃出那里。
李然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死在学校里——一个本应该是教书育人的，和死亡相对立的神圣地方。
乌压压的大片人群四散开来，在没有经过商讨的情况下，兵分好几路，朝着学校四面八方奔去。也有几个人停在原地。
李安冒险数了一数，是十个。
其中无个朝着李安身后的方向跑去，没过多久，李安听见了男生宿舍大门被狠狠踹开的声音。
他悄悄向后看了看，那五个女生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的一侧，似乎是在等人。随后一个个李安平时里熟识的人混杂在人群里，目光同那群人一样空洞，在李安惊愕的目光之下四散，融入了无边的黑夜里。
学校似乎疯了。
学生大半夜不睡觉目光呆滞地出来有目的……不，他们肯定是被操纵了。
李安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回宿舍。不然他可能会死在里面。死在那群眼睛没有焦距的熟人手里。
剩下的五个人朝李安躲藏的野草地走来，李安听见了脚步声。宛如死神的步伐。
“里面要仔细搜一搜，这杂草太高了，很容易藏人。”
李安听见一个声音这样说，这个声音他很熟，是他们班的班长郭予安的声音。
她不会连同学都不认识了吧。
李安想着，又冒险把杂草扒开一条小缝隙看向外面，郭予安就在距离她不足四米的地方站着。她用力抬头目光向野草地最深处看，丝毫没有注意到最边上的李安。
……
『第四更』
郭予安高瘦的身材配上花格子衬衣和条纹长裤，偏男性化的她穿上这一搭配格外的酷。然而李安却没有在意这一点，他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大半夜的郭予安还能穿的这么整齐。
跟着她的四个人应声朝李安躲着的野草地去，然后李安便听见杂草被拨开的窸窣声音，李安大气也不敢出，缩了缩身子，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
然而野草地是有限的长方形形状，并不是无限的，早晚四个人会搜查到李安这里。
不要发现，不要发现……
李安在心里默念。
声音越来越近。
左上方两米一片杂草被拨开了，那个人正好背对着李安，是一个长头发白皮肤，穿着黑衣牛仔裤的姑娘，她暂时没有注意到他。这让他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念叨什么就会来什么，那女孩就像听到了李安的心声一样突然转过身看向李安所在的草丛！李安就算反应的再快，也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与那女孩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对上了！
也就是说那那那个人发现自己了！
李安惊恐的瞪大眼睛，浑身肌肉紧绷，如果那女孩敢向前查看，他马上就跑……跑为上策。
就在李安的心已经提到喉咙口的当头，女孩却转身走了。
“什么也没有。这腌臜地方老鼠都嫌弃。”
那女孩对郭予安说。
“那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郭予安招呼上另外三人，五人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去学校食堂的那条路上。
李安狼狈的悄悄从地上站了起来，惊愕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挥之不去：那女孩为什么要……帮我？她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不说破？她的眼睛……似乎很不同。
究竟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以后见了她当面问清楚就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今天晚上一系列怪异的事情都是怎么回事，然后在看看需不需要逃走。
四周没有人，但李安在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后还是老老实实缩回了野草地里，现在没人不等于一会儿没人，他可不敢保证下次撞见的人也会像刚才那女孩一样帮自己。
李安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现在在野草地。
我的身后和前方各有一条小路，两条小路分别紧贴男、女生宿舍的左、右两侧，小路通向学校的操场。
我的前面是女生宿舍。
我的右侧是一条路，再向右则是一片树林，树林很宽但是窄，在树林的后面是学校的音乐室和美术室。
沿着我右边的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是食堂，食堂本身非常空旷，会暴露我自己，所以划去不予考虑。嗯……男生宿舍的后面是学校的围墙，这段围墙是完好的，太高了，我个子低翻不上去。
那看来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小路去操场了，苍天保佑！希望铁门没有上锁。如果铁门上了锁，我宁可去翻男生宿舍后面那排墙。』
平日里学校管理疏忽的优势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铁门不上锁是常有的事，李安才免去了翻墙的命运。
……
『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