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口（2）
这个撕开天空而来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蓝发姑娘悬浮在天空中，她只平静的眼神，就让地面上的人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的声音动听悦耳：“我是新神，旧神已经死了。”
像在弹琴，却是在冰天雪地里弹琴。
村长打着哆嗦，朝她跪拜，流出眼泪来：“我们是受旧神恩赐的人，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上千年，求新神宽恕，我们只是想求一个……”
他说：“求一个安稳的解脱。”
“恩赐？不见得吧。”蓝发姑娘说。
她消失不见，出现在李安身前，俯身观察这个气息微弱的人。她用手指按揉他的眉心，李安紧皱的眉慢慢放松，最后完全舒展开来，他感到残损破碎的灵魂似乎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拼凑完整……慢慢的，他又可以呼吸了。
李安睁开眼睛，目光迷茫，看着眼前的人。
近距离看，他的目光被她浅蓝色的瞳孔紧紧吸引，挪移不开。
“喂，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毒药？”
“……啊？”
“你一定吃了一种药，这种药可以拓展精神力，但是这种药和旧神有关，我能感觉到你和他之间已经有了无法分割的联系。那种药你究竟吃了多少？”
“咳……吃了很多。”李安咳出一口血，黑色的。咳出后胸口通畅了不少。
村长：“他吃了两百零四颗……旧神赐的红莲子。”
“那是毒药，一群傻子。”
姑娘说。她淡淡地扫了村长一眼：“你活了两千多年，最该知道这个毒药的毒性，红莲子，旧神的东西……旧神已经入魔，你知道和入魔的旧神之间有不能分割的联系，他会怎么样吗？”
“可……可我也吃了，”村长不知所措，“这么多年，我吃的红莲子已经不下两千颗了啊！”
“你是死人！”
她让李安张开嘴，果然见到一条已经变成雪白色的舌头。
“我……我把他害了！”
村长被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压得抬不起头来，声音已经带上了哭嚎。
“其实你也不算是害了他。想从这个封闭的地方出去，就要去天空上寻找那个出口，所以说如果不想被关在这个封闭的地方就必定会有一个人——活人，吃下那些东西，和旧神产生羁绊。这是一个解不开的循环。”她耸肩。“我准备带走他，如果你们不想让他死掉的话。”
“可以，请您救他……”魏子道说。
“现在……带我去看血莲子长成的地方。”
“请您跟我来。”
钱村长带着她来到自己的院子里，停在一个角落。那里看上去和别处没什么不同，姑娘却一眼看出来了：“有‘视觉封印’效果的封印咒？”
她率先走下去，那儿竟然有一个向下的通道。
下面别有一番洞天。
“水深……您要坐船吗？”
“深的不是水，是血。”
村长把船划来。
小船划开血水，在莲叶之间穿行，一眼望不尽的莲叶舒展着几乎铺满水面，血红色的莲叶和这片血池几乎融为一体。
“神……旧神说这些莲子必须用血来养，旧神在村子周围打了十三口井，村民们每天打水浇灌进这个地方……两千多年了，那些井从没有干涸过。”
“当然不会停止，旧神的杀戮从未停止，手上沾染的血当然也不会流干。”
村长：“我……”
姑娘扫了他一眼：“我会毁了这里，带你们所有人离开这儿。”
村长沉默了。
“可以离开的时候又舍不得了？”
村长摇头说：“没有……我活够了。”
“那就好。”
…
李安和魏子道、裴倾道别，神就要带他离开了。离别时他像村长鞠了一躬。
天空中再次出现一道深蓝色裂口，和她来时一样，撕裂了天空，深蓝色越来越大，渐渐的占满整个天空——
最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道又一道暖洋洋的光线照耀下来，撒在地面上。
村长在阳光下化作随风而飞的粉尘，消散了。
村长是笑着拥抱迟来的死亡的。
他们是一群违背消亡规律的人，他们因为旧神而拥有空虚的永生。他们大多都已经希望拥抱死亡。
赤红色的土地一块块碎掉，大概只过了一眨眼的时间，神和李安就消失不见了。
魏子道和裴倾感觉到有一股浩瀚的力量将他们包裹住，眼睛里看到的事物全部被扭曲，像是掉入了一个不停地在旋转的空洞之中，又或者是一个滚筒洗衣机里。
他们在经历了一番难熬的眩晕之后身体极速坠落，砰地掉在坚实的地面上。
腿软眼花脑壳疼……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听到了……人间两百多年前特有的叫卖声？是他的错觉吗？
魏子道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头，一长关切的脸映入他的眼：“你没事吧？”
他身高约一米七八，身穿针织的墨绿色上衣和纯黑色长裤。人间好多活人都穿不起的衣裳。他脸色偏白，语气关切。
魏子道茫然的回答：“还好，没事。”
然后他环顾四周，明白了周围的声音为什么会如此杂乱不堪——他竟然在一条美食街上。
没见着裴倾。神的传送能力竟然没有将他们俩传送到同一个地方。
魏子道急切的站起来，自顾自的朝前走，不管那个问他有事没事的好心人。他现在一心只想看看，这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个男人来追他，说：“别乱走了小兄弟，如果你没有去处，不如就来帮我干活吧？我按照我店里正式员工的工资给你开工钱。”
“我想先弄清楚，这儿是哪儿？”
他站在街道上茫然无措，周围不时地有人经过，叫卖声喇叭声不绝于耳，鼻尖还有诱人的香气。
男人突然用力拍了个巴掌，魏子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兄弟，你这不会是被城主特殊提拔上来的人吧？”
城主？神……她……？
“应该是吧，你们城主，是一个看上去还有十八九岁的姑娘吗？”
“就是她！”
男人说道。
“每过十几年都会有这么一个幸运儿出现，没想到今天能让我碰上一个！”
“什么啊？谁啊？幸运儿？”周围开始有好奇的人围过来。
“老鹤，刚刚你说这个小兄弟是……”
鹤子年说：“他是被车城主选中的人。”
周围炸开了锅。
听着一声声惊叹，魏子道搓了搓脸颊。不是梦，这儿是真的，似乎还就是亡者国度的主城。
“我叫魏子道，刚刚你说的那些待遇……”
“不变不变，欢迎来帮忙！那就是我的店！”
李安顺着鹤子年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写着“鹤氏面包铺”的店铺，店铺有其他店铺面积的两个加一起还要大。
“老鹤运气是真的好啊……”
周围人人慢慢散了，魏子道跟着鹤子年走进店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