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法自然铸精魂，本草中药优势存

本草，始见于《汉书·平帝纪》。由于中药以植物药居多，故有“诸药以草为本”的说法，自古相沿，把中药中兽药称本草，把记载中药中兽药的典籍多称为本草，如最早的汉代《神农本草经》、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及当代的《中华本草》与《民间兽医本草》等。然而，本草并非是植物药、动物药与矿物药的简单集合，而是在老子“道法自然”思想的影响下，以阴阳五行学说等中国传统哲学理论为指导，采用“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取象比类”认识方法，逐渐形成了独特而又完整的理论体系与应用形式，故现代多称中药和中兽药。它与西药乃至所谓的天然药物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它是在中医中兽医学理论指导下应用，以整体平衡观念与复方辨证施治为最大特色与优势（图1-1）。其一，西医药学的处方也常有两种以上的药物应用，但其多是针对不同病因或病理而设的一个各自为战的药物大拼盘，重视的多是不同药物的单独作用；其也有药物之间的相互配伍和作用研究与认识，但多限于2个药物之间，而很少有3个以上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其认识大多具有一对一的线性关系特点。而中医药学辨证施治则是以整体平衡观念为指导，根据君臣佐使理论将其所有药物组成一个整体，针对一个证候而设，以药物之偏性调节与纠正机体之偏病，以机体的整体平衡与康复为宗旨，从而使其经验积累与规律认识更具有整体复杂性的特点。如西药处方的药物用量多是根据患者的体重进行估算的，根据病情与配伍变化的相对较少；而中医中兽医针对不同证候的中药处方不仅药味不同，而且就是同一味药的临床用量也有很大不同。附子在临床上针对不同的证候与配伍，不仅炮制与煎煮会有很大不同，而且其剂量差别最大可达2000倍（0.3～600克）之多。这是现代药理毒理学“单一因素实验分析法”所不能认识与理解的。因为根据现代研究，附子所含的乌头碱0.2毫克即可引起人中毒，2～6毫克即可致人死亡。其二，由于证候状态是一个多因素作用的结果，不可能与某一种或几种因素或组织器官发生固定联系，使得中医药学千百年来既没有建立病原体等特异性病因诊断方法，也没有筛选与开发出疫苗和抗生素等特异性治疗药物与方法，常常被认为不科学而被忽视；而大量的中西医药学结合实践证明，中西医药学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不仅可以弥补中医“有病无证可辨”与西医“有证无病可识”之不足，而且还可显著地提高与改善中西药物的临床疗效。其三，目前已知通过不同途径或环节对机体免疫功能具有增强或双向调节作用的中药达200余种，其中既有多种补益类药物，也包括多种清热解毒、清热利湿、活血化瘀、利水等类中药及其复方药物，只要其对证，都有增强或双向调节机体免疫功能的作用；而相反，不加辨证施治地乱用或滥用，尤其是中药西药化应用，不仅发挥不了防治疾病的作用，还有可能引起各种毒副反应，即具有“非线性”的作用特点。

图1-1　阴阳五行与辨证施治

这一点在当前抗生素滥用与耐药性等问题日趋严重，机体免疫抑制对疫苗免疫预防的不良影响日益增多的情况下，就显得尤为重要。如青霉素1942年在美国开始生产，当时注射100单位，疗效就很好；可是现在，注射1000万单位，剂量提高了10万倍，才有疗效。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细菌的耐药性增强了，必须加大剂量才能杀灭细菌。细菌的耐药性为什么增强了10万倍？因为70多年来滥用的剂量一点点不停地增加，所以细菌的耐药性也一点点不停地增加。我国猪瘟兔化弱毒疫苗对预防猪瘟是世界公认最好的，我国猪瘟病毒野毒株中也并没有出现能抵抗现行疫苗免疫作用的突变强毒株，但却不断有猪场在多次使用疫苗后仍发生猪瘟的报告。目前商品肉鸡、蛋鸡和种鸡群从生命一开始，就一再使用弱毒苗和灭活苗进行多次强化免疫，以减少由鸡新城疫病毒（NDV）造成的经济损失；但不少大型鸡场反映，鸡群产生抗NDV的抗体水平比前几年低得多，使消灭NDV感染的目标变得更难实现。而王今达等将中医学“四证四法”（活血化瘀法治疗血瘀证、清热解毒法治疗毒热证、扶正固本法治疗急性虚证、通里攻下法治疗腑气不通证）与西医学抗感染相结合治疗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MODS），使其救治感染性多脏器功能衰竭的病死率由非菌毒并治的67%降至30%，尤其是5脏衰与6脏衰，由国际上几乎是100%的病死率降至50%和57%，为世界所瞩目。痢菌净不同给药途径治疗仔猪白痢病效果比较发现，后海穴注射痢菌净3毫克/千克体重，较肌内注射痢菌净5毫克/千克体重与口服痢菌净片10毫克/千克体重的总有效率分别高出20.3%～21.6%和37.8%～38.8%，平均疗程缩短25.2～25.6小时和55.0～55.4小时，平均投药次数减少2.9次和4.99次。澳大利亚Ferguson博士在2008年报道一例哈巴狗的肠炎与蛋白丢失性肠病病例，在西澳大利亚大学兽医院经过两个月的泼尼松、硫唑嘌呤（影响免疫功能的药物/免疫抑制剂/抗代谢药）、螺内酯（利尿药）与甲硝唑的治疗后，出现体重减轻、肌肉萎缩无力，且精神忧郁嗜睡、腹部肿大坚硬、几乎不能行走等症状，主管兽医师又要用免疫抑制药环孢菌素进行治疗，且认为该哈巴狗对药物反应迟钝，预后不良，怀疑可能有顽固性疾病或其他潜在性肿瘤疾病。而根据中兽医辨证施治，其耳鼻冰凉、口舌苍白稍有湿润、脉沉迟、腹部肿胀、大便稀、昏睡、肌萎缩等，属中焦虚寒（脾气脾阳两虚），采用理中丸配合电针百会、后三里、阴陵泉、胃俞等穴进行治疗，同时停用甲硝唑与硫唑嘌呤，减半并逐渐停用泼尼松与螺内酯。经过3个月的治疗，该哈巴狗恢复健康。

这是因为抗生素药效学研究发现，抗生素的作用无论多么强大，最后杀灭和彻底清除微生物还有赖于机体健全的免疫功能。机体免疫功能状态良好，抗生素选择适当，可迅速、彻底地杀灭、清除病原微生物；反之，机体免疫功能低下，抗生素无论如何有用，也难以彻底杀灭并清除病原微生物。脓肿形成、抑制抗生素的物质产生，或者在实验室条件下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动物活体中产生的毒素等，使实验室药敏试验结果与临床疗效愈来愈多地不相关。据此有人提出了“使用抗生素治疗感染性疾病时，必须注意综合治疗，处理好抗生素、病原体与患者机体三者的关系，尤其是要改善机体状况，增强免疫力，充分调动机体的能动性，才能使抗生素更好地发挥作用”。我们国家自20世纪50年代就开始进行了大规模持续的抗菌抗病毒中药的筛选工作，虽然已知有200多味中药或其复方具有抗菌抗病毒的作用，但其抗病原体最小有效浓度（MIC）普遍太高，为0.195～25.0毫克/毫升，在临床上要用多大剂量才能达到此有效浓度？因此，几乎都可以被判为“无效”药物。而大量的中西医药学结合实践证明，中西医药学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不仅可以弥补中医“有病无证可辨”与西医“有证无病可识”之不足，而且还可显著地提高与改善中西药物的临床疗效，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感染性疾病的发生不仅与病原微生物感染有关，其防治也不应仅局限于病原微生物，还有机体因素等。这也就是中医药整体调节作用的优势，以及能够提高与改善西医药临床疗效的原因所在。

这一点从传统科学（也叫经典科学）的“单因素线性分析与处理”的角度难以理解，但从复杂性科学的“整体相互联系多因素非线性作用”的角度来看，也许才能看得更清楚。在生物等复杂性系统中，由于系统的组织性及其所蕴含的信息与物质等“初始条件”的不同，系统对某一种物质或因素作用的反应会有天壤之别，出现“蝴蝶效应”（图1-2）、药物过敏或耐受等不同结果。所以复杂性科学与传统科学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认为某一种物质或因素的作用不仅取决于其本身，而且也与其作用时系统所具有的初始条件有很大关系。这也就是为什么使用抗生素治疗感染性疾病时，必须注意综合治疗，处理好抗生素、病原体与患者机体三者的关系，尤其是要改善机体状况，增强免疫力，充分调动机体的能动性，才能使抗生素更好地发挥作用；大多数中药与针灸等的抗病原体作用很小甚或完全没有，而大量的中西医药学结合实践证明，中西医药学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不仅可以弥补中医“有病无证可辨”与西医“有证无病可识”之不足，而且还可显著地提高与改善中西药物的临床疗效。

图1-2　“蝴蝶效应”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