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曲玉管

柳永

陇首[1]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2]？

杳杳神京[3]，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4]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5]，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注释

[1]陇首：泛指山头。

[2]凝眸：凝视，注目。

[3]神京，指汴京，今河南开封。

[4]断雁：失群的孤雁。

[5]消黯：黯然销魂。

赏析

此词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主要写的是眼前之所见。前两句不仅点明了时间、地点，还通过“陇首”、“云飞”、“江边”、“日晚”以及“烟波”等意象创造出了一个开阔、萧瑟、低沉的环境。后四句写词人凭栏观望，看到的是一幅苍茫高渺的清秋图景。这幅图，千里关河一片萧索，使人平添孤独寂寞之感。

第二部分讲述了词人久久凭栏、凝目而视的心理期待，主要抒发无法传书、相见而造成的相思之苦。前两句写词人极目远眺，想着京城里那令他魂牵梦绕的意中人。后四句，因为苦苦相思而“锦字”难寄，便甚至怨愤“断雁无凭”，离群的雁儿无足凭信。

第三部分则写词人因思往昔而更增愁恨。前两句，过往的“幽欢”、“佳会”越美好，此刻的离愁便越难以忍受。词人以一句“暗想当初”转入与意中人相爱的欢愉、离别的愁苦的回忆。三、四句，“阻追游”三字悲恸欲绝，也道出了这场不完满爱情带来的辛酸。五、六句，每每“登山临水”，都会想起昔日之美好，惹动今日之苦闷，令人情何以堪。后三句，词人在登临山水之际，想起了无数失意的平生事，黯然神伤。只能“永日无言，却下层楼”。这又与开篇的“凭阑久”相互照应，使得全词结构紧密，词文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