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明
第十一章清明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命运有所预感。第二年,春回大地,万花齐放,这段时间没什么演出。李曦头天约好了和刘月芬约好去连山踏青,已过了约定时间,李曦发现手机打了没人接,李曦连忙赶过去刘月芬住处,以前刘月芬发现李曦租住在农户家里,有几次冻得感冒发烧,刘月芬知道了经常在单位给李曦炖汤,还给了她家的地址和钥匙,让李曦搬去和她住,李曦是个倔强的人,她在农户家里捱过了实习期,那个冬天让她终生难忘,那一堵漏风的红砖墙,她的青春就从那墙缝间渐渐流逝,一回头,发现只剩自己孑然一身,师兄姐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路,现下她幸好还有老师陪在身旁。
李曦打开门,三十坪老式的小房子收拾得整洁舒适,可是一楼的房子,始终无法抵挡住农历三月的阴雨的潮湿,客厅在正中间,没有窗户,光线特别昏暗,等眼睛适应了暗淡的光线后,才看清楚一个黑色皮质旧沙发,皮已经裂开,有的地方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白色的网状布料,一个实木老式茶几,红色油漆斑驳脱落,客厅一个角落放着一个红漆小圆桌,看起来和茶几差不多年代,桌子旁一张红漆实木椅子孤零零的,不止油漆脱落,看起来还有些发黑,应该是主人常用所致的磨损。狭窄的厨房和卫生间在背阴面,客厅那少得可怜的光线来自于厨房和卫生间窗户进来的光线。穿过狭小的客厅一扇卧室的门紧闭,门和客厅的桌子一样,竟然也是红油漆木门,脱落的油漆处露出木头本来颜色,在阴暗的光线里显得光影斑驳,一切显得无比沉静。
李曦推开房门,李曦看到红油漆木床上红底各色花的喜庆被子下蜷缩着一个瘦弱的人,看起来似个孩子,李曦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心想,老师竟然还睡懒觉呢,于是伸手去推,“老师,起床了,不是约好去爬山的么?”谁知这么大动静刘月芬不见醒来,李曦又用稍重的力气推了老师一把,还是不见反应。李曦突然慌乱的摸了摸刘月芬额头,入手冰凉,李曦颤抖着手,无措的触了触老人的鼻息,无声无息。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突如其来的惊惧让她浑身颤抖,指尖的冰凉感久久不见散去。李曦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夺门而去,一口气跑了好远,累到气喘如牛,累到无法移动脚步时。李曦在小区门口的石凳上坐下,当喘气平静下来时,她呆呆的看着手上的老年手机,泪水咕咕而下,这个关怀自己的老人终究离去了,她成了真正的孤儿了,这世上再无任何人牵挂她,关怀她。
李曦不知为何如此疼痛,她现在快要记不起父母过世时的伤心,这世道怎么如此步履艰难,亲密关系如此难得,职业发展如此艰难,对于孤单的她来说成家更是难上加难吧。一想到如此孤单,李曦的气管处像是堵上了一块石头,将她与世界隔离开来,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承受所有的孤寂,路边人们的交谈声、汽车声,包括风声、鸟声统统进不去她的世界,寂寞如水,她像一个溺在水中的人,水布满她的胸腔,沉甸甸的压得她连换气也困难。农历三月的风吹得凉透她的心扉,甚过那指尖的冰凉,就算在正午十二点的太阳下暴晒,也无法给她一点温暖,想来这世界是无趣的,这灿烂的海棠花似乎在炫耀着与她不相关的美丽,看着着实碍眼,嗡嗡的蜜蜂正闹人心,那发绿的草尖也在发狠,它想刺进李曦的心肝里。烈阳正要刺瞎她双眼,好让她不去看这碍眼的世界。李曦沉痛的擦去眼泪,深深舒了一口气,仿佛能将悲伤一并吐出。
李曦拿起老师的手机,李曦发现最近联系人就自己一人。称谓儿子的在两个礼拜前通话两分钟,女儿在一周前通话五分钟。李曦叹了一口气,悲哀地发现生育子女好像也没啥用,更可悲的是李曦发现自己的通话列表比老师的还不如,除了同事因为公事找自己,也没人会找自己了吧,也许自己以后死在出租屋里也不会有人发现。李曦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下来,甚至哭出了“呜呜”声,周围买菜遛弯的老人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一个奶奶上来拉住她,“姑娘,你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还没吃饭吧?”李曦摇摇头,李曦抽泣着说不出话,奶奶去小卖部买了一个热的三明治,一杯热奶茶,递给李曦,李曦通红的双眼又溢出泪来,“谢……谢谢……奶奶……”奶奶摆摆手,“不谢,不谢!姑娘,你只要记住,任何时候别想不开,别做傻事,人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李曦抽泣着仰着迷茫的双眼问:“真……真的会有……希望吗?”奶奶拍着她的手背,“当然!你这么年轻,还没结婚生子吧?以后的路长着呢。”李曦:“我想……没人会爱我这样的人吧?”奶奶握着李曦的手,“瞎说什么呢,每个人在降临的时候,另一半也降临了,相遇或早或晚罢了,你不要急,要耐得住寂寞。”不知道是老奶奶的话温暖了李曦,还是热奶茶的温度给她传递了力量,李曦感觉快要在寂寞中溺死时候老奶奶拉了她一把。人或许真的在热闹中寂寞也容易被分离,老奶奶来了之后,虽然李曦内心依然悲痛,然而悲伤被暂时的打扰,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李曦:“奶奶,谢谢你,我没事了。”老奶奶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李曦,“孩子,我还是不放心你,你吃点东西吧。”李曦扯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表情温柔得似轻风轻轻拂过平静的湖面。李曦:“好。”老奶奶一直盯着李曦看,“真是一个好孩子,孩子,你要相信,人生十之八九的不如意,但总有那么一两件事儿是幸福的,你要耐心等待,幸福总会到来。”李曦点点头,“奶奶,谢谢你,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奶奶看李曦吃了东西,才放心的走了,李曦冰冷的身体渐渐暖和过来,连带着孤独也被治愈。
李曦掏出老师的手机,拨出了刘月芬女儿的电话,“你好,我是刘月芬老师的学生,她今日清晨去世了。”电话那端泣不成声,“你怎么发现的?”李曦:“我和她约好爬山,她没有赴约,我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抽泣声越来越频繁,“我真是不孝!谢谢您,您费心了。”李曦:“我并没有做什么,老师照顾我比较多。”李曦心里空落落的回到自己住处,已至下午,胃部的饥饿感提示自己已过了午饭时间,李曦心不在焉的去楼下馄饨店吃了碗馄饨,似曾相识的味道让她泪如雨下,老师包的馄炖吃着又温暖又幸福。那紫菜与虾皮的鲜味她尤其喜欢,以后那样的味道是再也吃不到了。每到过年过节刘月芬都会来李曦住所,包许多馄炖或者饺子,冻在冰箱里,每顿下一碗馄炖都幸福得冒泡,老师便是她亲人般温暖的存在。一向不浪费粮食的李曦无法咽下最后半碗馄饨了,一想到从此再无人给她包馄饨,就感到痛彻心扉,她想,有人愿意为你做点什么,那难道不是爱你的证据吗?泪水滚落碗里,没入馄饨汤里,像老师的爱从来不存在一样,曾经李曦多么依恋和知足。有一个人爱你,人在这世上就不算是无根的浮萍,因为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想起就无比温暖,谁知幸福却如此短暂。
过年过节的时候,李曦看到厨房里,玻璃门后忙活的那个人,她心中无比安稳。可是李曦内心总有一丝不安,因为这偷来的幸福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所以李曦每次都像个孩子一样渴望过节,却又惧怕过节。而这一次也是过节,只不过是清明节,记起昨日两人做的青团还搁在冰箱里,香甜糯口也是幸福的味道。她眷恋的亲情,宁愿用这一世虚无缥缈的爱情来换。每次老师过生日,李曦都不开心,她脸上的笑容如此空洞,眼神毫无聚焦,因为老师每当老去一岁,陪伴她的时日便又少一年,孤身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温暖,怎不叫她贪恋。
李曦正枯坐在沙发上回忆往昔种种美好,老师电话响了,是老师的女儿,李曦:“你好。”李旦:“你好,我是刘月芬女儿,我叫李旦,能不能麻烦你一下,我请了丧葬的人上门,您可不可以帮忙盯着点,我知道这很冒昧,可我们明天才能到,实在没办法了,钱都付过了,我知道这方面的事情麻烦您有失礼数,可是亲戚们住得太远了……”李曦:“没关系,我很愿意帮这个忙,他们什么时候到,我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好?”李旦:“谢谢您!他们马上过来。”李曦:“好,我马上过去。”曾经熟悉的楼道李曦有些却步,好在看到门口四个壮年男子,进门他们就直奔卧室,准备把人抬走,李曦:“那个……要不你们等我一下,我想给她擦擦身子。”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开口说:“姑娘,不用麻烦的,她女儿付了钱,到殡仪馆有人给弄的。”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说:“你要是不害怕就擦吧,我们等你。”李曦在煤气灶上烧了热水,趁这空档下楼买了矿泉水和面包,她希望他们对老师温柔点,李曦一人给他们一瓶水一个面包,年轻男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需不需要帮忙?”李曦心中感动,“谢谢你。”年轻男人贴心的站在房内玩手机,看李曦脱刘月芬的衣服有些吃力,男人赶忙上前帮忙,“老人去世有十二小时了,都完全僵硬了。”李曦:“哦。”心中思量,现在接近下午四点,也就是说老师是凌晨四点左右去世的。李曦先给她擦了一把脸,年轻男人出去拿了一块白布给她脸部盖起来,李曦大概擦了十分钟,快要结束了,就剩侧卧的右侧没擦了,可是僵硬的身体翻不过来,年轻男子上前搭把手,李曦很感激的说:“谢谢。”李曦去柜子里翻找衣服,年纪最大的四五十岁男人来催促,“小姑娘,你快些吧,这太阳落山了,阴气越来越重。”
李曦也着急起来,“不好意思,就快好了,给她穿上衣服就行了。”在柜子的最里面,一套叠整齐的暗红色团花的绸缎寿衣,李曦拿出来给她穿上,穿衣服时手屈曲着,还好袖口很大,裤子难度太大了,腿是侧卧屈曲的,在年轻男人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穿好。年纪五十左右的男人急忙放好担架,另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男人利索的在尸身上裹好白布,年轻男人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把遗体抬上担架,两人开始抬担架,李曦锁上门,一路跟着四人下楼。看着他们把她放进一个棺材一样的盒子里,李曦泣不成声,年轻男人走过来说:“姑娘,节哀,我们先走了。”李曦想送送刘月芬,可是不知怎么开口,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谢谢……再见了。”李曦看着车子转过房子拐进巷道,车子的呜咽声低低的鸣叫,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李曦在楼下石凳上坐下,人死如灯灭,一想到她呆在黑暗狭窄的盒子里,李曦心里沉闷,犹如自己呆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一样,心堵又凄凉,李曦想着自己今后形单影只,凄惶半生,不觉悲从心来。最后一缕夕阳带走了温暖和光明,昏暗和凉风接替了一切。吹散了前缘与往事,吹走了亲昵和温情,留下空洞的李曦,李曦步履疲惫,蹒跚地往回走,家?房子是租来的,老师也不在了,何来的家?从此她又是无根的野草,自生自灭。
李曦走到楼底下,掏出钥匙,又放了回去,李曦走到小区门口的超市,在座椅上看着人来人往,回想着曾经的往事。记起实习期她没钱,租住农户家里,老师从那时候给李曦加餐,她想让李曦住她家,李曦没同意,也没搬走,愣是住了一年后才换了现在的一室一厅。可是老师给李曦加餐却一直从未停止过,由于老师对她格外照顾,使得师兄师姐们都嫉妒得在后面说闲言碎语,不过她从未理睬过。李曦是一个对待任何感情都很谨慎的人,看惯了离合悲欢,李曦不轻易付出情感,怕到头来一场空,又要伤情许久。她曾经以为那些为红尘苦不堪言的人都很愚蠢,李曦认为她那么孤单的人只要不入红尘,绝不会受红尘之苦。孰不知这一饭一蔬、一针一线哪样不是红尘?本以为红尘只是爱情,哪知断、舍、离样样都在打磨人的身心。本以为自己置身红尘之外,谁知红尘织了个网,自己早在其中而不自知。谁不是粉身碎骨重新煅造成自己都不识得的模样,只那一丝清醒的灵魂还能认出是自己罢了。
心里缺了一个角落,不知何时才能痊愈,李曦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酸胀得难受,迷蒙间梦到刘月芬在做青团,刘月芬:“曦儿,清明节也是节日,需得高高兴兴的缅怀亲人,对祖先尊重,对生命有敬畏之心。你呀,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呢,饿了好好吃饭,冷了添件衣裳,对啦,这件衣服给你,你来穿上。”刘月芬把一件白色衣服套在李曦身上。李曦猛然惊醒,夜幕笼罩着死寂的屋子,黑沉沉的屋子让人透不过气来,空荡荡的心里,空落落的肚子。李曦决定起身出去晃晃,谁知淅沥沥的小雨点滴在身上,看着雨滴织成如梦般的烟雾,懒得再回去取伞。街头巷尾的餐馆都关闭了,很是冷清,唯有路口小卖部开着灯,那大红色的灯牌莫名觉得森冷而喜庆。沉重的脑袋疲累而昏沉,隐约看到街道拥挤着人群,定睛一看不过是空荡荡的马路,李曦买了盒泡面和一杯奶茶。老板看李曦失魂落魄的,又递了一个小面包给李曦,“这是赠品,快要过期了,你要不嫌弃就拿去吃吧。”李曦讷讷的接过,“谢谢。”看来李曦今天跟面包很有缘,似乎她也不是全然没人关心的人。老板叮嘱一句,“赶紧回家吧,今天清明节,少在外面游荡,我也要关门了。”老板起身收拾搁在门口的纸巾。
游荡的李曦无处可去,这时雨越来越大,雨水淹没了李曦的脚步,她不知道自己该慢走,还是快跑。李曦头脑昏昏沉沉,仿佛一个游魂,李曦悲观的想着,就算自己现在死在这街道上,也是没人管的,连那零星微弱的路灯在雨里自顾不暇,李曦脚步沉沉浮浮、深深浅浅,还是无法留下脚印。雨不停的在下,李曦像是在找寻来时的脚印,不管怎么认真找,不过是徒劳无获。
李曦终于到了楼下,看着黑洞洞的楼道,李曦并不害怕,这清明节她和别人并没有什么瓜葛,唯独老师和父母是她亲近的人,若是能见他们一面,也能解解这寂寞的苦楚。李曦漫无目的的上楼,上到二楼时恍惚看到一个背影,和老师很像,李曦小心翼翼的上楼,在三楼的时候李曦脚步绊住台阶,摔倒在三楼,泡面和其他东西一起洒在地上,等她捡起东西,发现人影已经没了。
李曦心中涌起一阵失落,开门入内,迎面而来的干爽气息夹杂着浓厚的安全感,打开灯,发现灯光比往日里昏暗,肚腹饥饿,却没有食欲,她不想枯坐或者躺下,索性开始烧水泡面,面泡上了,才百无聊赖的发现这珍珠奶茶是老师爱喝的,她拆开泡上,并没有喝,“老师,这杯奶茶我敬你,你一路走好,还有,我爱你。”李曦拿出一个碗匀出半碗泡面,放在对面和奶茶一块儿,李曦囫囵咽下些泡面,发现额头滚烫。李曦在床头柜边找了一粒感冒药吞下,蒙头窝进被子里,烧得天昏地暗的,仿佛要烧干她的最后一滴血液才肯罢休。李曦迷迷糊糊看到老师坐在她床头,“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真不让人省心,都多大的人了?”李曦眼眶酸胀,“你别走,没人管我了……”李曦难受的翻来覆去,在向右蜷缩着睡了过去,在睡去前想起老师就是这个姿势去的,自己是不是也要像老师一样?
第二日中午,窗外阴雨绵绵,看不出时辰,李曦起身简单洗漱,李曦被镜子中那个脸色蜡黄,黑眼圈浓重的憔悴样子吓到了,俨然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李曦嗓子都冒烟了,喝了一杯水才感觉好些,她拨通李旦的电话,“请问下老师葬礼安排在什么时候?”李曦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到了,李旦问:“请问你是谁。”李曦:“不好意思,我叫李曦,是刘月芬老师的学生,昨天打电话给你的人。”李旦:“哦,不好意思,没认出你声音来。我妈葬礼安排在明天上午十一点,地址我短信发给你。你没事吧?”李曦:“谢谢,我没事,就是感冒了。”
李曦熬了白粥,随意喝了一碗就出门去了单位,清明节放假,大家都不在,李曦唇色苍白,独自收拾着刘月芬的东西,除了老师给她的一口箱子的笔记本留着,其他的李曦开始打包收拾,总共四个箱子,三个编织袋,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乐器服装。李曦又给李旦打电话过去,“老师在单位的东西我给收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拿一下。”李旦:“我妈那些东西基本都用不上,你们同事要的就分了吧,不要就扔了吧。”李曦想说点什么,对方已经掐断了电话。
李曦想起还没有和社长说老师去世的消息,于是拨通电话,“社长,刘月芬老师在昨天去世了,人已经在殡仪馆了,明天上午十一点的葬礼……”李向阳:“现在清明假期,大家都不在市里,要么你代表单位的所有人去一趟吧,她生前最疼你,没一个人去也不好,好了,这事就交给你了。”不等李曦说一句话,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李曦愣住了,她没想到,她以为社长会过来送老师一程,当年鼎盛时期,老师也算是给他家赚了盆满钵满,虽然那时候是他的父亲掌管庆园。李曦平时耳闻的人情冷暖,不曾想是如此的凄凉与伤感,李曦想了想,编了短信息发给林通,张婷和杨元,大概一刻钟左右收到回信,都说没在市内,李曦从开始的期望到失望,到现在她麻木的枯坐在室内,她开始把所有东西归位。李曦感觉无名的愤怒,她好像有一身的力气无处可用,感觉事态的发展不该是这样的。
一切和李曦想象的差太多,她只能踱着不知所措的步子,她像个应聘失利的失败者一样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难言的愤怒梗在胸口,在这一刻李曦觉得外面的雨下得她心烦意乱,她的老师那么优秀,兢兢业业,而最终还是人走茶凉了,她悲哀的想到自己,她还不如老师优秀……人啊,活着只顾得了当下,往事如烟随风飘散,这是老师去世的第二日,除了老师的子女和李曦得以证明这个人真的存在过,现在老师去世了,而他们好似觉得这一切像吃晚饭那么稀疏平常,没有惊讶,没有遗憾,巴不得回答一句毫无感情色彩的“知道了”,一个生命的陨落,掀不起丝毫的涟漪,李曦觉得平凡的生命这般悲凉,也许多情总被无情恼,李曦总觉得生命该被敬畏,可是浓重的无力感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