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冤屈
“那个,张老爷你先起来吧,地上凉。”陈半夏自觉带入了看望孤寡老人的情形,但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错误。
人都凉了,躺地板上都嫌热乎。
“多谢天师大人!多谢天师大人!”张国栋闻言又磕了两个头,像极了清宫剧里面给皇上请安的太监。
“你……”还未等陈半夏开口,张国栋又扑通一下跪下了,嚎啕大哭的样子,高声喊叫着自己的冤屈。
“天师大爷啊!你看我那不孝子,不仅强行收走了我兢兢业业奋斗一辈子的公司,还将它卖了去还赌债!那可是高利贷啊,越滚越大,越滚越大!从一开始的十万利滚利足足两百万!两百万哇!”
“最后我儿子在他们的逼迫下先是砍了手指,可那小畜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又借了两万,发誓一定能翻本,结果不仅输掉了我们家的老宅,就连儿媳妇都被他抵押了!”
“那一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能救他一命,可是就这种儿子我就算是救了又有什么意义!”说到这张国栋抬起头,深陷的眼窝足足流出两行血泪。
“他不听劝!我就打!被我打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我希望他迷途知返,好好做人!可他居然联合他那群狐朋狗友要来抢我的养老金!我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差点被他们夺去!我心里恨呐!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畜生!”
“再后来,我听人家说他上了天台,美其名曰自己死了那群人就会放过一家老小,这话,天师大人你信吗!”
面对张国栋突然抛出的问题,陈半夏不禁沉默了。
“那都是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害虫!就连我儿子死了都没有放过,先是在葬礼上大闹一场,弄得我们周边邻居亲戚人尽皆知,还到我家来翻箱倒柜,我自然是不答应,就和他们扭打了起来。”
陈半夏闭上眼,似乎看到了一个老人在一群暴徒手中苦苦哀求的场景,“这么说,你是被他们打死的?”
“不!这一切都要怪我那个畜生儿子!”张国栋讲到这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原本单薄的灵体骤然凝实,身上似有黑烟汩汩冒出,“那天晚上我听到厕所有动静,以为是家里进了贼,结果对上镜子就看到了我儿子那张青面獠牙的脸,原本还以为是幻觉,结果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好像从镜子中爬了出来,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在我耳边吹起了冷风!”
“我儿子就骂我太好脸面,连一点钱都不肯给他,到最后害了他性命,说着说着就拿他老长的指甲插进了我的面颊,硬生生撕下了我的皮……”
“再后来等我醒来,就已经是这副模样,而且这个房子似乎对我有什么禁锢,根本没办法出去,要不是天师大人你们来了,我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啊!”
哭着哭着张国栋又开始磕头,嘴里碎碎念叨着:“求天师救我!求天师救我!”
当他再抬起头,二人却已消失不见,唯独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茶香似乎印证着他们曾经来过。
“店主,接下来去哪?”
距离莲花小区不远的一个公园内,长椅上凭空出现的一男一女并没有惊吓到四周游玩的众人,大家眼中只有欢愉和悠闲,似乎对二人熟视无睹,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陈半夏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该去哪?”
这样子看上去好像一个当甩手掌柜的渣男啊,但陈店主依旧厚着脸皮继续说道:“王寿昌的请求是消除那只怨鬼,目前看来,只是多个了一个消灭他的理由罢了。”
“那店主你还这么大费周章的扮演天师干嘛?”红月眨巴眼,轻声询问道:“直接把张斌拎出来消灭掉不就好了。”
张国栋的独子,也就是杀害他的凶手,自己的儿子:张斌
对于女巫红月来说,协助店主完成任务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其实只需要陈半夏一句话,她完全可以将张斌不声不响的灭除掉,就像说过的那样,一只小小的怨鬼罢了。
“那如果有人和我们抢生意怎么办?”陈半夏半转过身,盯着红月说道,“你没注意到张国栋那间屋子里外都贴着全新的符吗?”
红月微微皱眉,对于这种事情自己居然没有关注到,还真是失职。
“难怪房间里一股讨厌的味道。”
女巫冷哼一声,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陈半夏见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把张老爷子锁在屋子里的,而且还是专业人员。啧啧啧,第一次工作就碰到挖墙脚的,还真是难受。”
“需要红月帮忙吗?”
面对女巫店员经常施以援手的行为,陈半夏虽然表示这样的软饭很舒服,但是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并不允许他如此依赖外物。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一边把着漏勺,一边吹牛的男人,“小夏啊,这个做人呢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就像这下面条一样,不同的人能做出不同的味道,老客户一吃就能知道。”
“爸,面条糊了。”
“哎呦都怪你,是让你分散我的注意力的。”
“不是你在这自顾自的讲话么。”
“还还嘴,今天晚上罚你洗碗!”
“哪天不是我洗。”
……
“亲力亲为啊!”陈半夏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浑身上下发出“卡塔卡塔”的声响,“要不,我们去这个放高利贷的地方走一趟?”
陈店长自诩这个建议很好,原本兴奋的脸上顿时露出“你快表扬我”这样的神情,奈何红月果断的摇摇头,“店长这是多此一举了,我们客人的交易诉求仅仅是消灭那只怨鬼罢了,并不是去调查张斌的死因,或者说是去惩恶扬善。”
“那你就不好奇,是谁把符咒贴在张国栋家里的吗?”陈半夏微眯双眼,似乎很有信心。
“店长这是怀疑,那个高利贷组织里面有人?”
“我只是好奇罢了,况且,那种地方不都是心存绝望的赌徒吗?”
一阵微风拂过,红月抬手轻轻拨弄着陈半夏额上的刘海,微笑道:“店主的胃口还真是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