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订婚（一）
研一的寒假，金亦遥的妈妈逼着金亦遥和柏玄心结婚。不知道为啥金亦遥对“结婚”、甚至“订婚”这样的字眼充满了恐惧。也许是因为她一直读书，没在社会上历练，老觉得自己是小孩子，不能接受自己“订婚”、“结婚”。也许因为她是她父母婚姻的见证人，她知道婚姻是什么样子。又或许是因为她从小生活在农村，她知道婚后的女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总之，金亦遥的妈妈让金亦遥赶紧结婚让她非常抗拒。她妈妈退了一步，让金亦遥先订婚，金亦遥也不同意，和她妈妈大吵了一架后拎着行李箱提前回学校了。
研一才上了半年，同学还有很多都是单身，让金亦遥去订婚甚至结婚，她想都不敢想。一方面是因为她思维不成熟，另一方面，一想到以后和柏玄心结婚，她心里就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到了学校，金亦遥像以前那样每天上课，玩，和柏玄心谈着恋爱。转眼间到了四五月份，有一天晚上金亦遥用电脑看正在热播的《来自星星的你》，突然QQ头像闪了起来。她一看，竟然是顾霁风发来的信息。她很激动，关掉电视剧，打算专心致志和顾霁风聊一下。
“最近怎么样？”聊天界面上赫然出现的这一行字，足以让金亦遥心驰神往、心神荡漾。
“挺好的呀！”不知怎的，一看到顾霁风的消息，金亦遥就秒变舔狗。可能因为顾霁风是她心中的男神吧，梦一般的男神，“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顾霁风回复，“最近在忙什么呢？”
“我去年考上了H大的研究生，现在研一，平时不太忙，主要就是看看论文。”
“嗯嗯，挺好的，恭喜你。”
不知怎地，金亦遥突然冒冒失失蹦出来这一句：“我最近在看论文，正好检索了你以前大学时发表的一篇论文。”
“我以前发的？期货的那篇论文？”
“嗯，就是那篇。”
“怎么突然想到搜我以前的文章？”
“我最近在看论文，正好看到了你写的那篇。”金亦遥随口胡诌。其实她是想到顾霁风了，才专门在网上查他的资料。
“那时候正好研究期货价格，就写了那篇论文。”
“嗯嗯，感觉写的特别好。”其实那篇论文发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期刊上，但是金亦遥对顾霁风有着无限的滤镜，她觉得顾霁风什么都是好的。
“有吗?”
“很好啊！”
金亦遥明显感觉到顾霁风这次聊天非常的平静，完全没有以往的那种高情商所赋予的热情、体贴。金亦遥有点纳闷，不是你找聊天的吗?怎么只说了两句就没下文了。
之后顾霁风没有再说过话，金亦遥也找不到话题，本来就苟延残喘没有话题的聊天走到了末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谁也没有再说话。
金亦遥觉得很纳闷，上一次两人联系还是考研复试，时隔一年顾霁风突然联系，却不怎么说话。顾霁风是那种有修养、有城府、有素质的一个人，不会做这种有点莫名其妙的事情，金亦遥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便不去再想了……
辛辛苦苦考上的研究生，似乎没学到什么东西。研一大部分时间都是上课，但是老师上的课实在无聊，金亦遥大部分时间和她的几个室友坐在后排玩手机。加上研究生评奖学金也不看成绩，上课的内容更不听了。
金亦遥研二换了导师。研一快结束学校通知学生去确认导师名单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导师不带她那个专业，只能换导师。学校教务人员把能带她的导师名单递给金亦遥，金亦遥发现一个也不认识。问学校的教务人员，教务人员说能选的这些导师全部都是H大D分校的。D分校不在N市，而在D市，金亦遥不想去D市的分校区。但是选导师的话，她就要去H大D分校。她赶紧随便选了一导师。她后来才知道，就在她选过D分校的导师之后，和她一个专业的两个学生也选了导师，碰巧他们知道导师名单上的某个导师就是H大本部的老师，他们没有被教务人员忽悠，不用跑到D市的分校。金亦遥轻信了教务人员的话，被骗惨了。付出的代价就是：从省城跑到名不见经传的三线城市，还要和柏玄心异地一年。
研二不用上课，任务就是写论文，平时最多一个月见一次见导师，完全没有必要在D校区生活，但是导师要求必须要去D校区，可能是担心学生失控吧。柏玄心给金亦遥在D校区附近租了一套单身公寓，房租和金亦遥平时的生活费都是柏玄心在负担，那段时间正好股市牛市加上柏玄心也很聪明，柏玄心用炒股挣的钱负责金亦遥的开销。
自从上了研究生，金亦遥和柏玄心的关系就朝着下坡路发展。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恋爱的新鲜感和激情早已没了，也许是两人心思都不像大学那般单纯，都觉得自己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但是由于大学已经谈了三年，又不肯下决心放手，两人彼此之间互相折磨，争吵越来越多。
上次金亦遥打了柏玄心后，金亦遥的愧疚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殆尽了，反而变得更加有恃无恐，两个人经常吵架。刚到D市租好了房子的第一天，柏玄心提议两人在租的房子里一起做一顿饭。金亦遥不会做饭，而且她特别反感做饭做家务。她从小到大看到身边人，都是女的做家务伺候男的，这让她对做饭非常抵触。她觉得如果婚前就做饭了，那么婚后自动就变老妈子了，所以怎么也不肯做饭。在男生面前做家务对于她而言是个绝对不能碰的底线。
金亦遥不仅不肯做饭，还不恳和柏玄心一起去买食材、厨具。她是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在男朋友、老公面前碰一点点家务。
似乎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柏玄心才把东西买回来，金亦遥一看柏玄心黑着脸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便也不想再说话了，自顾自躺在床上玩手机。
僵持了一会，柏玄心对金亦遥说：“你帮我查查红烧肉怎么做的？”
“你没做过饭还要做红烧肉？直接买饭回来多省事啊，现在还要自己做，多麻烦。”金亦遥不耐烦地说。
“我买都买来了，你上网查看看怎么弄的。”柏玄心不爽地回应。
金亦遥查到做法后，念了一遍给柏玄心听，就又开始在床上玩手机了……
过了一会，柏玄心做好了红烧肉端了出来，一看就很难吃，红烧肉汪在水里，颜色看着也怪怪的，金亦遥夹了一块在嘴里，果然很难吃，一股猪肉的腥臊味道让人难以下咽。
“好难吃啊！比我爸妈做的难吃多了。”金亦遥评价。她这么一说搞得柏玄心非常无语，自己辛辛苦苦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菜，女朋友不搭把手不说，还冷嘲热讽。
“这太难吃了，根本没法吃啊，你再去外面买点饭来吃吧。”金亦遥又补充了一句。
“你才吃了一口就说难吃，我觉得还好啊。”柏玄心面子上挂不住，又觉得金亦遥态度恶劣，于是这样找补。
……
总之，金亦遥和柏玄心两个人的关系就变成了这样，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老是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他们俩的感情，就像一个苹果，一开始新鲜、美味、甜美，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开始腐烂了……也许情商高一点的女生或者脾气好一点的女生能让这段感情腐败的慢一点，但是金亦遥不是，她幼稚、霸道、冷酷、清高……
准确来说，在和柏玄心的交往中，她有意无意地欺负柏玄心，后来又有一次她把柏玄心欺负哭了……看着柏玄心痛哭流涕的脸，她一点也不心疼，还觉得自己欺负的不够。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中长大，她对自己内心充满的戾气浑然不觉，还发泄到了柏玄心身上。
她在一次深深伤害了柏玄心之后，柏玄心在一旁不停地：“呜呜呜呜呜………………”
金亦遥看着柏玄心难过的脸，嘴角一扯，发出呵呵的冷笑……
她的内心已经严重扭曲了却浑然不觉。加上她心智太不成熟了，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偏偏又是个完美主义者，和柏玄心的相处中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就只管一味地作、一味地施暴……在这个怪圈里无法自拔。
就在这样和柏玄心乱七八糟的相处中度过了研二上半年。
转眼快到研二寒假，金亦遥的父母又让金亦遥订婚，这次金亦遥同意了。放假之前，柏玄心和金亦遥去了N市商场买钻戒，金亦遥问柏玄心买多少钱的钻戒，柏玄心说他爸妈说了，订婚不用买太贵的钻戒，5千左右就行。金亦遥买了个四千多的六爪钻，她小时候看动画片上的钻戒就是这种。她一直自视清高，觉得自己不物质，有更高的精神追求，但是买钻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内心喜欢那种贵的大钻戒。路过一家别的品牌的六爪钻戒在橱窗展示，很大一颗钻石，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她看着好喜欢，一看价格几万块。
买了戒指之后，金亦遥坐在回D城的高铁上，看着那个订婚小小的钻戒，她很希望自己能够开心，因为今天她戴上她的订婚戒指，但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拿起手机和戒指自拍一张照片，想通过仪式感增加这一天的特别，照片里那个24岁的女孩是漂亮的，但是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嘴角耷拉着，眼神里有不满、幽怨……想着自己这辈子婚姻大事就这样了？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无论怎么自己给自己洗脑多少遍：“有钱不一定快乐”、“人最重要”，“感情最重要”……心底的那份不开心是真实存在的、无法忽略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荡：这辈子就这样了？
高铁咣当咣当咣当……把金亦遥带到了D城租的单身公寓……
临近订婚还有几天，金亦遥从D城回到了老家星耀市。看得出来，家里对于她订婚的这件事，格外的兴奋和高兴，家里充满了喜悦的气氛。当她从包里把那个订婚戒指拿出来给她爸妈看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金亦遥的妈妈看着那么小的钻戒，鼻子里发出两声“呵呵”冷笑：“切，这就是他们家给你买的钻戒？”
“嗯。”金亦遥一看她爸妈脸上不好，瞬间心情也低落了下来。
“这也看不到钻啊！”金亦遥的爸爸补充道。
0.15克拉的钻石确实小的可怜。她也想买那种贵的大钻戒，像鸽子蛋一样，带出去就很有面子。但是对方只想买五千块的戒指。
可能是因为之前媒人，也就是金亦遥大娘把柏玄心一家说的特别有钱，家境特别殷实，让金亦遥一家对柏玄心家的经济实力期望过高。其实仔细一想，普通初中老师家庭，即使有一点副业，殷实也殷实不到哪里去。老师本来工资就低，加上柏玄心父母又是白手起家，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费劲心力挣来的，现在要把钱花在没有血缘关系的金亦遥身上，自然不会大方。
当然，还有一方面很重要，金亦遥农村出身，父母开小吃店，柏玄心的父母犯不着上杆子巴结金亦遥。
第二天，柏玄心来到金亦遥家，带了一些酒、坚果……每样都是双份。金亦遥的爸爸和柏玄心两人在客厅交流，说是交流，主要都是金亦遥的爸爸在讲，柏玄心在听。金亦遥的妹妹和妈妈在客厅坐了一会都离开了，只有金亦遥父女和柏玄心三人在客厅。金亦遥看着自己的爸爸和自己的男朋友，两个都是她熟悉的人。
聊了一会，金亦遥爸爸接了个电话说这次不在家里吃饭，要出去吃。金亦遥有点诧异，她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在家里吃饭，转头一看柏玄心，却发现他脸上没有一丝诧异的神情，也许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大概知道流程什么样。一屋人起身准备往楼下走，金亦遥的爸爸把柏玄心带来的所有东西分了一半让柏玄心拿回去，柏玄心自然是不肯要，但是一番好说歹说后，顺了金亦遥爸爸的心意，拿回去作为回礼。
一行人来到楼下，就看见金亦遥的大爷，大娘还有他们的儿子以及金亦遥的叔叔都到了，金亦遥一家人和柏玄心到了楼下就和他们寒暄。
柏玄心和金亦遥的大爷，大娘以及他们的儿子挺熟的，因为柏玄心妈妈和金亦遥大娘是同事，金亦遥和柏玄心正是金亦遥大娘撮合的。
柏玄心和大爷大娘的儿子并排站在一起，金亦遥看着大爷大娘的儿子又帅又高又白净，柏玄心虽然也有一米八，但是没有大爷儿子高，长得普通又偏胖，金亦遥看着柏玄心和大爷儿子，内心浮现一个词“云泥之别”。但是金亦遥没有想到和柏玄心分手。
她以前看过一个毒鸡汤，大意是“什么是爱？当你有更好的选择你没要，你选了一个普通的人过一辈子，那么这个普通的和你过一辈子的人就是你的真爱。”
金亦遥是纯纯的恋爱脑，准确地说，她是读书少、阅历少、容易被忽悠、判断能力弱，才会轻信了那碗毒鸡汤。她以为她和柏玄心之间就是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因为“相濡以沫”这个词听着就没有那种心动、欢喜、兴奋……而是充满了疲软的感觉……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读书少，她不知道“相濡以沫”还有后半句“不如相忘于江湖”。
……
一行人说说讲讲走到了小区附近的一个酒店里，在准备上菜的时间段，金亦遥的爸爸、金亦遥大爷还有金亦遥的叔叔组了一个打牌局，让柏玄心加入。多半是想看看柏玄心的牌技、牌品、反应力等等。金亦遥一点不担心，因为她知道柏玄心是一个很聪明很沉稳的人，这点考验不在话下。
打完牌一行人又开始吃饭，吃饭的敬酒环节和聊天环节也是考察一个人的好时机，估计金亦遥的亲人对柏玄心印象不错，因为柏玄心顶着名牌大学研究生的光环，自身素质也不错，虽然不帅也不富有，但肯定是一个经济适用男，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金亦遥去了柏玄心家。由于之前去过一次，这一次再去明显轻车熟路，金亦遥和柏玄心父母明显熟悉了很多。一进柏玄心家，柏玄心父母和金亦遥寒暄几句后就到自己的卧室了，柏玄心领着金亦遥到他家的书房，金亦遥以为是有什么事情呢，一进屋，柏玄心就指着门口桌子上赫然放着的一张纸，金亦遥一看，上面正是柏玄心昨天送给她家的酒、坚果等等礼品的价格清单，纸上后面还加总计算了，一共是一千多块。柏玄心拿过那张单子，表情有点夸张地说：“你看看订婚花了多少钱，光买这些东西就要一千多块，还不算明天正式订婚请吃饭的钱……”
金亦遥口拙，一时语塞，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心想干嘛要专门和她说这个。之后在柏玄心家里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柏玄心妈妈说：“吃完饭，给你两千块钱你带小金去商场买衣服。”
“好的，我吃完饭带小金去买。”柏玄心微笑着看金亦遥。
金亦遥想到那个小的订婚戒指让自己在家人面前没有面子，听到两千块买衣服觉得太少了，于是想通过买衣服找补过来。
“阿姨，您带我去买吧！我们三人一起去买衣服。”金亦遥虽然是社恐，但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好啊，吃过饭带你去买。”柏玄心妈妈微微一怔，很快同意了。
吃过了饭，金亦遥去厨房客气要帮忙洗碗，柏玄心妈妈满脸堆笑说：“现在不用你洗，以后订婚了家里碗全都让你洗。”
虽然柏玄心妈妈是笑着说着，虽然金亦遥情商很低，但是当她听到让她婚后洗碗这句话，心里膈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