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福兮祸兮

一等甲元，也就是此次省试的第一名，只等着三天之后的殿试，由皇帝钦点状元了。

这样傲人的成绩，不要说陈仕俊，恐怕就连侍郎宋绅也是始料不及。

魏一轲的十三进士，表面看起来比陈仕俊的一等甲元相差很多，其实，他也许只是在试卷上多出了一个墨点而已。

总之，二人这样骄人的成绩，已经基本上奠定了后半生的光明。

“怎么，还都傻愣着干什么，改天你们可要好好请本公子喝一顿。”见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没有说话，宋之昀尖声尖气地说道。

魏一轲和陈仕俊这才想起向宋之昀拜谢。

宋之昀惦记着和朋友喝酒的事，一边向外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看着上芸。

“这小仆人，长得特也秀气。”

“只是可惜，小荷姑娘没有在这里，如果被她知道陈公子得中一等甲元，一定会高兴死了。”尹卓故意在这时候提起唐小荷。

陈仕俊的脸色不禁有些黯然。

“算了算了，你们两位公子双双得中，这不单单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也是整个天长县的大好事，今晚我代老爷请客，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上芸自然知道尹卓的用意，急忙提议道。

果然，第二天的上午，报喜的官员亲自来到了登科楼，向陈仕俊和魏一轲道喜。

当晚，穿着便装的宋绅还亲自来到这里看望二人。

三天之后，魏一轲已经进入补缺阶段，陈仕俊却要在这一天去金殿面见皇帝了。

有宋绅从中帮忙，魏一轲没过多久就补了一个天长县的县丞之职，也就是说他将成为包大人的助手，留在天长县，只等包大人任期期满，接任县令一职。

当然，这还要看在二人任职期间有没有大的变故。

尹卓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魏一轲的时候，智慧模式就已经预测到魏一轲将来会接替包大人成为天长县的知县，看起来这一切发展得都很顺利。

陈仕俊在前来接引的官员的催促下坐上了马车，前往皇宫殿试。

宋绅自知陈仕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早在皇宫大门前就已经下轿等在这里，然后，拉着他的手，和他一同进入皇宫。

皇宫的威仪自不必说，除了用恢弘和富丽之外，陈仕俊几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单是见到皇帝时候的各种礼仪，就已经足够繁琐，陈仕俊平日里也是放荡不羁的人，两条腿都练得酸麻起来。

仁宗皇帝年纪不大，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很可能会被人误会成身染疾病。

今天他的心情格外好。

众大臣跪拜之后，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有值班大臣启奏陈仕俊等人的事情，并把宋绅等人联名保举的奏折呈上去。

仁宗大喜，命一、二、三等甲元依次进殿。

尽管事先早已经准备了多时，但是，一走进这气氛凝重的大殿，陈仕俊的一颗心还是狂跳不止，在值班大臣的引领下来到殿堂的下面，低着头跪在台阶上。

“本次省试的试题朕已经阅过，你等三人的宏论朕却还未及亲批，待下朝之后，朕会依次御览。”仁宗坐在龙墩之上，说话的声音不大，嗓子里似乎夹带着什么东西。

陈仕俊不敢抬头，头脑里不知道为什么乱得不行，连皇帝说的话都没有听清，直到旁边的大臣轻轻推了他一下，并小声提醒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才猛然一惊。

刚刚抬起头来，他第一眼看到的却并非是皇帝，而是在皇帝龙墩后面的一条黑影。

未及看清，站在皇帝身后的一名宫女忽然惊恐地叫了一声，随即，那条很小的黑影就紧贴着宫女的腿边滑过，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径直向皇帝的身上扑去。

“不好！”陈仕俊本能地叫了一声。

声音尚未落地，皇帝的身子一扭，已经从龙墩上跌落下来，摆在前面的龙案摇晃了几下，差点就被他撞倒。

大殿上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

小巧的黑影已经蹿上了龙墩，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一道白色的光柱骤然间从陈仕俊的身前发起，带着一阵疾风滑过龙案的上端，毫无声息地穿过了那条黑影，又从一名宫女的裙子旁边滑过，打碎了她身后的一个花瓶。

黑影从龙墩上滚落到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那些年老眼花的大臣们都还没有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仁宗皇帝坐在地上，好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直到守在大殿前面的武士闻声跑进来，并从龙案后面扶起皇帝，大家才看清，那只是一只黑褐色的、体型健硕的猫。它的头上被穿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正有红白相间的液体不断流出来。

众大臣们纷纷跑过去向皇帝请罪，一眨眼，品级台上铺满了各色官服。

皇帝心有余悸，吩咐武士立刻把猫的尸体带走。

“万岁，请稍等。”一名宫女跪在了皇帝面前，“奴婢认得此猫，是昭慧公主所养，定是后院奴婢管理不善，才会偷跑上殿。”

“啪”的一声，仁宗皇帝的手拍在了龙案上，随后，就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缩了回去。

作为一国之君，他每天所见到的要么是那些香艳美貌的宫女和嫔妃，要么就是面前这些内心奸诈却又一脸忠厚的大臣，几乎终生都是生活在这被层层守卫的皇宫里，何曾受过这般惊吓。

不过，这昭慧公主可不是一般的角色，自幼被太后宠爱有加，平日里甚至连这位皇帝哥哥都不放在眼里，当然，更多的是在他跟前撒娇。

因为这样一只猫，总不能过分责怪她。

仁宗搓了搓被打得生疼的手，这才想起询问刚才是谁袭击了那只猫。

众大臣这时候也才记起一直跪在地上的陈仕俊。

一名宫女跑到后面去，捡回了刚才陈仕俊扔出去的一块只有手指甲大小的碎银。

皇帝盯着陈仕俊的脸。

两名武士揣测不出皇帝此时的心思，但是，见到他双眼血红，一副愤怒的样子，便相互看了一眼直扑过来，把陈仕俊的双手用力向后面一扭。

陈仕俊的额头触到了地面，整个身子弯曲了下去。

“意图行刺皇上，小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一名武士小声对陈仕俊嘀咕了一句。

陈仕俊就像是被人用木棍猛击了一下头部，差点就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