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叶家仨兄弟
我的妹夫,小叶,叶氏仨兄弟也算是我很熟悉的亲戚了。
叶家有纸媒四人,一个大姐,三个兄弟。大姐老大,大哥老二,我妹夫老三,小弟最小。这兄弟仨,在两年的不到时间都相继而去,这与百姓的生活艰难、疾病不治、认知有误、贫穷无助、拼搏无能、创业失败......等等,这些社会现象都相继体现在我们百姓家,也体现在叶家仨兄弟的人生里。
两年的时间,这一场灾难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没有结束?我知道大姐的女儿已经四十多岁了,平淡地过着结婚生子的小日子,她带着她那眼瞎的妈妈(大姐眼疾失明)艰难度日,虽然有点艰难,老老小小总算都还活着。
小叶的女儿,我妹妹的女儿,即我的外甥女,经受和目睹了她的父辈这一家包括她爸爸在内的叶氏仨兄弟的悲伤,不可想象这是何等的巨创?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我的外甥女在2022.4.26日那天,她父亲的葬礼,她送走自己的父亲,系叶家最后一个男丁以后,外甥女很是平静。4月5月,上海封城,葬礼回来的当天外甥女微信告诉我们她爸爸葬礼的经过。
因为当地也是疫情,葬礼只限10个人,外甥女微信说他的父亲在这10个人的簇拥下上路了,说,他父亲应该是很满足的上路的。我不明白这句话。
送葬的这一天,我的妹妹没有参加小叶的葬礼,在家等候女儿回来。
封城解封了,7月4日我带着判了死刑的爱人一起,回老家陪伴我的92岁高龄的老爸,我知道,老爸两个癌症在身,也是见一面少一面的惨烛亲情。7月15日是一个酷暑的日子,外甥女来到我老爸家,说是来看我,聊天中外甥女告诉我,她将重新开始生活,还说决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永恒的生命在循环,一个生命熄灭了,另一个生命正在茁壮成长。
大哥,老三届,经历过知青的洗礼,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回城工作,在负责一家集体制的单位“树脂厂”的卫生所。大哥有一些临床卫生用药的基本知识,还有一些工业化学的基本知识,在那个读书无用的年代,仅靠这些不多的知识就可以在单位混得有模有样的。
这段岁月是大哥一生的高光时期,如果再多给他点时间,凭着他那超帅的帅哥颜值和在单位卫生所的一点小小的职位,再加上一点基本的医药和工业化学知识,大哥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爱他的姑娘。那时候,找对象与贫穷没有关系,只是与认知有关,与爱的能力有关。因为那个年代每个人都穷得叮当响。
其实,爱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有些人有天赋去爱别人,但大部分人因为成长环境和认知,缺乏这样的爱的能力。那个年代,爱是被遗忘的角落,我们不被培养爱的能力,也不被教育说你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那么,我们的能力,都是我们在爱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
可惜的很,大哥这段高光岁月太短了。这些集体制的单位是国家第一批先解散的单位。很快,大哥就下岗了。下岗以后因为入不敷出,大哥住的单位的宿舍需要付房租,大哥索性就不要房子了,免得交房租,搬回了父母的家。
这是大哥的认知发生了严重的偏差,人生的最大错误,穷到没有钱交房租而交出了自己单位的房子,何等愚昧。设想:如果大哥能够走出去挣钱,并在这房子里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那又会是一种怎样的人生?大哥就这样交出房子以后住回家,然后,家庭的羁绊大哥一辈子没有结婚。
这就是认知出了问题:认为只是自己一口饭的问题,没有再往一个高度去想,没有想过我要自己出去挣钱,挣钱回来在自己的房子里建立一个自己的小家庭。一觉醒来,自己没有了单位,为了摆脱困境,回到父母家。
是的,大哥有些化学基础知识,用他的认知,回到父母家,认为自己糊口饭没有问题,又没有老婆孩子要养,自己的一口饭,小事情,没有问题。其实,真相不是这样的,大哥回到父母家以后,大哥的思维和行为受到叶老伯的严重的牵制和约束。大哥的所有思维都束缚在一个梦里面:永动机!
大哥陷入了某种难以摆脱的困境,大哥会怎样的思想,怎样的感受,怎样行动来摆脱自己的危机?由于认知出了问题,越陷越深。
叶老伯,新旧社会交替的,遗留纨绔子弟,上辈子遗留下来的遗少一族。叶老伯住的房子是上辈子留下来的四合院,所以大哥搬回家住很是宽绰,以他是长子的孝心,他还可以在父母身边照顾长期卧床不起的妈妈。可谓一举两得!
叶妈妈也是一名大家闺秀,读过书,知书达理,可谓大户人家的白富美的美丽小姐,带着巨额嫁妆嫁给同样高富帅的叶老伯。据说,叶妈妈和叶老伯也有过一段美满的公子佳人生活,因为有殷实的家底做保障,父母生下一女三男。
叶妈妈旧时的妇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病的快死了都没有一句怨言。多少年二少爷都是整天游手好闲的,有没有吃喝嫖赌恶习?我不知道?小叶不会说自己的父亲坏话,我妹妹不知情,更是不会说公公的坏话,这是人性。
听过我的老公公说过他们叶家的盛衰史,我公公与老叶家的姑妈姑父是朋友,刚解放那时,我公公与叶家姑爷都是工商会的会员,每周都在一起开会。听叶家姑父说,叶妈妈嫁过来所带来的巨额家产和叶老伯家,两家的家产全部都败在这位叶家二少爷手里。还强调都是被叶家的二少爷(叶老伯)败个精光。
正值解放后的公私合营。叶家已经没有任何财产了,叶老伯败光了两家的财产后,只剩下四合院也被分割了。后来,我妹妹和小叶结婚,我去过的叶家四合院,那时叶家住的四合院已经是冰山一角,很多厢房、院子、花园、和面积都已经分割出去,我看到的已经是72家房客,已经住了好多好多人家了。
大哥的单位没有了,下岗了,连遣散费都没有(国企有买断费,大集体没有),怕交房租,上交公房住回家,和他的父母亲腻歪在了一起。
叶老伯自称是发明永动机的科学家,虽然自己是落败的名门之后,可自己苦心经营和发明的永动机是他的命根子,永动机总有一天会问世。就为了叶老伯的这一伟大的理想,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用在这个永动机的模型上。大哥的一生也耗在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永动机的世界里了。
这个旧四合院的老房子,叶家有一个阁楼,晚上,父子俩把这个研究的模型从阁楼上搬下来捣鼓,都是在人深夜静,就这样父子俩人白天上班,晚上捣鼓永动机,就这样捣鼓了好多年。后来我的妹夫小叶也是知青,调回城里以后,也住在父母家里,就这样父子三人没日没夜的捣鼓着自己臆想的永动机。
记得国家三峡工程刚开工,叶老伯开心至极说,他的永动机就可以用在三峡的发电设备上,他都能够算出来可以节约多少多少能源和多少多少度电。那前景叶老伯就是这个世界的首富,他这个首富会有多少国家来与他洽谈合作。
叶老伯的声音总是在他的三个儿子耳边叨叨叨地不停。
叶老伯说:你们兄弟仨不要着急找老婆,等我的永动机用到市场,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老婆都会有的,想要什么样的房子都会有的,想要多少钱是你们无法想象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滋味,这个大饼是什么样的生命感受啊!这一惊心动魄的心理过程,让我们读者也感到世界首富就在叶家,就在永动机里!
是,先不找老婆。爱的能力,要求的是我们不自恋,我们去理解别人,在别人的角度上设身处地,从更高的角度上来说,爱,是一种平等。它不是嘴上说说的,是在心里知道你跟另一个人是平等的。可是这家三个兄弟不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在做着首富的梦,做着自己家里有个“永动机”的白日梦,叶老伯描绘的蓝图,在三个兄弟心里,爱,早已经不平等了,我家,就要是世界首富了。
大凡想要合作,必须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可是,叶老伯的永动机从来都是在阁楼上等待着别人上钩的(合作)。大凡有点头脑的人,都会问一下自己,就一个穷老头?就一个没有任何学位和任何专业知识的酸老头,有这么大的手笔?
记得,那是90年代,我的爱人是名牌大学生,不信!我的哥哥弟弟都是动手能力超强的多面手,就叶伯伯,永动机??自己家的亲戚,上阁楼去见识见识!那天,这三位探索“科学家”还真的去了叶家,大家都想上阁楼去。
那天,没想到,叶伯伯搞了一桌子丰富的饭菜,我们两大家子边吃边聊着叶老伯的永动机,那天叶老伯真的是神色飞舞、口沫飞溅、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永动机,非我也;永动机,必定成功!那天的永动机演讲课人人心潮彭拜。
那天,我也在场,他们男人在饭桌上使劲地聊着永动机,我和妹妹在叶妈妈的病床边坐着,陪着叶妈妈唠嗑,这是我第二次见过叶妈妈,真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慢声细语,举止优雅,病中西施。我心里一个劲地哇塞:我的女神!
这一次,大家什么目的也没有达到,每个人只是喝了一场酒,听了一堂课;我又一次目睹了叶妈妈那病中西施的风采而已。饭后,我还绕了一圈四合院,就想看看四合院到底有多大?到底分割了多少出去?
这次在四合院的见面,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叶妈妈病重就走了。
叶妈妈走了,大哥还是在帮着父亲忙乎着永动机,他认为他是长子,父亲的事业、父亲的理想、父亲的重任就是他的重任,他必须出尽全力。
小叶,我的妹夫,没有听从叶老伯的诱惑,等着永动机成功。小叶心知肚明,父亲的大饼猴年马月?真的假的?能成功吗?就这样,小叶结婚生子不想被永动机耽误。小叶婚后和妹妹是租的房子,小叶下班以后晚上还是抽空回去帮着父亲,去阁楼上捣鼓永动机。我的妹妹和着他的夫婿继续做着白日梦,但愿有一天,永动机有人投资、有人买断,小叶和妹妹能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小弟,可没有那么傻。从来不去父亲的阁楼帮助父亲去捣鼓他们的永动机。在父亲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小弟就强烈要求父亲退职下来,要求自己顶职进父亲的单位。当时国家有政策,职工可以提前退休让一个子女顶职。
小弟他如愿顶职进了父亲的单位“长江管理局”,小弟吃上了皇粮,还分到一套父亲的住房,住上了父亲名下的长江管理局的公房,顺利讨了第一任老婆生个一个漂亮的儿子,小弟不满足,没几年闹婚变,有了第二任老婆。据说,一任和二任两个都还相处的很好。妹妹嫁到叶家以后,一直亲切地称呼小弟他“小老弟”,小弟称呼我妹妹为二嫂,他们叔嫂关系十分融洽。
四合院拆迁了,新房需要交一部分补缺资金,叶家为了永动机四面徒壁,拿不出一分钱。可是叶老伯拿出来一份美国某科技局寄来的邮件,对房产公司说,他家这个门牌号码是与美国往来的国际号码,你要我拆迁搬走,得赔偿我的巨额损失,你赔得起吗?这一招,谁不啧、啧、啧;高,高,实在是高!
就这一国际门牌的赔偿款,让房产公司目瞠口呆,瞠目结舌,几个回合下来,房产公司认输,叶老伯一分钱没有拿出来,搬进了新家。
大哥一辈子没有结婚,仍旧和父亲住在一起,并帮助父亲继续捣鼓永动机;小叶和我的妹妹已经住进妹妹单位分的公房,不再租房;小弟住在长江管理局的公房,很多年前停薪留职了,下海办了一个农场,租用多少面积的大棚,一条龙服务当地本市的菜篮子。听说,创业艰难,一屁股债务。
我妈妈在2017年2月脑梗,第二年,就听说叶老伯走了,享年93岁,叶老伯瘫痪在床上躺7、8年时间,病中还在嘱咐他的大儿子(大哥),交代传承他的永动机。大哥为了父亲的永动机,和伺候瘫痪年迈的父亲,耗尽了大哥的一生。
在叶老伯走后的第三年2020年,大哥也因呼吸道疾病,抢救无效,大哥满怀遗憾与不舍地走了,享年71岁,未婚,无儿无女。
小弟在大哥走后的第二年2021年,小弟因农场繁忙劳累过度,全身疱疹,在家中猝死,享年63岁,前妻有一子,在深圳任高管,现妻无子,据说前妻、现妻友好和睦谦让,小弟的房产谦让给了前妻儿子,现妻主动走人,现妻有能力重新走自己的人生路。据说,前妻和现妻共同办完了小弟的丧事,各奔前程。
小弟的农场资不抵债,宣告破产。据说债务全部是P2P的债务,因为P2P不合国家规范和国家法律,小弟的农场债务就是全部由P2P买单了。
小弟走的第二年2022年4月24日,小叶因肺癌晚期走了,享年67岁。
叶家三兄弟陆续的去世和家事,都是小叶的女儿最近见面那天才告诉我们的。惊悉之后,叹息、可惜、祈祷、祝福、叶氏兄弟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