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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搜救犬二

在孙良民接管这条搜救犬的时候,豆豆已经和其它同时到达的四条搜救犬连续工作了十小时,在废墟中寻找着生还者。

同时还有20多名消防官兵在配合着它们。

同时,十多支来自全国各地的救援队也在这附近进行着搜救工作,时间就是生命,虽然此刻余震不断,天空中的雨滴也越来越急了.....

天空中落下来的斗大的雨点打在脸颊上生疼,不时震颤的大地让脚底发软,县城中学附近这成片的废墟更是令救援工作举步维艰。

关键时刻,一条背着消防救援包的搜救犬,一个箭步扎进小废墟。几分钟后狂吠不止,并用前爪发疯般地猛刨地面。几名消防队员立刻冲上前,手刨、肩扛,挪开一块块沉重的水泥板,10分钟后,一名十多岁男孩的头部从废墟中探出……

孙良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所处的这具身体在大雨下颤抖着,同时也深深的恐惧着那来自大地的一次次的余震。

但孙良民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个灵魂发自内心的热爱着人类,是的,那是从基因传承下来的对人类的与生俱来的热爱.....

孙良民的训导员不时担心的抚摸着他的狗头,还抬起他的脚掌看那几处被磨破的伤口,虽然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但还是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大自然塑造了这片大地上的山川,然而,大自然又在瞬间毁灭这片大地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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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民看着面前堆得象一座座小山一样的废墟,深感大自然的伟力和变幻莫测。

连续三天的搜救工作,让救援人员疲惫不堪,而那些搜救犬更是如此。

救援队的官兵被大雨淋着,同时他们的眼泪也在流下来,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难过是那么的让人绝望:那是来自他人的求助,而你却怎么也帮不上忙,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从那开始的大声的呼救,到后面的低声呻吟,然后就是渐渐的气息微弱,然后垂头下去,在你的面前走向死亡.....

他们所在的救援队是第三批次到达的救援队,第一批的是几十公里外的一支武警部队,然后是来自省城指挥学院的救援队。

孙良民他们所在的救援队最初到达的时候,整个县城里面的废墟下面,到处都是呼救的声音,进入县城的时候,他们印象最深刻的,也是让豆豆这只优秀的听话的搜救犬差点失控的地方,那是在一处山体下面的幼儿园。

那个幼儿园几乎整体都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和泥土覆盖住了,呼救声音就来自这下面。

孩子们在哭喊着。

哭声一直在持续着.....

官兵也在哭着,一边在疯狂着挖着,豆豆的前脚掌就在那里磨烂的.....

官兵们一边挖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回应着孩子们:“叔叔来了,别怕!别怕,叔叔来了!

人的力量,有时候在在自然的面前,是无能为力的,年轻力壮的官兵们在与死神之间的拔河,输了......

随着哭声的减少。

再到后面的哭声消失.....

他们从石头和泥土下面挖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摸出了一条条小花被子,然后,是小枕头,再然后......

光着头的,小男孩。

梳着小辫子的,小女孩。

孩子们的小拳头还乖乖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前面,孩子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静静的睡得很熟很熟的样子......

那一刻,整片救援区域的官兵都哭了起来。

老天,你有气冲着我们来啊!他们还是孩子啊!这些后面到达灾区的消防官兵,他们还带上了很多的糖果,他们的家人也叮嘱他们一定要把糖带给从地震废墟中救出来的孩子们吃。

可.......

可当他们到达了灾区,官兵们紧紧的攥着那些糖果落泪......

他们带着糖果来了,可娃娃们在哪里呢?

活着的,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剩下的,都是在这里正上着课和睡着午觉的时候就被这场灾难带走的孩子们......

官兵们排着队,把他们带来的糖果,一把一把的撒在了孩子们的尸袋里面,一个孩子,一把糖果...

对不起啊!宝贝,叔叔们没有保护好你们,叔叔们力气不够大,没有救出你们!

这已经是孙良民过来的第三天了。

孙良民拒绝了训导员拉它去进帐篷的去休息的手,固执的蹲在一处石头的上面。

他看着那边。

那边,是几名来自首都的志愿者,几个女大学生流泪,为县小学的两个小姑娘和幼儿园的几个小女孩的身体,作了最后的清洁和消毒。

幼儿园小姑娘的蓝色的小花被子,那漂亮的花朵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她只有6岁,爸爸妈妈给她换上了漂亮的长筒袜和小裙子,志愿者用消毒水给小姑娘清洗干净——6岁的女娃娃,已经知道爱美了,不能挽回她的生命,但,可以让她漂漂亮亮地离开。

雨从天上落下来,落在地上,也落在身上,训导员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爱犬。

这几天,小家伙很努力了,一直冲在最前面。就是情绪明显的不对劲了,虽然是下着雨呢,但训导员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小家伙的眼睛红了…

刘晓军被悬空倒挂在北川县城旧城区边一个黑暗的排水渠内已经两天两夜。

他呻吟着,“我想活下来,求你们救救我。”他的大腿臀部以下被一块小卡车一样大的巨石压住。上半截身子正好被悬吊在排水渠上。

刘晓军说,他是学生,是县医院的实习医生。在地震发生时,他向外逃命,身后山上落下的巨石飞下来,把他压在排水渠边。

这块压着他的巨石有小卡车一般大,给人的感觉至少有10吨,无法搬移,来往的路过者只好从附近已经半边坍塌的超市里面寻找到两瓶含热量的饮料,然后趴在巨石下面,把饮料递给刘晓军。

他艰难地反向伸手,拿到了饮料。艰难地喝了一口饮料。

孙良民所在的救援队的一个军官被好心人带到大石边,军官无奈的摇着头,这块巨大的石头起码在8吨以上,没有办法。当时的大型机械还没有办法进入县城。

过了两日,大型机械终于进入了县城。但刘晓军,没有等到那一刻。

一位记者于地震后的第二天,在县城中学废墟的一角,看到一个孩子在泥土中已经模糊了孩子的样子,沙哑的声音让记者分不出他的性别但他的声音让这个记者终生难忘:“叔叔,救命!叔叔,救命!”

那位记者说,孩子求救的声音重重地击中了我的心脏,泪水从我的眼里泉涌而出,这一刻,我担不起叔叔这一称呼的重量。

在那个时候,整个中学的废墟中,可以用手扒开的废墟,早已被人扒开,剩下的巨大的水泥横梁,都是靠人力所不能为的。

记者说,我想救他,可我知道,巨大的废墟前,我的力量太小太小,我无法擎起那巨大而沉重的水泥块,甚至无法将手伸进去,摸一摸这个不知道能否成功坚持到最后的小手,给他一点鼓励和力量。

记者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承受不了它们蕴涵的那么多的信任和期待。

捂着嘴,这个30多岁、曾经当过兵的男记者扭头离开了孩子所在的地方,生怕压在胸腔的悲伤会让自己痛哭失声。但那个还没有变完声的少年的声音,却一直在记者的耳边回荡,“叔叔,救命!叔叔,救命!”

直到回到首都,那位记者都没有从这个声音中解脱出来:“孩子叫我叔叔啊,我却救不了他,我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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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民在晚上的时候,和救援队中受伤的几个战士一起来到了城外的医疗队,处理一下身上的各种伤口。

他们看到。

有两个部队的战士,在县城的一处废墟中,救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捧着孩子,从县城城里跑到医疗队所在地。这个小孩交到医生手里的时候已经气绝,但是两个士兵不相信,因为当时孩子的身体还是软的。

医生无奈的告诉两个战士,孩子已经死了,两个战士当场跪在他的面前,医生,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

这位医生在这种情况下还在不停地给孩子做抢救,尽管她知道这样于事无补。

孩子的妈妈也跟着从后面跑了过来,3个人都满怀希望地眼巴巴的望着医生。

孙良民他们几个看到:女医生实在无法面对,把小孩交还给两个士兵,痛哭着跑了。

当时的县城,在大雨倾盆之中。雨水已经把孩子脸上的血水和泥土冲洗干净了。静静的躺在士兵怀抱里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孩…

由于时间紧急,场地狭小,很多被救出来的人,就躺在马路边上。雨中,哪怕是骨折的幸存者,也要躺在雨里,自己给自己打着伞,因为他们是“轻伤员”!

很多的救援和医护人员,包括在第一时间目击现场的记者,都会产生无奈、无力或无助的感觉。

他们说,最难过的事,是别人向你求助,而你怎么也帮不上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大声呼叫到低声呻吟,渐渐地气息微弱,垂下头去,在你眼前走向死亡。

这些对活着的人来说,那是一种终身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