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后的平静
阳光微暖，北风劲寒。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十一时，整个阿伦戴尔王城已是万人空巷。绝大部分的人们都身着盛装，聚集在了城里的中心广场上，等待着一场盛大的仪式的到来。好尽情感受这今年最后的秋色带给他们的美丽、光彩与热情。
“现在让我们隆重有请，阿伦戴尔的安娜女王！”
随着凯伊标志性的嗓音，安娜缓缓从乳白色大帐篷的门口走了出来。随即得到了在场的阿伦戴尔百姓们发出的热烈的欢呼声与掌声。
还是那身有着金色花纹和纽扣装饰的黑色外衬；还是那件翠绿色的及地裙摆和长长的墨绿色拖地披风；还是那满头整齐的红棕色盘发；还是那顶镶着翡翠宝石的金灿灿的王冠；还是那红扑扑、圆鼓鼓的两腮；还有那张热情的笑脸。
此刻安娜耳垂上多出来的翡翠耳饰，又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和华贵。
她左手的中指上，戴着克里斯托夫在北地森林向她求婚时送给她的戒指，见证着他们两人既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恋爱经历。
从加冕日到现在，经过艾莎早先的指导和凯伊不时地帮助，再加上她自己的努力，安娜已经可以做到在以女王身份独自面对这样人多的正式场合时表现得不再那么紧张了。这让她觉得自己离内心理想中的女王又近了一步。
姐姐艾莎，一直都是安娜心中的榜样。而可以为姐姐分担治国重担，也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期望。而且，自己也非常渴望能为自己热爱的祖国，为这个美丽的家园，为这片神奇的热土和这里可爱的人民，做些什么。
之前艾莎作为女王出访他国时，安娜也做过阿伦戴尔的“代理女王”，深深地体会到过这份责任的重要性与所要面对的困难的程度。
如今自己成了真正的女王，无论前路有多艰险，自己都要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尽全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会保证阿伦戴尔的旗帜永不坠落。”
安娜望着眼前这群充满热情的人们，心里默念着这句姐姐艾莎在一个多月前的丰收节时在阿伦戴尔的国旗之下对着王国的百姓们唱出的这句话。
在向一位恭敬的市民打完招呼后，安娜看到了在前面席地而坐的斯特。
它的脖子上系了一个大大的深绿色领结，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打扮很帅气。斯特的眼睛半眯着，正高兴地欣赏着自己。
当斯特看到安娜过来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还特意正了正身子，打了一个轻轻的响鼻，像是在行一个正式的驯鹿礼。
“哇唔！我的天！”
安娜转过身子，见到穿着一身小号礼服的奥拉夫正在向她挺胸行礼。
一向视衣服为束缚的小雪人奥拉夫竟然穿上了衣服，这让安娜感觉很吃惊，似乎不太习惯他这个样子。
“怎么样？安娜？我今天帅不？”
奥拉夫抬起“右手”，继续行着礼。
“帅极了！雪宝。”
安娜一边回应着，一边用双手轻轻提起王服外衬两边的侧摆，回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女王陛下！”
一个熟悉声音传到了安娜的耳朵里。
安娜闻声望去，只见克里斯托夫也穿着带有金色花纹装饰的黑色礼服，右臂扶胸，左手向外伸展，向安娜行了一个深深的躬身礼。
他头顶上打了许多发胶的金色短发整齐地向后背去，似乎都能反射出阳光。乌黑的大头皮鞋也被擦得油光锃亮，再搭配上笔挺的黑色西裤。
很显然，今天的克里斯托夫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非常精心细致地打理了打理。算是遵从之前艾莎给他的叮嘱，为改变自己迈出了一大步。
“唔噢……今天你们都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安娜的眼神从克里斯托夫身上移向奥拉夫，又移到斯特，最后又移回克里斯托夫。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一个小时，你只能欣赏一个小时。”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安娜，克里斯托夫如是说道。内心里还是有些觉得自己穿着这身有些别扭。不过一想到只要是为了安娜，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我还是喜欢你穿着皮衣的样子。”
安娜小声说着，右手搭上克里斯托夫的肩膀，嘴唇凑近他的右脸亲了一下，然后有些俏皮地看着他，左手顺便把他整齐的头发又弄成乱蓬蓬的样子。
“悄悄告诉你，这都是斯特的主意。”
奥拉夫边对安娜说着边给斯特递去一个夸赞的眼神，后者小声鸣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奥拉夫。
克里斯托夫眼珠向上翻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这可是自己对着镜子捯饬了半个小时的成果诶……看到安娜又给了自己一个微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他只好轻轻耸了耸肩。
“荷利玛太太，马提斯将军。”
安娜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遇到了二人。便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女王陛下！”
身穿深绿色军服，披着白色军用斗篷的马提斯正拿着一张照片低头向身边的荷利玛询问着什么。突然看到女王在向自己打招呼，同时用眼神向自己示意着什么。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正事要做。于是便挺直胸膛，右臂叉腰，摆出一副英武的样子。
安娜于是上前挎住了这位老将军的胳膊。
“当我不在了的时候要是想我了，你就可以看看我们这张，呃……照片。”
马提斯对荷利玛说道。鼻腔里还传来几声“咕哝”声。但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太妥当，随后又回头满脸堆笑地冲着荷利玛补充了一句：
“哈……我开玩笑的……”
随后安娜和马提斯一起走向了中心广场的中央，此时那里伫立着一个高大的物什，正被一块巨大的黄色毡布遮盖着。
“呼啦！”
随着二人共同拉拽毡布边缘的布条，整块毡布应声而落。一座崭新的雕像展露在人们面前。
抬头看着依照自己父母年轻时的形象熔铸而成的铜像，安娜心里百感交集。
这座铜像不仅仅是代表着父亲和母亲彼此间跨越民族的伟大的爱情，同时更代表着从此以后，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之间将正式结束长达三十四年半的纷争，重归于好。
“我们的土地与人民，现在已经由爱凝聚在一起了。”
安娜深情地自言自语道。
在周围人群热烈的鼓掌声中，空中忽然传来了类似鸟鸣一般的空灵之声。几片或红或黄的枫叶迅速而有序地飞向仍呆望着雕像的安娜跟前，围着她欢快地转了两圈。
安娜感觉到了身边的变化，轻抬双臂，深深呼吸了一下眼前的空气。
“嗨！盖尔！看着我今天这身怎么样？喜欢吗？”
安娜本想原地转一圈的，突然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侧身从兜里掏出了自己上午在城堡书房里折好的纸燕。
“噢，盖尔，你不介意把这封信替我传达给我姐姐吧？”
盖尔听到后又围着安娜转了一圈，轻快地托起了安娜手里的纸燕，瞬间腾空，将纸燕高高吹起。伴随着上下翻动的红黄色枫叶，沿着阿伦峡湾迅速向北方飞去。
此时，在广场边缘的一栋建筑物里，有一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同时隐藏在在场的阿伦戴尔民众中的某些人，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
此时北地森林的临时营地里，积雪已经被清理到了一边，以方便营地里人们的活动。
现在刚刚过了午饭的时间，艾莎现在正在族长叶莲娜的帐篷里与之交谈着什么。
“您是说生活在北地森林里的北乌卓族还分为四个不同的分支？”
艾莎坐在一个从柴火堆里翻出来的木桩上，对眼前正在沏茶水的叶莲娜说道。
她返回北地森林之后，从没有听身边的任何北乌卓人提起过这件事，要不是今天在处理起一些北乌卓族早期遗留下的类似文件的卷轴时发现了端倪，从而询问起叶莲娜，自己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是的。”
叶莲娜将一杯沏好茶水向艾莎递过去，后者在说了声“谢谢”之后便礼貌地接了下来。
“在很早很早之前，北乌卓族的祖先由族群里几个有名望的家族分别发展成安雅、塔纳、哈丹洛、兰厄四大分支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族长。而整个族群的首领会由各个分支的族长和元老共同推举出来。我们每个部落在森林里基本上都有固定的活动范围，平时联系得也不是很多。也只有在北乌卓族的重大节日或者是有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四个部落才会聚集在一起。我现在就是塔纳部落的第三十九任族长。”
叶莲娜喝了一小口茶水，轻轻将杯子放在一边的另一块木桩上。
“那之前莱德提到我母亲的披巾属于北乌卓一个古老家族，是不是就来自这四个分支其中之一？”
“对。”
叶莲娜说。
“那条披巾就出自于四个分支里最神秘，也是最古老的一支，北乌卓族安雅部落。他们也是与自然之灵最为亲近的部落。你的母亲阿杜娜就是安雅部落的族人。”
“噢……那现在其他的部落都在哪里啊，我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他们活动的迹象？”
说到这里，叶莲娜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似乎不愿意回忆起这段往事。
“三十四年前北乌卓族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爆发之后，在阿伦戴尔军队与森林里发怒的自然之灵无差别攻击的双重打击之下，我们四个部落的伤亡都很惨重。后来自然之灵用迷雾封锁整个森林，我们塔纳部落就被困在了森林的西南边缘。因为同样被困在这一地区的部分阿伦戴尔士兵，还有仍在活动的自然之灵的阻隔，除了水坝西部的地衣牧场，我们无法再前往北地森林的其他地方，所以我们与族群里其他分支的来往便彻底中断了。”
叶莲娜的表情愈发地凝重。
“可是如今我等来了魔法迷雾消散，等来了战争的完全结束，等来了自然之灵恢复正常，但却再没有等来北乌卓任何其他部落的人……即使从迷雾之外返回的人里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说到这儿，叶莲娜抬起手拭了拭自己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对不起，叶莲娜前辈，我不该问那么细的……”
艾莎看到叶莲娜的状态，自己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毕竟这一切的结果都是阿伦戴尔造成的……
此时她想起了在安娜的第一次朝会上霍顿勋爵说的话，战争带来的创伤并不那么容易抚平。阿伦戴尔对北地的亏欠，真的远不是解除迷雾，修正历史错误所能弥补的。她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没关系，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与自然之灵之间新的桥梁，北地森林的守护者。早晚也是要知道这些事情的。”
叶莲娜双臂扶住艾莎的肩膀说。
“只有阿塔霍兰知道……”
“我一定会履行好我的使命的的，叶莲娜前辈。我向您承诺，今后我不会再让这里的人们受到任何伤害。”
艾莎读出了叶莲娜的话外音，如是说。
“嗯嗯……”
叶莲娜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她的眼角还是湿湿的。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孩子。”
“嗯嗯！”
艾莎使劲点了点头。
“对了，艾莎，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前辈请说。”
“我希望你可以担任塔纳部落的下一任族长。我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对于部落里的很多事情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什么？”
艾莎感到有些吃惊。
“虽然我的母亲是北乌卓人，但我毕竟还是个阿伦戴尔人。就算我也有着部分北乌卓族血统，但也并不是塔纳部落的族人啊。这个我恐怕不能服众吧？”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讲究罢了。”
叶莲娜说。
“你此次为北地做出的巨大贡献与牺牲，我们北乌卓塔纳部落的人都看在眼里。还有，你现在已经被阿塔霍兰选中，成为新一任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融合者，成为了我们与自然之间的‘新桥梁’，就足以有资格担当此任了。未来如果有可能，我还会支持你做整个北乌卓族的首领。”
“这个……”
艾莎微微低下头，用手捏起自己一小绺长发揉搓着。“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太大了，请给我些时间想想……”
虽然做过阿伦戴尔女王的艾莎有着出色的领导能力和丰富的治理经验，但对于自己来说，目前只显露出冰山一角，仍等同于完全未知的北乌卓族，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自己不想就这样草率地接下这个位置。
“嗯嗯，慢慢考虑，不用着急，孩子。”
叶莲娜再次扶住艾莎的肩膀，如是说道。
这时，一阵风吹过帐篷顶部，带起了上面积雪里的几片雪花。可是这几片雪花并没有向通常那样在风停之后再因为重力落回地面上，而是打着旋儿，快速向北方阿塔霍兰的方向飞去。
☆
当艾莎正在思索着叶莲娜告诉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在东边方向距离这里约摸有一百多公里的另一处营地里，同时也有许多北乌卓人在忙碌着。
只不过他们中大多数人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柴火或者毡布，而是一根根尖利的长矛与一把把锋利的弯刀。
还有大量被整齐摆放在空地的各种弩与弓用的箭矢。这些兵器在他们手里都被打磨得异常光亮，显然是在为战斗做着准备。
在这个营地西边已经有些距离的道路某处，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对话声。
“瑞迪亚神明阁下，您觉得我现在去拜访塔纳部落的叶莲娜族长真的合适吗？那个被赋予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能力的艾莎可还在她们那里。”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北乌卓族男性向旁边的某种生物提出了一个问题，语气中尽是恭敬之意。
如果此时有人在附近偷偷观察这里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刚刚那个北乌卓人说话的对象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外观上再寻常不过的驯鹿。
但不寻常的地方就是，那头似乎正在用嘴巴做着反刍动作的驯鹿在听着眼前之人说完话之后，竟然也张嘴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巴迪族长，有我在暗中支持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驯鹿开口回答道。
“如果你不去摸清塔纳部落的人现在对阿伦戴尔人到底是什么态度，恐怕你之后的行动也不好展开吧？嗯？”
“噢，确实是这样……”
那个被称作巴迪的中年北乌卓族男子依然恭敬地回应道。
“话说你派去潜入阿伦戴尔的人有消息了吗？”
驯鹿转移了话题。
“还没有，瑞迪亚神明阁下。不过那个艾莎既然已经回到北地森林这么长时间了，想必我派去的人应该会很快伺机行动起来，执行我的计划的。”
“嗯。那就好。”
驯鹿摇晃了一下脑袋，不知是啥意思。
“不管有没有消息传回来，你们兰厄部落的军队也必须在五天之内向阿伦戴尔进军。至于那个艾莎，我会择机帮你缠住她，不让她干扰你的行动。当然，其它自然之灵如果对你有所妨碍的话，我也一并会帮你阻挡的。”
“嗯嗯。谢谢神明阁下对我们的支持。”
巴迪朝周围看了看，又面带为难地向他旁边那头驯鹿表达起自己的疑问。
“那如果塔纳部落的人不同意进攻阿伦戴尔怎么办？毕竟塔纳部落的现任族长叶莲娜曾是与我的父亲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她也算是我的长辈了。如果她反对我，我会很难做。”
驯鹿瑞迪亚听到这句话之后，重重地打了几声响鼻，喷出的臭气直接都扑到了巴迪的脸上。
“如果连这种小事儿你都解决不了，那我可以考虑将兰厄部落的族长之位换成其他人来做。”
瑞迪亚的眼睛开始有棕黄色的光发出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凶狠。在他们周围十几头或在散步或在觅食的驯鹿也都抬起头来看着巴迪，目露凶光。
“别忘了过去你的那些族人们在与阿伦戴尔人的战争中都经历过什么！”
“好……好的……瑞迪亚神明阁下。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巴迪有些恐惧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头“驯鹿之神”，深知知道自己惹怒它的后果。
不过又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决意带领兰厄部落族人向阿伦戴尔人复仇，那么就应该摒除一切障碍，即使是面对自己最熟识的人。只有完全抛却那些无用感情的羁绊，才能最终成就自己的大业。
想到这里，巴迪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巴迪族长！”
驯鹿瑞迪亚看到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变化之后，似乎很满意，嘴角又轻轻扬了起来。
“呜嘶……”
随着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在林间吹过，瑞迪亚抬起前蹄仰天嘶鸣。随后便带领着一群驯鹿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巴迪在目送瑞迪亚离开之后，也带着自己已经下定的决心，快速朝着塔纳部落营地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