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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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早见端倪

“刘建明?你知道了。”凌安楠垂下眼眸,俯视着墓碑前随风飘舞的菊花瓣。

“能给我讲讲,你做了什么吗?我上午见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见惊弓之鸟的实例。他出现了交流障碍,畏惧敏感狱警的触碰,谨慎的观察别人的目光。”

沈冰回想起早上去到会见室时的场景,和一个多月前法庭上见到的气色红润不同,眼前的刘建明面色枯黄,短短不到两个月,面相上竟然老了快有十岁。

“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有着一丝期待,认清我的身份后又有一丝失望和一丝放松。他在恐惧,他也在渴望解脱。安楠,你能说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吗?我知道你曾经去监狱见过刘建明。”

沈冰温柔却坚定的直视着凌安楠,她想知道答案,究竟凌安楠做了些什么,能够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短时间之内如同突遭大变一般。

“我做了什么,这重要吗?”

凌安楠回避了沈冰的问题,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到凌安楠的记忆有些模糊,做了什么呢,好像是威胁吧。

“安楠,你做了什么。”沈冰有些坚持,本以为病情开始好转的凌安楠,却又发现了刘建明的事,究竟是好转,还是将心底的伤口掩盖起来。若是后者,这样的伤口,只会在心底深处逐渐的腐烂,连带着整个心都一起坏死。

说不出为什么,但是沈冰一直以来都有一种直觉,凌安楠和常人都不同,至于这不同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凌安楠带着些自嘲的笑着看向沈冰,沈冰仍然是精致素雅的妆容,栗色及肩长发,米白色的套装衬得人越发的柔和,直视沈冰的眼底,对问题的坚持清晰可见,罢了。

“我只是和他简单的聊了聊,知道了一些细节和他这么做的原因而已,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那你要怎么解释刘建明为什么自从你离开之后就行为诡异,我和负责他的狱警聊过了,说他总是怀疑身边的人会伤害他,会侵犯他。安楠!”沈冰神情有些激动,凌安楠避重就轻的回答并不能够回答自己心底的疑惑。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凌安楠蹲下身,吹了吹台阶上的灰尘,转身就靠坐了下来。

微微抬起头仰视着沈冰,“我告诉他,我不介意拉着他一起坠入地狱,我可以在监狱中散开消息,有人侵犯他一次,我就支付一万块钱,不愿意侵犯也可以,身上一道口子,也是一万。但是一定要确保刘建明是活着的。”说到这里,凌安楠笑得有几分开心,政阳啊,害你的人他现在过的也不好呢,你在九泉之下放心吧。

“现在你满意了?”

沈冰彻底被震惊了,坦白说,她想到了刘建明现在的状态一定是和凌安楠有关。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听见凌安楠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此残忍的话语,居然能够如此轻易的脱口而出,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

“你不觉得…”

“残忍是吗,你一定想说,我灭绝人性,禽兽不如,不对骂我禽兽还是侮辱禽兽了是吗?”凌安楠靠倒在墓碑上,有几分轻蔑的笑着,眯起了双眼。

“你可以摸着良心说,刘建明逃脱法律的制裁你没有不忿?,法律,只对遵守法律的人有用,对奸邪狡猾的人,没用。除了我,谁还能为政阳讨回公道,你说啊。”

沈冰有些失语,凌安楠说的这些,也曾在沈冰的心头划过,只是善良的本性限制了自己的行为。

“这么做,总归是不妥的,虽然从法律的角度上,很难判定你的行为是否违法。但是,安楠,我有些担心你。今天你能够去监狱威胁刘建明,难保将来有一天你为了获得破案的线索又做出些不妥当的行为。”

沈冰蹲下身来,将手覆在了凌安楠的手上,“安楠,有些事,不能做。”

凌安楠瞥过头,感受着黑色冰冷的墓碑,政阳,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沈冰始终注视着凌安楠冷峻的脸庞,心理医生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对于凌安楠来说很重要,踏入地狱容易,再想挣扎出来就难了。之前,凌安楠能够从阴霾中走出来,是因为他自身在发出求救,然而,没有人能够挽救一心想死的人。墓园的这一刻,对凌安楠来说,一念人间,一念地狱。

幸好今天自己在这里,能够站在岸上拉他一把。

始终沉默着,沈冰不知道凌安楠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握住的手越发的冰凉,不禁手上加大了力度,想要送去些温暖。

被手上的力度惊醒,凌安楠回过神来,“你放心,之后我不会再接触命案了,你所想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怎么会,我听晨浩说,你最近在帮助市局侦破一起灭门惨案?”

凌安楠摇摇头,“就刚才,在市局和刑侦队长算是吵了一架吧,他应该是解除了我的顾问身份。也好,我本就不适合帮助警方处理实时发生的命案,这样也好。”

“吵了一架?”沈冰敏锐的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凌安楠虽然性情比较淡漠,但是这样性格的人最是难得和他人发生激烈的争吵。

“案件陷入僵局,所有可以追查的线索都没有收获,根据我的判断,凶手的心理状态一定会在冷却期后继续做案,所以我告诉纪队长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等凶手再次犯案,展现出更多的行为特征才能够有机会破案,可能是刺激到这位热血的刑侦队长了吧,他立时就掀桌而起。”

凌安楠手里抚摸着橘色的花瓣,漫不经心的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事,多么单纯的警察啊,连实话都听不进。

“这位纪队长,还说了什么?”沈冰有些试探的问道。

“能说些什么,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说是作为警察,一定不会坐视命案发生却不作为之类的吧,案情到现在的地步,就算是他们有心想做些什么,脑子跟不上,一身力气又有什么用呢。警察不就是迟来的正义的化身吗?”

沈冰看着凌安楠脸上绽放的笑容,觉得话语里有些不妥,“你认为警察破不了案?”

“当然破不了,你以为凶手筹备了这么久的杀戮盛宴是那么容易被找出线索的吗?再说,杀戮的方式还没有升级到最终阶段,凶手怎么舍得暴露在警方面前呢?”

“最终阶段?”

“凶手的行为在升级,最终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不是很让人期待吗?”凌安楠回味着李少鹏一家的死状,凶手仍然在学习,在巩固自己的技能,这么明显的信息传递,凌安楠在第一次进入现场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期待?安楠,你……”

时至今日,沈冰算是明白了秦政阳的案子对凌安楠产生的影响,凌安楠根本就不相信国内的司法系统,所以当初压根就没有坚持要通过法律带给刘建明公平的裁决,而是采用了私下的报复,不用再问具体的细节,从刘建明的表现中就能够看得出,凌安楠的行为成功了。就算是刘建明最后完成了刑期,离开了监狱。也不过是从一座监狱来到了另外一座更大的监狱而已,能够肯定的说,除非凌安楠回去面对刘建明,解开他心底的魔障,刘建明的一生已经毁了。

另一方面,凌安楠虽说是在帮助警方追查凶手的下落,但是却没有全心投入的查找这个凶手,更像是在冷眼旁观,他反而在期待凶手的成长,在期待一个凶手成长为连环杀手之后能够展露出什么样的行为特征和性格特征。

对着警察说出那样的话,让他们等待凶手在城市里继续作案,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如何让警方能够接受这个说法。也难怪市局那位纪队长会一怒之下解除凌安楠的顾问身份,不能说纪队长肚量小,听不得实话,只是在目前这样的局面下,案情进展不顺,本来是请来帮助破案的专家却大泼冷水,换做是谁都会恼怒的吧,毕竟那是活生生的三条人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凌安楠这样的犯罪学专家。

对于人来说,竭尽全力不可得和不作为,在心理层面上有很本质的区别,至少在宽慰自己上,可以告诉自己,依然竭尽全力。像是诗里写到,花落花开自有时,人的能力总有限,人定胜不了天,冥冥之中还是注定了。

可以想象,凌安楠的一番话对纪队长的刺激程度。只是,凌安楠又是如何判定凶手的行为还未升级到最终阶段呢?凌安楠看起来又是毫不在意纪队长的态度,认定警方不足以看破凶手的行为,但自己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沈冰静下心来,在心底默默地分析着凌安楠地话语,一个骇人地结论跃入脑海,挥之不去。

沈冰表情严肃的望着合起双眼一脸平静的凌安楠。

“安楠,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该如何找到凶手?”

凌安楠猛地睁开双眼,眼底透亮,却也看得出些许疯狂,有些惊讶的看向沈冰:“你凭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