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兵家望气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
泰山其阴，济水东流。
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
汶水浩浩荡荡，接济水，入黄海。
全长五百多里，是田单这次去宋国走的水路。
经过八座城池，汇入大野泽，出了大野泽不过数日就是宋国国境。
船行数日，田单一行已经出了齐国长城，过了泰山，已经到了阳关。
此时齐国乃是大国，地大千里。
刚地，寿地都是齐国城池。
等到五国伐齐后，齐国国力大衰，这些城池尽是落入魏冉手中，齐国就再也没有机会拥有这数百里山河。
田单看着这山河形胜不禁感慨。
如果不能奋起，这些祖宗基业，不过数年就会落入他人之手。
秦奋六世之余烈可以一统天下。
田氏身为虞舜之后，自公子陈完投奔齐国，经八世二百八十六年奋斗才取代吕氏齐国。
从太公田和至今齐王田地，已经六代。
威王田因齐与宣王田辟彊奋起而上，齐国已经是当世强国。
从一个逃难公子，至当今天下最强战国，几近四百年。
得国之难，不可谓不难。
然而这个战国的存亡不过就在数年之后。
这又是谁人能预料的？
其亡何其速焉！
身为田氏子弟，当此之时，岂能不奋起一击，以卫邦国家园。
经过这几日融合，田单渐渐地与原主再难分出彼此。
原主匡扶齐国的志向田单渐渐了解。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蝴蝶之梦为周。”
田单站在夹板上，看着汶水两岸之景色，呢喃一声，不胜感慨。
这是当今道家人间圣者庄子的话。
田单此时颇有这种感觉。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后世商人田单，还是齐国宗室田单。
不过随即，就不再想这些事情？
这是田单努力方向，却不是现在田单需要思考的。
拿起长枪就开始修炼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道技艺。
只是普通的枪术基本功。
所谓“年棍、月刀、千日枪。”枪的难度是诸多武器中最为难练的。
但是枪却是兵家中人，最常用的武器之一。
拿、扎、崩、点、穿、劈、圈、挑、拨。
不过数日，田单的基本功已经练得颇为扎实。
一来是他已经是内壮后期的武者。
二来八极拳这种后世拳术本就是从战场演变而来，其中武道的精义与枪法颇为相通。
所以自从踏上去宋国的路途之上，田单短短数日练起枪法却是突飞猛进。
“好。”
一人高声叫好。
这人三十多岁，相貌俊秀异常，纵使是男人见了也要心声艳羡。
田单初次见这人也是一呆，男人居然可以帅到这个地步。
不过在了解这人的家世后，田单就只能艳羡家族遗传真棒。
田单记得之前课文学到一句话。
“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
就是那篇记载在战国策的《邹忌讽齐王纳谏》。
而这人就是书中徐公的后人。
徐绩。
“师兄廖赞了。单不过是初学乍练，还是需要师兄多多指教。”
田单客气地说。
徐绩就是鲁仲连这次请来教田单兵家入门的稷下学宫弟子。
鲁仲连本来是准备委派一人来指点田单入门。
恰巧徐绩正要去平陆，正好顺路，于是就请了徐绩顺路教授田单。
徐绩祖上徐公就是齐国的大夫，
家学渊源，本身又是兵家理想道的杰出弟子。
教授田单自然是不在话下。
田单的枪术就是徐绩指点田单练习的。
枪这种武器对于兵家子弟是常用武器。
兵家弟子纵横于战阵之间，横行天下，枪这种长兵器兵家弟子实在是太熟悉了。
徐绩手把手地教了田单，枪术的基本功。
短短数日里见到田单枪术上的突飞猛进，徐绩自是不认田单的话语。
“师弟这也太谦虚了，在这战国之时可不需要谦虚，越是有能力越要锋芒毕露，藏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徐绩意有所指地说。
田单笑笑没有说话。
几日相处田单也知道徐绩的性格脾气，徐绩这人说话从来不隐藏什么，做人做事都是明刀明枪的那种直脾气。
“师弟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这一路下来我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最多两到三天，到达平陆，我不跟你继续向宋国前进了。”
“到底做什么选择你的尽快决定。”
田单苦笑道：“师兄你昨日才和我说了兵家四脉，这就要我选择，我一时犹疑，委实难以决断，且容我在考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答复你。”
“那行吧，师弟你这人什么都好，悟性高，天赋好，学武也快，可是就这决断太差。”
徐绩有些不耐的说。
“我兵家不过四脉你就这么难以抉择，你要是学儒道，那不得选个十几年。”
“儒家八脉，十三经，道家五脉，法家三脉，墨家三脉，要说选择兵家的选择哪有那么困难。”
徐绩看看田单：“算了算了，你慢慢选，只要在到达平陆之前告诉我就行，到了平陆我就得去平陆军营，你想选也没机会了。”
“师兄放心，我这几日虽然是在练武，但是也在思考进入哪一脉，明日一定答复你。”
田单笑笑。
“那好吧，我去喝酒了，到了平陆可没酒喝了。”
徐绩可不管田单怎么想，直接进入船舱，消失不见。
田单颇为无奈，这个徐绩什么都好，只是太好酒了，每日都是和酒为伴。
田单抬头看看汶水之上往来的船只，陷入了深思。
“我该如何选择？”
“兵家四脉我该选哪一脉？”
这几日，徐绩详细为田单讲述了兵家四脉，以及兵家的入门，以及修行之法。
兵家四脉，四位兵家圣者的理想之道。
兵家孙武。
兵家吴起。
兵家田穰苴。
兵家孙膑。
这四位理想道圣者他们都修有不同的兵家之术，都是绝才惊艳的理想道圣者，在理想界也是极强战力。
这四位圣者的学派也分为四类。
而田单就要在这四脉之中选择。
这四脉就是。
兵家战略派。
兵家形式派。
兵家技巧派。
兵家阴阳派。
这四脉分别侧重不同的东西。
战形式注重战术战略，讲究庙算和谋略，以奇谋著称。
形式派注重阵法，比如公西涉围杀戴泽就是受阵练派影响。
技巧派则是注重武器装备和各种先进的器材。
阴阳派则是喜欢利用天时地利这方面的东西，比如水火。
而田单现在就是要在这几派中选择一个。
田单不禁有些犹疑。
战略、形式、阴阳、技巧四大兵家理想道。
平心而论，田单都喜欢。
但是田单也都不喜欢。
对于兵法，田单并没有太多的研究。
但是田单却颇为喜欢后世的曾国藩。
曾国藩的做法，田单真的喜欢。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结大阵，打呆仗。
这才是田单的首选。
毕竟田单将来的对手都不是一般人。
不求一战平天下，稳步平推，才是田单理想中的模式。
面对白起、乐毅，田单没有任何自信，可以赢过这两人。
此时白起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绝世大将。
从鲁仲连的忌惮就可以知道此人之可怕。
鲁仲连与田单说话，虽然没有说假话，但是他毕竟是纵横道的弟子，对待其余各道肯定是有所偏颇。
白起怎能不可怕，未来的绝代杀神，不，现在就已经是绝代杀神了，伊阙之战的二十万人头，已经让韩魏两国将士胆寒。
这样的对手，田单已经用最大的想象力高估。
然后就是乐毅。
此时乐毅入燕不过五年，但是燕王无比信任他，将燕国大小事务都交托乐毅。
这个魏国名将后裔，在几年后就会绽放出他的绝代光芒。
一战灭齐国，就是这个人与苏秦、燕王三人的精心布局。
乐毅的能力无需置疑。
只是乐毅的情况也是颇为诡异。
身为燕国之相居然只是哲人境界。
武道修为虽然已是元神，但是天下人好像都直接忽视了这位。
是隐藏得太深，还是另有谋划，或者是理想道的奇特能力，田单不得而知。
这两位未来大敌，让田单对兵家之道的选择，就颇为值得考量了。
因为这四道的选择，关乎着未来几年田单努力的方向。
这一次的选择，对徐绩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无论哪一脉，到达博士之境界，肯定是会有自己的道，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但是田单则不能这么随意。
因为理想道的修行田单没有自信。
虽然他有个门户。
只是这个门户使用起来却是颇为花费金钱。
五金的财富才是内壮后期，可以想象到先天到元神需要的海量金钱。
万一修炼理想道需要的金钱更多。
再或者面板无法直接提升理想道怎么办？
这么多天来田单有事没事地就到处看看，但是面板却对除了黄金之外的任何物体有提示。
一直没有找到黄金之外的第二种资源。
田单查看门户。
面板上显示的境界依然是武道，内壮后期。
丝毫没有理想道的影子。
算了，还是认真考虑怎么选择吧！
田单按暗自思考。
选战略这个不考虑，没条件。
五国伐齐的局面，田单自认为是无力改变了。
大战略先天不足，直接放弃。
无论苏秦、还是乐毅和燕昭王，这三人都不是目前的田单能够影响的。
阴阳一脉也是不选，没那能力。
山川地理，四季、五行、阴阳这些东西看着都难，田单自动放弃。
那么就只能形式和技巧上面选择了。
田单仔细思考这两脉的得失与自身结合起来。
形式一脉讲战术和阵法之流。
田单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去学。
田单想想。
似乎，好像。
田单只能选技巧一脉。
训练军队，玩玩装备。
“嗯不错，赚钱攀科技树，到时候走大漂亮国的路子。”
田单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不错。
赚钱、攀科技树、再赚钱、搞装备。
似乎可以和墨家合作，搞出点新式的装备。
要是能搞出枪来～
随即田单就醒悟过来，枪在这个时代似乎用处不大。
庄子就特别反对这种奇巧淫技。
万一惹火了这位大佬，到时候直接灭了他怎么办。
不过，田单已经决定好了。
就选兵家技巧一脉。
田单不再犹豫。
走进船舱。
“咚咚”
敲击几下徐绩的房门。
“进来，门没扣。”
徐绩慵懒的声音传来。
田单推门进去。
外面的光线照射进徐绩的身上。
让这位美男子，变得更加明丽，田单也是一呆。
“师兄你这相貌上了战场，恐怕敌人都要被你迷倒，但是自己这一方也被迷倒怎么办？”
徐绩也是一愣。
“对呀，那怎么办？”
徐绩有些苦恼。
田单眼神一闪，想到一个人，兰陵王高长恭。
兰陵王也是因为相貌问题，而带了一个面具。
“师兄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田单试探着说。
“说说看。”
徐绩正因为这事烦恼，听得此言顿时眼睛一亮。
“不如带个面具如何？最好搞些可怕的图案。”
“好主意。”
徐绩欢喜得很。
“等到了平陆，我就命人去做。对了师弟你来是有什么事情？是确定好选择哪一脉了吗？”
徐绩问起了田单的来意。
“是的师兄，单已经选择好了，就选技巧一脉。”
田单恭敬地说。
“技巧一脉？不是和你说了，这一脉并没有圣者专修，专修这一脉的最高也就是贤人境界。”
“孙武子是战略派圣者，田穰苴是形式派圣者，孙膑是阴阳派圣者。”
“吴子虽然是技巧一脉的圣者，练兵之法自有其奇妙，但是他是兵、法、儒三修，自成一脉，一般人学不来，师弟你确定？”
徐绩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如果你选形式派，你是田氏后裔，田氏中很多子弟也是这一脉的理想道修士，应该更方便学习吧？”
“师兄不用劝单，单心意已决。”
田单正色。
“单深思熟虑，才选择技巧一脉，望师兄教我入门。”
田单整理衣冠郑重一拜。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劝了。”
“不过我也和你说了，兵家理想道入门虽然没有道家和墨家以及纵横家的苛刻，但是也并不容易。”
徐绩也整理下衣冠。
“我兵家之学，不同于其他五家，兵家的道是杀伐之道，以杀止杀，以杀破国，以杀救世人，非大毅力者不能入我兵家之门。”
“田单你可知晓。”
徐绩说话非常郑重，他看着田单。
田单似乎感受到无边的尸山血海，无尽的杀戮，无尽的愤恨。
但是田单也不是常人，心志坚定，立刻就清醒过来。
“田单知晓。”
田单高声回答。
“兵道虽然狠绝，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减少杀戮，不对平民战俘下杀手，你可愿牢记。”
徐绩放缓语气继续问道。
“天地大德曰生，兵家至道也是生。你也需要牢记。”
“田单牢记。”
田单的声音很是决绝。
“好，那我这就带你用望气之法，让你见一见这人间真实，只要你能接受住考验，那就是入了我兵家之门，可以修习我兵家理想大道。”
徐绩的声音再次说道。
“兵家望气之法？”
田单带着一些疑惑地看着徐绩。
“不用疑惑，闭紧双目，守住灵台，我现在就用兵家之望气之法，带你一观人间与理想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