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动了
列车上的上官冰煜，猛然从梦里惊醒，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却是南柯一梦。
这些日子，她总是梦到那个地方，那个梦总是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曾经的记忆，却又模糊不清，像是眼前这城外的云烟，朦胧。
这一切，是真的吗？内心有个声音在问她自己，又或许，这是自己过分的幻想……
左手那条藤蔓似的疤痕，好像在告诉着她，这一切是发生过的。
“他是谁？去哪里了呢？……”
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而那个声音却再一次沉默，不再回响。
失落感从心头萌芽，她抬起头，向外看去。
透过车窗，客车正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行驶，小河三三两两，小池子星罗棋布在两侧，江水在脚下缓缓流淌。太阳不曾出来，天气有些沉闷。
她心里突然一下强烈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的震动，紫色的闪电忽然轰击在远处的雪山上，雪山顶渐渐消融，雪水缓缓流下，一种记忆，好像有了形状……
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画面，还没来的及看清，转瞬又遁入空洞，只留下一道背影，好像是个男孩儿的模样。
转眼间，客车已经到了站。
下了车，上官冰煜独自打量着四周，环顾一遍，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这里，是我的家乡吗？
她已经快十年没有回过这里了。
在七岁的时候，因为工作原因，父母带她去了别的地方，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自此，上官冰煜就一直在异地定居生活。
父母为了看望爷爷曾回来过几次，她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她对这里没有多少感情，因为关于此地的记忆，留给她的是一片空白，只是脑子里偶尔跳出的一两幅画面提醒她，在遥远的水乡，还有一块土地，留着她的脚印。
她今年高三，虽然已经在另一个地方定居，但户籍却一直留在这里。她只能回家乡参加高考。
不过，来这边生活她倒是乐意，就像是刚学会展翅的幼鸟，她终于摆脱了父母，尽情翱翔。
一切是那么的陌生，也有些新鲜。
她停住了脚步，茫然扫视一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这里，变得好陌生。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岁前。那个时候还是窄窄泥巴路，到处都是泥潭子水潭子，路两旁哪有这么多房子。
对家乡的隔阂愈发浓重，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堂弟说好了来接她，却迟迟不见踪影，心里暗道了几句真是不靠谱。
找到一处墙角，上官冰煜拿出来她的小说，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男孩出现在她的眼前。
上官冰煜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孩，只道是某一个路过的人，也没在意，低头继续翻看着手里的小说。
那男孩却没有走，上官冰煜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身上游动。
好想远离他，但一路劳累让她不愿再多走一步路，嘴里轻声咒骂了一句
“流氓！”
眼睛又回到了书页。
那个男孩依然在打量着她，上官冰煜感觉好像有虫子在自己身上爬动，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目光，无论何人，大概也是难以忍受一个陌生人这样的目光。
“你……”
刚准备开口，那男孩却抢先说道
“你是上官冰煜吧。”
“嗯?”
在阔别已久的家乡，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让上官冰煜心声一丝诧异。
她抬起头来，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孩，陌生的面容里透露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她绞尽脑汁地在大脑里搜索着这张面孔
“你是？”
话到一半，上官冰煜突然想起了什么，内心顿时激动起来！
“你是……跟屁虫？”
“真是煜姐啊！”
跟屁虫!
一听到这三个字，男孩儿内心一下就兴奋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激动的心情是掩饰不住的。
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是上官冰煜的堂弟上官恒。
小的时候他总是跟在她的后面，上官冰煜走到哪里他都跟着，后来上官冰煜也就习惯了，上官恒顺理成章的落得了跟屁虫的称号。
“你咋才到啊。”
上官冰煜一脸不满
“哎呀，午觉睡过了，出门晚了点。”
上官恒笑嘻嘻地看着上官冰煜。
上官冰煜一脸无语，看着眼前这个堂弟。
“真是没点思想觉悟。”
“嘿嘿”
“还看着呢，有点眼力见就赶紧来帮我提行李。”
上官恒听了上官冰煜的话顿时一愣，三步并两步地接过了上官冰煜手里的行李箱。
他刚刚处于一种兴奋过头的状态，本还清醒的脑子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闷棍，晕头转向的，一时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
“煜姐你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你。”
上官恒侧眼看着上官冰煜。
“我还以为是哪个社会混混，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真没礼貌，你在学校也这样看女生。”
上官冰煜没好气的打趣道
“绝对没有，我可是正人君子啊！”
“我发誓!”
上官恒挺了挺胸膛，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
“昂。”
“我……”
上官冰煜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突然没了后续。
她眼睛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学，脑子里忽然显得有些混乱，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上官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上官冰煜停了下来，正打算催促，忽然意识到了异样，便知趣的没再说话。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突然，一股清凉袭来，上官冰煜的发丝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是风动了。
“煜姐，十年啊，你有十年没回来了吧。”
沉默一瞬，上官恒在一旁轻声感叹。
上官冰煜没并有回应，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处校门口，眼前三三两两的小孩儿并肩走过，好像真实，好像朦胧。
从前的事情突然在上官冰煜脑中浮现，原本一些在岁月长河中被埋没的事情，在记忆的追溯中被遗忘，藏在角落里，忽然照进来一束光，那个小角落便是亮堂起来。
上官冰煜心里忽然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就好像是搁浅的鱼儿重新拥抱了大海，寒冬冻原的小草被春风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