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投资境外市场的QDII基金
|文 孙振曦
本节内容我们讲一下投资境外的基金，主要是指QDII基金。QDII基金并不是一个非常主流的基金类型，但还是会有很多人关心，特别是前几年人民币的汇率下跌时，就有很多人要去境外投资，规避汇率下跌的风险。
一、外汇管制问题
对于境外基金投资，很多人的关注都是从外汇管制开始的，我觉得也有必要先把这个问题讲一讲。先讲一个理论叫作“蒙代尔不可能三角”。蒙代尔是一个人的名称，他创造了欧元，被称为“欧元之父”。蒙代尔不可能三角理论能够比较好地解释外汇管制的问题。蒙代尔认为在外汇或者资本管制的问题上，有三个方面是不能同时兼顾的：第一个是资本自由流动，第二个是货币政策的独立性，第三个是汇率稳定。
资本自由流动就是货币自由兑换。比如某人想用人民币兑换美元，想今天换就今天换，想明天换就明天换，想换100万元就换100万元，想换200万元就换200万元，用美元兑换人民币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约束，这叫资本自由流动。货币政策的独立，读者可以把它理解成加息、降息、加准、降准这些央行的政策都是独立思考的结果，它是根据自己经济体的经济发展情况来决定的。一般来说，经济发展过热，就要加息来降低经济发展速度；经济如果发展得不好，就要降息来刺激经济。所谓的不独立就是跟着别人的政策走，主要是指跟着美国或者其他核心经济体走，美联储加息你也得跟着加息，美联储降息你也得跟着降息。就算我目前经济增速很快，实际上我应该加息来降低经济增速了，但是因为美联储降息了，我也只能跟着降，这就是所谓的货币政策不独立。汇率稳定也很好理解，就是汇率的波动不大，长期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汇率上。
资本自由流动、货币政策独立、汇率稳定，这三个方面是没有办法兼顾的，一定要放弃其中的一些东西，或者放弃其中的一个部分。
比如中国香港就是放弃了独立的货币政策，达成了资本自由流动和汇率稳定这两点。港币的汇率是牢牢盯住美元的，美元兑港币的汇率长期稳定在1:7.70～1:7.75，货币在香港是可以自由兑换流通的，但做到这两条之后，香港的货币政策就没有独立性了。它要跟着美联储的加息、降息政策走，说加息它得跟着，说降息它也得跟着。为什么美国加息之后，香港必须跟着加息？不跟着会有什么情况出现呢？因为港币汇率是稳定的，资本又是自由兑换的，所以其实可以把港币理解成为1/7.75美元。名义上它们是两种货币，实际上它们就是同一种货币，因为汇率稳定，而且可以自由流通，可以随时兑换，港币就是一个套了壳的美元。如果美国加息，香港不加息，就意味着把钱存在美国，它的收益率要比存在香港高，而两边又是同一种货币，我就应该把香港的存款搬出来，存到美国的银行去，这样我就能够获得更高的回报。这对资本来说不是很好吗？也就是说，如果美国加息、香港不加息的话，那么资本就会不断从香港流向美国，整个香港市场就很有可能会崩盘了。所以说在保持了资本自由流动和汇率稳定这两个前提下，一定要放弃货币政策的独立性。
又比如早些年的东亚经济体，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等，以及目前的中国大陆，都是保持汇率的基本稳定和货币政策的独立，放弃了资本的自由流动。中国大陆的宏观调控要根据自己的经济周期来决定，同时为了稳定出口，汇率也要基本稳定，不能大幅度波动。所以资本管制相对来说就会显得非常必要，也是不得不采取的策略。不然宏观经济调控和经济发展增速的平滑就容易受到外部的干扰，对经济发展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资本管制就是为了减少这方面的影响。
在现实生活当中，一般来说这三个方面不是一个三选二的问题，很多时候都是A+B+C=2，也就是在资本自由流动、货币政策独立、汇率稳定三个里面各取一部分，不走极端，但是A、B、C加起来基本上等于2。比如说在中国，目前汇率不是完全固定的，是有管理的浮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浮动，但并不可以完全自由浮动。而在货币政策上，尽管中国的货币政策是非常独立的，比如2019年美国降息了，中国就没有降息。但美联储对全世界的货币政策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哪怕是中国。
资本管制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进行的，我们在投资QDII基金之前，最好能对这个逻辑有所了解。
二、QDII基金是什么？
QDII英文名字叫作qualified domestic institutional investor，中文名字叫作“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把它拆开来，由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三部分构成。名字听上去挺复杂的，简单点说，它就是一个在中国境内的机构投资人，符合一定的条规，拥有在中国境内投资境外资产的资质。
境外的资产包括股票、债券等一系列有价证券，设立QDII基金的主要目的是方便中国人去境外投资。QDII基金应该是目前市面上中国公民合法、合规地投资境外资产最便捷的一条路径，它上面有一个外汇管理局进行监管，有一定的外汇额度限制。
根据外汇管理局公布的数据，截止到2021年6月，QDII基金累计审批通过的金额是1400多亿美元。
投资回报上，QDII基金主要有两类来源。一类是以美元计价的资产，可以去投资一些我们目前在境内投资不了的以美元计价的股票等，就像苹果公司的股票、谷歌母公司阿尔法贝塔（Alphabet）的股票、脸书的股票等。另外一个回报来源就是汇率。当然回报来源同时也可能是风险的来源。
举个例子，比如说苹果公司的股票年初是70美元，当时美元兑人民币是1:7，所以你通过QDII基金买1股苹果公司股票的话，大概需要490元。现在苹果公司的股价大概是120美元，美元兑人民币的汇率降到了1:6.6。如果我们以美元计价，QDII基金涨了120美元/70美元-1≈71%。这71%的涨跌和汇率没有太大关系，是由苹果公司基本面的变化和美国股市变化造成的。但是因为我们是在中国境内以人民币计价去投资的，要考虑到汇率问题，那么实际上这120美元目前的汇率折算过来是792元。如果以人民币的价格来计算，这段时间QDII基金投资苹果股票的收益率就是792元÷490元-1≈62%。
所以这里的回报是两种：一种是资产价格本身以美元计价的价格波动的回报，另外一种是汇率的波动所带来的回报。
就像前几年美国股市上涨，同时人民币相对于美元汇率下跌的时候，其实QDII基金在逻辑上来说回报应该是不错的。当然这是从逻辑上面来说，实际上因为操作的原因，很多的QDII基金的回报也不好。
三、QDII基金的优劣势
QDII基金的优势主要有以下两条。第一，可以分散资产的风险，特别是货币风险，尤其是你的资金体量比较大，就要考虑货币汇率的稳定性和它的流动性。第二，国外有很多优质资产，比如说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代表新兴产业的各种业绩非常好的公司，我们在中国境内是投资不了的，你可以通过相应的QDII基金分享它们的业绩增长回报。
QDII基金的劣势或者说不太好的地方，也有以下几个。
第一，费用相对于境内的其他公募基金来说，要显得更高一些。当然现在比以前已经要好很多了，以前QDII基金各种申购费用、管理费用都在2%以上。这两年基金App普及之后，一般申购费折扣都打得非常低了，不过管理费还是一如既往保持在相对比较高的水平线上，读者可以通过各类基金App具体看一下。
第二，申购、赎回时间相对来说比较长，尤其是赎回。因为境内外的休市时间不太一样，中间还存在时差、汇率、兑换等诸多问题，肯定不如在境内直接用人民币买人民币资产来得方便。一般来说，如果你现在去支付宝平台上面买QDII基金，买进入账确认的时间是T+2，赎回到支付宝大概需要T+7，如果赎回到银行卡的话可能时间更长，需要T+9，也就是10天左右的时间。
第三，基金经理的投资能力。境内的基金公司去境外投资，客场作战，很多基金经理的能力其实是不太够的，特别是原油等大宗商品市场都是国际市场的高端玩家在操盘，境内基金公司去投资被割韭菜的例子不要太多。当然了，总体上来说，目前境内的投资机构投资境外市场的能力还是在不断提升的，尤其是投资指数基金，因为是被动型的投资，相对来说难度要低一些。
四、投资QDII基金的建议
最后，我给几条投资QDII基金的建议。
第一，建议投资对应美国股市的指数，并且基金规模还可以的QDII基金。这里面有几条限制：美国股市；对标指数基金；规模要还可以。
为什么要投资美国市场呢？因为目前世界上增长最快的科技类公司，除了在美国就是在港股和A股了。A股我们可以随便买。港股现在也有港股通和港股通基金。所谓的港股通，就是你在内地可以直接买港股，有相应的资格就可以。以个人为例，20个交易日里，个人的股票账户上有50万元或者50万元以上的平均资产，就可以开通港股通。比如我自己就开了港股通，可以直接买港股。机构的话，基本上基金公司都有类似的功能跟权限，有了可以买港股的权限之后，就可以把钱归拢在一起，去投资这样的港股通基金，去投资港股，或者至少配备一部分港股。目前这样的基金可选的也不少，你可以把它们看作一类稍微特殊一点的混合基金或者股票基金，只是买港股方便很多。而对于我们通过股票基金或者混合基金买不到的股票，也就是美国、日本、欧洲市场上的这些好公司，我个人觉得其中只有美国的纳斯达克标普等指数的成分股长期具有比较好的走势。
为什么要强调规模呢？很多QDII基金体量都不大，很多只有1000多万美元规模。需要提醒的是，基金规模如果太小的话，遇到风险就很麻烦，之前也有不少小规模的QDII基金被清盘了，所以这方面需要注意一下。
第二，不建议投资QDII大宗商品基金。因为原油、天然气、农产品等大宗商品周期性非常强，境外玩家的实力又非常强，弄不好你买进去之后几年都回不了本。投资基金的目的是分散风险，而不是增加风险，所以我认为没有太大必要买QDII大宗商品基金。
第三，类似REITs的房地产基金，相对来说业绩比较稳定，也是可以考虑的，可以作为股票类QDII基金的备选去向。
我们去买QDII基金，要看一看这些基金的回报和基金经理的历史履历，从中选择一些业绩和能力比较靠谱的，作为我们的投资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