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架势把逄水绮吓一跳，身体微微往后倾，“你要去干嘛？”
“练法术！”
沈琉慕推门走出了房间，从逄水绮这个位置，往窗外看，没一会儿就看到这人到了院子里，是说这段时间以来，也习惯了沈琉慕这么刻苦，两人都相对来说比较淡定。
计希蓝走了出去，身体稍微靠着门口，看着她道：“你不会是想在比试里找许茯沭做对手吧？”
逄水绮身体靠在窗台上，视线朝外看，从她这个方向，需要稍稍探出头来，才能看到计希蓝。
“什么？”她趴在窗台边沿，才想起来，“你是说明日的训练？那个虽然是全山弟子都参加，但许茯沭不会跟我们对练吧？”
“为什么不练？”沈琉慕停下了动作，回头说道，“难不成就真的觉得我们当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这……”
“不用我们说也……”
“哼！”
逄水绮无奈的托着下巴看她，这个时候听到“吱呀”一声，柳菡芊从外面回来了。
她似乎是喝了点酒，脸上微微泛红，带着点微醺。
“师傅。”逄水绮连忙说道，“沈琉慕说要去找许茯沭单挑。”
柳菡芊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抬眸疑惑道：“谁？”
“许茯沭，就是掌门的那个关门弟子……”
“哦，哦哦。”柳菡芊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很好，很有志气。”
计希蓝说道：“师傅，许茯沭现在已经独自能去对付邪兽了，她们两个人都没能打过。这实力有点悬殊吧。”
“切磋嘛。”柳菡芊有点晕乎乎的，摆了摆手，朝着自己的房间回去，“中午吃太多撑着了，我要去睡会儿。”
计希蓝连忙跟了过去，问道：“刚吃完就睡吗？”
“哪是刚吃完。”柳菡芊一边走一边回答她，“我上山还爬了会儿路呢。”
“师傅……”
等两人走远了，逄水绮在旁边笑，“看吧。”
她侧目看向沈琉慕，说道：“师傅也觉得你打不过，别去了，到时候得多憋屈啊。”
沈琉慕有点气，“还没打你就断定我输？”
“我这叫做冷静分析。”
“看招！”
两人对练了一个下午，次日起来的时候，逄水绮没看到沈琉慕的人影。
计希蓝端着水盆从外面进来，看到逄水绮赖在床上发呆。
把木盆放在桌面上，拿着一块布巾浸了水，水声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她一边低下头洗脸，一边说道：“你最近的作息真是越来越朝师傅看齐了。”
逄水绮打了个哈欠，“天太热了，没心情起床。”
“天冷了呢？”
“那么冷的天怎么起？！”逄水绮道，“起不了。”
擦干了脸上的水珠，计希蓝回头说道，“春秋又适合犯困，对不对？”
逄水绮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她笑，“小蓝蓝，你怎么越发了解我了？”
“真是跟师傅一个德行。”她双手叉腰，道：“沈琉慕要是有你一半的懒散就好了，她现在起得比谁都早，感觉连睡觉的时间都不想要了。”
“谁让她要跟许茯沭比呢。”逄水绮翻了个身下床，说道：“训练应该开始了吧？我们去找她。”
繁秋山每半年就有一次这样的比试，也不是非要分个高下出来，只是让弟子之间，明白一下自己的水平。
但有好也有坏。
偶尔便会有些特别看中排行的弟子，闹出一些事情来。为此繁秋山特意设立了一个擂台，所有的比试都需要在台上，且由各位师长看着进行，若是到最后修行特别努力，又或者是相当有天分的，便会得到一些奖赏。
想要找沈琉慕，去这个大赛擂台处就行。
逄水绮跟计希蓝收拾了东西出门，等到了擂台下，看到了不少弟子在这附近走动，只是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沈琉慕的影子，不仅觉得有些好奇。
“许茯沭好像也不在。”
被计希蓝一提醒，逄水绮才想到，点点头道：“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可比试快开始了。”
擂台上已经有人走了上来，周围的人也越发密集，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最终计希蓝先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那个……”她拉了拉逄水绮的衣袖，两人一同看过去。
站在三五个人之中的，一个穿着浅灰色长衫的弟子，手上是拿着一把剑。虽然很多人没同他说过话，但都认识，除了他是这一届糜沧唯一收的一个弟子之外，还因为他时常都跟在许茯沭身旁，两人算是好友。
“简尔沨。”
正在说话的人一顿，回过头来，对上两个陌生人的视线，说道：“什么事？”
“许茯沭今日……”
“他不参加这次比试。”在她们说完之前，简尔沨开口打断道，“今日已经好些人来问过，许茯沭在前几日下山的时候受了伤，所以掌门不让他参加了。”
“受伤？”
两人诧异，计希蓝道，“之前看他还是好好的。”
“你们说的是一道下山那一回吧？不是那一回。”简尔沨说道，“是后来，他又独自去找邪兽了，结果受了伤回来，因为这事掌门就不许他参加比试了。”
旁边有两人说道，“对啊，虽说都是点到为止，但比试中万一又伤到他了怎么办？”
“下回可以再参加的，反正许茯沭那么厉害。”
逄水绮在旁边愣了一下，突然有点明白沈琉慕的感受了。
两人道了谢之后，转身离开。
计希蓝忍不住说道：“许茯沭的胆子怎么那么大，一个人也敢去找邪兽啊？”
“人家毕竟是双灵根，跟我们不一样嘛。”逄水绮看了看四周，道，“不过沈琉慕又去哪里了？”
“找不到许茯沭，应该回去了吧。”
两人这么说着，打算往回走，但走了两步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逄水绮微微侧过头来，说道：“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老实。”
“有没有可能都没打听……”
“你看她像是会打听的样子吗？”
“要不还是回去找找吧……”
擂台的一阵鼓响，空中闪过各种法术。
从擂台下走过的沈琉慕，四处看不到许茯沭的身影，正觉得沮丧，站在原地思考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走过。
“我刚在丛林看到许茯沭了。”
饶是没有见到他人，也有不少人议论。
沈琉慕悄悄竖起了耳朵。
“真的假的？最近越发不容易碰到他了。”
“他一个人在河边呆着，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擂台开始了他还不过来吗？”
“你怎么没去同他问一下。”
“我……”
“如今见他可难得了。”
“……这么一说我会紧张的。”
说起河边，沈琉慕的脑海中闪过附近的一条河，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顺着河流往上找，终于是在一块大石头旁找到了许茯沭。
许茯沭正对着河岸坐着，看样子是在发呆。
“许茯沭。”她走过去。
对方愣了一下后，回头看了过来，看清了来人，似乎是认得她，“你……”
“沈琉慕！”沈琉慕自己说道。
许茯沭多少是有点印象的，点点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你比试。”
沈琉慕看了看周围，道：“擂台那边人太多了，我们就在这里比。”
“这里？”
沈琉慕点点头，“来不来？”
许茯沭被掌门禁止参加比试，为此他方才还在郁闷，这一回去山下，他清晰地明白自己尚且有很多不足，而被低阶邪兽打得受伤这一事，也让他一向来的自信受到了些许打击。
他现在正好想要跟人对练。
“好。”
噼里啪啦的一阵打斗声。
路过擂台的逄水绮跟计希蓝，又回去找了简尔沨。这人本正打算要上台，被人拉了回来，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听到对方问，“你知道许茯沭在哪吗？”
简尔沨反应过来，看人的眼神已经有些不耐，“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那怎么办？”计希蓝同逄水绮说道，“沈琉慕不知道许茯沭受伤了，可能找他比试去了。”
“比试？”简尔沨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些好笑，“这年头还有人想不开，找他比试的？”
逄水绮无视了他的提问，扭头回答计希蓝道：“不是说掌门不让许茯沭比试么？也许沈琉慕找到了他，他也会拒绝的。”
简尔沨本是在笑的，听到这话笑容忽然顿了一下。
旁人不了解许茯沭的性格，他可是太知道了，一早掌门不让他参加比试这回事，他就已经为此不高兴了，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找他私下比试，他定是会答应的。
“那个沈……沈什么的！”他忽然出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两人愣愣地看着他，听到简尔沨说道：“她怎么这么不靠谱？许茯沭受伤了还要找他比试？！”
“你这什么意思？沈琉慕也不一定知道。”
“总之！”简尔沨想到许茯沭受伤时，掌门那张漆黑的脸，这会儿更是紧张，连忙下了台阶，快步往外走去，“先去看看再说。”
见他脚步如风，两人追了上去。
“你不是说不知道他在哪么？！”
“我不会猜吗？！”
一路上闹哄哄的，尚没有走到河岸边，就已经听到了一个什么摔倒在地的声音。
待三人走到河边，看着眼前的场面都屏住了呼吸。
沈琉慕的法器从外形上看，很像是一根竹棍，大约只有普通竹子的两节长，但相对来说要细上很多，轻而易举地拿在手上，这会儿被她用来怼着许茯沭的脸。
“怎么样？”沈琉慕这会儿很是兴奋，眼里带着亮意，“我看你也该认输了。”
简尔沨看到许茯沭微微撑起了身子，而他手上的伤没有好全，就因为这一场比试再次裂开了。
“许茯沭！”
他快步跑了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被忽然跑出来的人打断，沈琉慕顿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法器，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简尔沨将人扶起来，道：“你没事吧？”
许茯沭摇摇头。
还不等他说话，逄水绮跟计希蓝也一道跑了过来，站到沈琉慕的身旁。
计希蓝连忙说道：“你怎么真的能跟他动手啊？”
沈琉慕一脸莫名，“我们这是比试。”
“他受伤了！”
沈琉慕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听到计希蓝说，“前几日去打邪兽受了伤，所以这一次比试掌门不让他参加，你跟一个受伤的人比，赢了也不光彩！”
“我不知……”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一下子变得惨白，侧目不敢相信地看向许茯沭，问道：“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许茯沭解释道。
“掌门都让你特意休息了！你还说什么不严重！”
沈琉慕方才同人比试，也一直是保持着点到为止，但到底是比试，来回之间有些碰撞是自然的。
只是那样的程度，看他的伤口又裂开了，显然不是什么小伤。
“你……”
还不等沈琉慕出声，就听到对方说道：“掌门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
“他怎么会知道？”许茯沭问。
逄水绮冷笑了一声，“来的路上，碰到了糜沧。”
对上许茯沭的视线，她说道：“这会儿掌门应该已经知道了。”
计希蓝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颇为有些不满，方才糜沧出现的时候，两人都来不及拦。
谁都知道许茯沭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天赋过人，受到了多少人的期待与关心。
稍微受一点伤，便已经不允许他出席比试了。
沈琉慕还分不清状况，问道：“那怎么了？”
“你真是……”连计希蓝都想要说点什么，在这之前，糜沧带着人过来了。
糜沧第一眼看到许茯沭的伤，拧着眉头，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快步走了过来，拿出药箱，给许茯沭上药。
许茯沭刚要开口解释，“是我……”
糜沧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大步直走到沈琉慕面前，眼底浮现出一丝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