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家师妹嫌我快
篍纤绫的入门礼很顺利。
虽说也不过只能算是走个过场，并没有兴师动众，当然也并不寒酸。
拜祖师，认长辈，主要认识一些被特别交待来观礼的师兄师姐，再和一众其他观礼的师兄姐弟妹打个脸场，前前后后，总共耗费了两个时辰，便也就结束了。
毕竟金丹圆满入门，身份不是亲传都说不过去。
篍纤绫因此对于一下子多了好多师妹师弟感到很不真实。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无情。
一些好多年前入门的天极门弟子也感到很不真实。
心态放得端正的金丹期弟子，倒也只是心下叹息，恰着柠檬继续努力。
至于还没成为正式弟子的一些弟子，不是感觉，而是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道心都乱了。
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
李常歌倒是没那么多闲功夫去管闲事。
少壮不努力，老大望女愁。
他虽然有系统辅助，但付出的努力，就是每天也不过休息两个时辰。
最少的时候，三天都没睡。
他容易吗？
不容易啊！
想到这些，他简直就是一边挑选着任务，一边都想哭了。
但是并不会有什么作用。
只会让一旁的众多师弟妹认为他又准备失心疯了。
所以他容易吗？
简直太不容易了。
就连挑选任务都要精挑细选。
“这……李师兄，您确定……要接下这么多任务？”
事务阁的指引弟子看着手上的选择书，实在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李常歌却是将手中蘸有红色墨汁的毛笔往架上一放，微微侧头朝身后抬了抬下巴。
“没看到三个人呢吗？快点、快点，我这可是赶着时间呢。”
“……好的，这就为师兄记录。”
指引弟子没再多问，用最快的速度办起了手续。
先不说李常歌挑选的大多任务都是高级，甚至是特级。
这量实在是太多了啊。
而且，按照常理而言，眼前三位虽然都是金丹期圆满的实力，特级任务恐怕也会极其困难。
但不过想到其中两位能够以当前实力胜任首席弟子，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前天同样是他当值。
李常歌同样达到了金丹圆满，将要和柳无烟与篍纤绫一同前往学院的消息，在前天临近傍晚来登记的时候，就已经由他向各峰传递而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临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的当口上，李常歌居然会带着身后的两个风云人物，来接下这么多任务。
一边思考一边办理完手续，等到将出行令牌即将交到李常歌手上的时候，这名弟子才想起更为重要的一件事，带着迟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漏记了？”
李常歌同样停下了想要接过牌子的动作。
他刚才总共挑选了七十九个任务，而且是能够从后门开始推进，沿着一条很是曲折的路线，最终直捣黄龙，也就是能够刚好返回前门的最优选择。
这名指引弟子要是漏记了一两个，他指不定就要重新规划一下了。
他可不想浪费这种多余的功夫。
“没有。”
这名弟子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接着有些迟疑地说道：“只是想要提醒下师兄，今天可是最后一天，要是超过时限，只要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可是无法获得任何贡献点了。”
李常歌眨了眨眼。
“没漏记任何一个吧？”
“确实没有。”
“那就拿来啊！”
李常歌没好气地伸手抽走了牌子。
“所以我刚不都说赶时间呢吗？真是……”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着这名弟子摇了摇头。
没点眼力劲！
他没把这话说出来，将牌子往怀里一揣，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直到经过柳无烟和篍纤绫的身前，才带着些许无奈和不耐向两人招了招手。
“走啦。”
柳无烟和篍纤绫先是相视一眼，才跟了上去。
李常歌一路无话地带着两人来到准飞区域，招呼两人祭出飞剑，朝着后门方向前进。
篍纤绫虽然有着金丹圆满的修为，但从来没有系统化的学习过，自然只能暂时和柳无烟同乘。
虽然在前来天极门的时候，也是给玉极真人携着飞空前行，但由于当时玉极真人有些赶时间，并没有给她太过悠闲体会的机会。
此刻环着柳无烟的细腰，加上虽然也是赶时间，但并不算很快的速度，篍纤绫自然有着观赏脚下风光的闲暇，不由露出了惊叹而开心的笑容。
近距离感受到对方情绪的柳无烟，忍不住回头凝视起篍纤绫的侧颜。
“怎么了？师姐。”
篍纤绫不明所以地询问起来。
也不得不承认，柳无烟比自己漂亮太多，身材也好得太多了。
这手感……让她很是羡慕与嫉妒。
到了学院以后，自己是不是该首先和对方请教一下这方面的知识，顺带增进感情呢？
毕竟以后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
柳无烟则只是轻轻摇头，回头望向前方，接着微微一愣，赶忙加快速度，朝就这么短短时间，竟然已经拉开她们不少距离的李常歌追了过去。
蠢货师兄这么着急的吗？
眼看依旧拉开她们不少距离的李常歌，穿过后门时，竟然只是将通行令牌扔给守山弟子，接着朝她们两人指了指，似乎是示意守山弟子将令牌交给自己，简直是片刻不停地便朝远处继续前进，柳无烟实在忍不住有些诧异起来。
这到底是赶着去做任务，还是赶着投胎啊？
她很想带着篍纤绫直接追赶上去，但想到没有通行令牌，哪怕三人完成了所有任务，最终也只能落个师出无名，导致失败的后果，也只能放缓速度，在守山弟子面前停了下来。
两名守山弟子望着柳无烟的眼神不由呆滞起来。
毕竟是外出任务，柳无烟自然不方便和平时穿得一样随意。
一袭金丝祥云绛裙，尽展美好身姿，挽腰红绫两端向上合拢，将那三千青丝拢若天垂之瀑，脚踏兰花紫玉履，如玉颢腕之上，戴着一对璀星蓝玉镯，不但衬得毫无瑕疵的玉容更比花娇，甚至带了几分妖娆。
相比之下，篍纤绫虽然也换上了一袭流云飞绫紫裙，脚踩翡玉七星踏，以星云缎束住了腰肢，及腰长发也在天极峰七师姐的帮助下，绑出不失优雅与可爱的造型，却由于怎都显出几分清瘦，哪怕面容姣好，也不免显出了明显的差距。
当然，两名守山弟子虽然心下有数，可不会因为这些而去偏颇什么，只是带着敬意向两女行礼。
“见过柳师姐，篍师姐。”
“二位师弟有礼，值守辛苦了。”
柳无烟神色如常地打过招呼。
篍纤绫有些局促，但也还是硬着头皮，有样学样地打了招呼。
哪怕已经明白，自己入门便是亲传弟子，在地位上，比天极门大多数弟子都要高，却怎么也都不习惯，让这些先入门的弟子，称呼自己师姐的事实。
“柳师姐，这是先前李师兄交待交予您的令牌。”
刚才接过李常歌抛来令牌的弟子，将令牌恭敬地呈到了柳无烟身侧。
柳无烟微微颔首，隔空引物，将令牌握在了手中。
“劳烦师弟了。”
“师姐无须客气，本就是份内之事。”
“李师兄可有留下什么话？”
“只说让两位师姐沿途追去便可。”
“如此，便不耽误二位师弟，先行告辞了。”
“当祝师姐们旗开得胜。”
“承师弟吉言。”
这名弟子虽然对柳无烟破天荒的出外执行任务，简直好奇得心里像是有十几只猫在抓，但先不说身份差距，平时本就没有交流，师从同门，却也不过形容陌路，贸然追根问底，显然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自菲薄，讨人生厌了。
柳无烟自然不知道对方这些想法，已携着篍纤绫继续朝李常歌先前所去方向追去。
两女离开一段距离后，两名守山弟子自然忍不住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篍纤绫则是在柳无烟带着她飞出一刻钟后，将飞剑停在半空，眉间轻蹙地左右观望，似乎有些拿不准方向时，忍不住有些担忧地询问起来：“柳师姐，常歌师兄提前走了这么一段时间，虽说让我们沿途追去便好，但若待会要是找不到他……该怎么办啊？”
“不会。”
柳无烟因此回神，舒展眉间的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轰隆隆隆’，让人难以忽视的动静。
望着远处随着动静升起的一大股黑烟，柳无烟回首与面露愕然的篍纤绫相视，轻然一笑。
“妳看，这不就找着了？”
“额……啊哈哈，常歌师兄可还真是……风风火火啊……”
她想了一会，总觉得拿出什么词汇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似乎都有些不妥，最终也只能尴尬地笑着给出了不温不火的评价。
柳无烟反倒有些好笑地翘起迷人的嘴角，带着她便朝黑烟继续飞去，一面轻声道：“其实吧，他这人呢，有时看起来很是不靠谱，有时呢，又慌里慌张，甚至会像个闷葫芦，总之让人觉得他有些疯疯癫癫的，但……总归心是好的。”
篍纤绫一面听，一面偷偷地观察柳无烟说话时的神情。
等柳无烟说完，她便眼珠子一转，将唇稍微凑到柳无烟耳畔，轻声问道：“那，师姐，妳对于和他结成道侣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两人身高差不多，篍纤绫这句话，如同一股带着柔软香气的春风，立时将柳无烟的耳畔吹得发烫起来。
“诶？”
柳无烟不免有些慌张地停下了飞剑，有些窘迫地和篍纤绫对视起来。
“师妹，妳是从何处得知……这件事的？”
“常歌师兄告诉我的啊。”
篍纤绫有些忐忑地做出了回答。
事实上，这件事，虽然的确是李常歌这两日看似凑巧，实则是听从玉极真人的吩咐，稍微与篍纤绫熟络感情，免得到时候去学院的途中，反而会闹出不快时，偶然提起。
但实际上，玉极真人更曾直言不讳地询问过篍纤绫，要是李常歌与柳无烟之间，的确难以建立起结成道侣的感情，篍纤绫又是否愿意成为候补的事。
看着柳无烟俏脸通红地呆住，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然而的确一句话都难以开口的神情，篍纤绫心里既是松了口气，又不免更为好奇起来。
明明看起来感情不错啊。
自家师傅到底是有多担忧自家首席嫁不出去啊？
竟然能够如此直白地和自己说出要不要当备胎这种话，真是……羞死人了啊……
而且……师兄也是个大骗子。
柳师姐明明很平易近人，谈吐之间更是落落大方，哪里是他嘴里所说的‘呆瓜一个’啊？
果然，男人的嘴……
篍纤绫饶有兴致地胡思乱想了这么一会时间后，柳无烟才从‘思维跳跃’里回过神来，尽量平静地回答道：“师妹，这件事，虽然的确是两位长辈私下直言不讳所定的事实，但不过……”
她忍不住抿起樱唇，也看不到自己现在的神情，在篍纤绫眼中，不是好像，简直就是满怀恋慕却给对方全都当做驴肝肺的委屈模样。
“这种事，还是得看缘分的，不是吗？”
柳无烟顿了一会，才好不容易微笑着说出了心里话。
她本就不是内向，而是两家长辈相互定下这个念想的时候，根本没有询问她和李常歌的意见，双方相处之下，自然不免都是处于尴尬的局面，导致两人其实都难以明白，对方对于自己的真实看法，自己又到底怀揣着怎样的想法与情绪。
“……倒也是，那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常歌师兄吧。”
篍纤绫彻底放下心来，如同无声催促般将柳无烟的腰肢抱得更紧了些。
去了学院，两人之间的交流，不想多，也必须多起来。
为了脱离由于师命而沦落为备胎的命运，纤绫，一定要加油啊！
她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并且开始设想起许多推波助澜的‘妙计’。
柳无烟不知内里，只当篍纤绫才刚入门，竟然就会如此为自家首席和自己着想，哪怕抛开她尚不清楚的天赋究竟如何，玉极师叔也的确物色到了值得培养的弟子。
但不过就在两人耽误这么些时候，黑烟逐渐消散的下方，便连李常歌半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只剩下变得满目疮痍的地形，和一些蛛类魔物的残尸，以及一个漂浮在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明黄色卷轴。
“这是术法，传音书。”
柳无烟并没有过多解释，降下飞剑，打开了卷轴。
“虽然忘了给妳们路线图，但我说妳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啊？都说了赶时间呢！快点沿着路线跟过来，实在追不上的话，找个直线绕到前面的任务点等我，或者顺手解决了，我会追上妳们的。记得快点啊！”
卷轴打开，传出李常歌留下的这么一段话后，空白的轴面上显化出了一个路线图。
柳无烟大略看了一下，才收起卷轴，带着篍纤绫直接转道，朝着第六个任务点过去了。
篍纤绫天赋惊人，过目不忘，自然已经将路线图记下，只是飞剑一起，她就有些茫然四顾，找不到方向感了。
只好乖乖的让柳无烟带着她前行。
但不过出乎她预料的是，每次柳无烟带着她去到任务点，看到的都是李常歌留下的卷轴，以及带着满满不耐的催促话。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最后一个任务点，才落下了尾声。
还是柳无烟在第五次听到传音书里面的话后，有些气急而怒的感觉，直接去到最后一个任务点守株待兔，刚刚落地，就看到李常歌急不可耐脸色的结果。
“嘿！我说妳们两个，到底在磨蹭个什么啊？这都快要吃午饭了啊！”
李常歌看到两人，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和好话，更是直接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随意一看，便拔出两棵草药塞到了袖子里，接着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拍了拍手。
“好了，大功搞定！”
柳无烟有些气鼓鼓地抿住了唇。
篍纤绫却是眼角直跳。
“常歌师兄，要是师妹没记错的话，你总共挑选了七十九个任务，其中六个低级，十八个中级，三十个高级，二十五个特级吧？”
李常歌这时已经回到了两人面前，有些怔怔地听完篍纤绫的话后，面露赞赏意味的笑容点了点头。
“记性不错啊，值得表扬。”
篍纤绫则是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所以，现在已经全都……完成了？”
李常歌理所当然地点头。
“是啊，走吧，回去复命，然后吃午饭。我都快饿扁了。”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等他升起飞剑，也没见到两人有所动作。
“怎么？还有什么事忘了办？”
柳无烟站在原地，双手手指用力得有些红白交织地绞了一阵，才有些气鼓鼓地别开脸颊，颇有些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了！李师兄！”
说完在篍纤绫一声惊呼下，升起飞剑全速朝着不远处的前门飞去。
等到飞出一段距离，篍纤绫才苦着脸小声嘟囔道：“常歌师兄，到底是怎样才能这么快的啊？”
这才两个时辰，和自己的入门礼耗费的时间一样，七十九个从特级到低级的任务，竟然就全都完成了啊！
重要的是，她们两人连一分力都没出，都没能出！竟然就已经结束了啊！！
怎么能够这么快嘛！！！
“什么？！”
篍纤绫给后面的惊呼吓了一跳。
转头看去，便看到紧随在后的飞剑，和李常歌难以置信得像是心都碎了的模样。
“师妹，妳竟然……嫌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