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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阳放心了,又闭上了眼睛。可刚闭上却又睁开了,不好,爷爷怎么睡在地上啊,不要冷坏呀!林阳立刻爬起身,从座位上下来了。

“爷爷,地上好冷哦,您怎么,怎么?”林阳刚想说,怎么爷爷您睡在地上?!可看了看自己睡过的座位,明白了:座位我睡了,爷爷不睡地上,还能睡哪儿呀。

林阳蹲下身,拉住爷爷的手跟爷爷说:“爷爷,您睡座位,我睡地上。”

爷爷笑了,“我的腿长,座位上放不下的。”林阳却说:“不会,您可以把脚弯起来呀。”

爷爷更乐了,“弯起来可以,可时间长了就再也难动了啦。”

“嗯,这个,这个。”林阳一下没了主意。

爷爷一边从座位底下爬出来,一边安慰林阳说:“不要紧的,我也只是在地上睡了一会儿。再说,爷爷身子骨还结实,这点凉还是能耐得住的。”

爷爷又问林阳:“你都睡醒了吗?”

林阳点点头:“睡醒了。”

爷爷又问:“好睡吗?”

林阳回答:“很好睡的。”

爷爷放心了,抱起林阳,一起坐在了座位上。

这个时候太阳眼看着就要出来了。从飞快跑动着的列车上,看着太阳从最远的地方慢慢地升起来;那份感觉是林阳从来也没有过的,爷爷恐怕也是头一回呢。

林阳趴在窗台上,看呀看。爷爷扶摸着林阳的后背,瞧啊瞧。等到太阳整个地都露了出来,又渐渐地升到了离地两尺来高的地方,林阳问爷爷:“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也是因为它昨晚上睡了一大觉是吗?”

爷爷说:“你这就不对了,太阳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一大片光明又亮堂。太阳它呀,也是用不着睡的;它一年四季都是始终照耀着地上的人们,而且年年都是这样的啊。”

林阳马上更正说:“不对,到了晚上它就不照我们了呀。”

爷爷说:“我刚才说的人们,也包括他们哪。”

林阳问:“他们是谁呀?”

爷爷说:“他们生活在我们对面,那里是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这儿白天的时候,他们那里就是晚上;等到我们是晚上的时候,他们就是白天啦。”

“噢”,林阳明白了,“怪不得都把太阳称为太阳公公,原来太阳公公这么有责任心啊。”

爷爷说:“是啊,太阳公公不单有责任心,更有爱心,它爱着普下天所有的人们。”

林阳心想,太阳公公的确是好,可是它这样会不会很累呀;做公公就该是这样累的吗?

想到这里,林阳突然跟爷爷说:“公公就是爷爷的意思。”爷爷点点头。

林阳接着又说:“那当爷爷真的很累的也,就象太阳公公跟爷爷您一样。”

说着林阳把额头抵在了爷爷的下巴上,嘴里还在嘟囔着:“我以后要不要当爷爷呢?”

这个时候又一次列车员的声音传了过来:“列车前方到站,林区站。要在林区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祝您接下去的旅途愉快。”

林阳很有点兴奋,向往好久的林区终于到了。他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和爷爷一起收拾起了行李,准备下车了。

列车员又来了,帮着爷爷把行李拎到了车厢门口,林阳牵着爷爷的手慢慢地跟在后面。

列车停稳了。车门打开后,列车员让林阳和爷爷先下去,他自己把爷爷和林阳的行李拎到站台上,然后迅速返回到列车上。爷爷拉起林阳的手,朝列车员挥了又挥,“谢谢叔叔,再见!”

爷爷牵着林阳的手,挑着行囊走了出来。刚到出口处,有人手里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爷爷和林阳的名字,那人四处张望着。爷爷紧走了几步,对那人说:“你牌子上写的名字,同我跟我孙子的完全一样。”

那人看了看林阳和爷爷,二话没说,接过爷爷肩上的担子挑在了自己肩上,一边走一边说:“我是从林区里过来接你们的,正好赶上了。”

就这样林阳和爷爷坐上林区来的车,上山了。

车到半山腰时,透过车窗,爷爷看到了大火燃烧过的痕迹。爷爷问林区来的叔叔:“就是这儿着的火?”

林区叔叔点了点头。他放慢了车速,车子缓缓地沿着盘山公路往里驶去。

漫山遍野被烧成炭黑的残枝从眼前滑过。爷爷默默地看着,嘴唇颤抖了好多下,始终没有说出话来。林阳也依稀感觉到了,这里大概就是爸爸和妈妈,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车快要驶出过火最重的区域了;前面豁然开朗起来。低头望去,山底下有一片湛蓝。林阳惊喜地叫了起来:“湖水!”

爷爷也看到了,“好大的一片湖啊!”

后来他们才知道,山火烧得最猛时,人们就是从山下的这片湖水里,艰难地取水上来,试图浇灭无情蔓延的大火的。

林阳和爷爷立刻记住了这一片湛蓝。并且爷爷和林阳又在不久之后,跟它结下了永远都无法解开的深厚情缘。

林区所在的核心功能区到了,管理机构也设在这里。相关的领导在下车的地方等候爷爷和林阳。

安顿好之后,爷爷提出想去林阳爸爸和妈妈最后战斗过的地方看看,并且祭奠一番。领导同意了,委派身边的一位叔叔专门陪着,一同前往那里。

车接近那块地方的时候,爷爷和林阳早早地下来了。步行来到一个小山峰前,陪同的叔叔告诉说:“林阳的爸爸和妈妈就是在这边相距不远的地方,相继倒下的。”

爷爷牵着林阳的手,缓缓地走到一块巨石的旁边;紧挨着石头的,是露出地面还剩一米来高的残树根。爷爷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四碗菜和两碗米饭,放在树前的空地上,然后跪在了地上;林阳也跟着跪下了。

“儿啊,”爷爷只喊了一声,便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到地上;林阳也嚎淘大哭起来,嘴里始终念叨着,“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