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谭磊住了一周院就回消防站来上班了，和那些住院的消防队员差不多，只是这次住院后，妻子有些固执地要送他去消防站，谈不上担心，只是觉得这样一周可以多看老公几眼。两人都是妥妥的晚婚，彼此陪伴的时光，真的很珍惜。领结婚证时，还是谭磊请了半天假，因为两人都很忙，在双方父母理解支持下婚礼没有办就拍了一套婚纱照。

住院的时候和妻子聊天，何馨悦也和他说了许多过去的事儿。老家江汉的她从小在家就能看着长江。九八年，江汉段水位高得吓人，但凡有一道口子，市区就是汪洋一片，那时候S局的制服也是橄榄绿，消防局亦是如此，每天沿江两岸都有数以万计的PO与消防队员值守，他们身后，是一座人口超过一千一百万的大城市，是人口超过五百万的市中心。后来水位还在涨，15A被调了上来，一两万人，加固江堤，有时几百人甚至四五千空降队队员一干就是十几二十小时。后来15A转战滨江多地，那年，可以说哪里有危险哪里有PLA。四十多年前一部电影，被二零三一五五一零五轰得海拔低了好几米的山头，一首《我的祖国》，四十多年后无数江堤，数以十万计扛沙包打桩堵决口的橄榄绿，那首《为了谁》，至今忍让无数人难以忘怀。那年何馨悦已经在滨江师范大学就读，对橄榄绿的崇拜也在心中一点点发芽。后来到了凌澳，有机会也会参观凌澳BP（支）队、岭海省BP局直属六（支）队七（支）队还有后来新组建的凌澳市消防局。后来被校长叫过去吃饭，认识了谭磊，当时他即将去春城读书，和他相恋，意味着三年的异地恋，而她没有犹豫，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也就是第一次见面，何馨悦真的心动了，而她得知谭磊是刚刚参加过海湖区物流园火灾救援时，三十岁的她下定了决心，只要谭磊愿意，她就要嫁给他……再后来，三年异地恋，结婚，有了一儿一女，其实真的很辛苦，但何馨悦觉得，很值得。

那个周六，何馨悦和之前一样来特勤二站接谭磊回家，和以往一样，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走到门口，在门卫执勤的消防员和以往一样向她微笑说一声“嫂子好”，她也点头微笑挥挥手。走上楼梯，总感觉今天站里有些安静，或许周末没有太多训练也没有出勤。走到站长/副站长办公室，敲门，没人回应。想着来之前老公留微信说他在站里，她去了活动室。敲门，没回应，下意识的摸握把，门没锁，犹豫了十秒，一开门，几声清脆，彩带落了下来，几十名特勤队员高喊“嫂子好”，何馨悦看得有一点点吃惊，不过她已经看明白了所有。除了特勤二站所有消防队员，还有市消防局组建以来的第一任老局长，老局长退休多年，不过他对凌澳消防局，难以割舍。他和妻子选择了在凌澳养老，每年都会回老单位看看。那天来到了特勤二站，没想到遇到了这拨年轻人在谋划补上一场求婚，当初也是他劝谭磊留在消防局，禁不住几位指挥员的软磨硬泡，六十好几的他被留了下来见证一下这份迟到的浪漫。巧克力蛋糕，可乐，玫瑰，戒指，还有笑起来依然会有些害羞的老谭。

“馨悦，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彼此挂念，只是许多时候，也会把你这些年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如今你我都已为人父母，我都没能给你一场婚礼甚至是一场求婚。”

“老谭，其实，我觉得，能嫁给你，真的很开心，真的很骄傲。”

“馨悦，那天被抬上救护车，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真的亏欠你太多，当时我就想，只要我能恢复，我一定要给你一份仪式感。”

“老谭，你还像当年一样，憨憨的，有一点点可爱。”捂着嘴努力地笑笑，眼泪却实在忍不住。

“悦悦，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希望我们一起看着两个宝宝长大，一起牵手，一起……到老。你……愿意吗。”各类高风险救援行动眼都不眨一下，只是面对爱妻，拿着戒指的手还是有些抖。

而馨悦，早已哽咽，同样有些颤抖地伸出左手，一句“我愿意”更是引来了现场的无数欢呼掌声。小心翼翼地戴上戒指，抱住了已经泪流满面的她，一身橄榄绿二十多年，早已习惯坚强的谭磊此刻也在强忍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