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长之战1
在校长办公室,一水和韩楚禹的母亲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自从灵兰晕倒后,一水就下决心,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给灵兰找回公道,付出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校长,我觉得是孩子们把这事儿看得太严重了,反应太大,这油画又不是人体画,不管从哪个角度解读,都不至于夸张到无法接受的程度。再说,这油画又没有指名道姓就是灵兰啊。是不是孩子们误解了,我觉得学校能不能出面给孩子们解释一下?引导引导孩子正确地看待这件事情。”
韩楚禹母亲顾玲玲精练明艳,说话丝丝入扣,不急不缓,既撇开了韩楚禹的责任,又把学校拉进来,还顺便批评了一下同学们特别是灵兰的大惊小怪。
一水心里暗哼一声,也不打茬,瞄了一眼校长。
校长微笑着点点头,“引导孩子们,做好心理辅导本来就是我们学校一直在做的事,这件事发生后,很多同学有各种反应,我们班主任,辅导员还有我们学校心理辅导老师都会做引导。但是我觉得在没有弄清楚事实前,我们学校的引导的方向和内容可能不是您特指的澄清误解。”
校长也是个神人,没有知识份子的迂腐,没有回避问题,也没有直接入套。“你们两方的当事人,最好是先协调沟通好,不要激化问题,达成一致,我们学校再一起努力做好孩子们的引导问题。”
他看了一眼一水,“您是灵兰的监护人,灵兰受了刺激,不管是什么情况,先安抚孩孩子的情绪,养好身体,学习的事情不要担心,我们会有专门的老师一对一做辅导。”
一水点点头,“顾女士和张校长的话,我都听懂了,明里暗里的意思我明白。大家都是聪明人,又都是为了孩子,所以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玲玲一听这话,有点不愿意听了,什么明里暗里的意思?她脸一沉,刚想插嘴,张校长赶紧对她虚按几下手掌,“您先听听刘先生把话说完,一个个地说,你一句我一句容易吵起来。”
顾玲玲只能按下火气。
“顾女士所说的这幅画又没有指名道姓是灵兰,这种说话很有道理,所以我做了一个鉴定,我请专业的鉴定公司,对了,公司也是公安局的合作方,是有资质的,画中所画的小树林,正是咱们学校的这一片。”一水拿出一个信封,拿出几张照片,“鉴定公司经过签定,虽然创作是有美化的成份,但是贵公子的这幅画很写实,从多个角度来看,与现场很符合。还有图中沉醒的小姑娘,的确没有名字,但是从五官和身材来看,和我家灵兰非常相似相符,再结合这个地点,我觉得如果我们在法庭上出证的话,对法官是有一定的参考意义的。“
顾玲玲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刘一水会这么较真,如果一发不可收拾,真闹到法庭,谁胜谁负难说,但是会对儿子韩楚禹有影响,别说获奖加分了,说下定会取消获项,而儿子的名誉受影响,高考势必也会受影响。
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刘先生,您刚才说的我们都是做父母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咱们再理解不过了。不管这画里的是不是灵兰,但是让灵兰在学校受人议论,我觉得怎么都过意不去,您心疼着急,我感同身受。现在我们就是要坐在一起,商讨一下,怎么把这个伤害降到最低,让孩子们家长们都能接受。您说是不是张校长?”她转眼真诚地望着张校长。
张校长正中下怀,心想只要你们双方冷静别冲动,学校巴不得平稳解决呢,他赶紧点头“刘先生,顾女士的提议的确有道理,我们的关注点都是怎样把孩子安抚好,让他们心情愉悦,才能好好学习,是不是?”
一水点点头,“您俩说的特别有道理,关于伤害这事,好象只有我家灵兰一个人在承担。您儿子名利双收,据我所知这种大奖在高考艺术考试中是有加分的吧?我家灵兰被同学误解,现在说啥的都有,孩子们都在年青莽撞的时期,有些同学说话刻薄伤人,这些话别说是放在孩子身上了,就是放你们身上,你们也受不了。”
一水瞟了眼顾玲玲,故意恶心她说“如果我说你以色侍人,游走各种男人身边,靠男人出名,你心里怎么样?
顾玲玲勃然翻脸,厉声说“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话的?!”张校长也是一脸错鄂,不知所措。
一水轻笑道“又不是真的说您,您就这么生气,如果您公司或身边的朋友都这么说您,您不得跳起来打人?”
忽然他语气一转,脸色阴沉,重重地说,“哼,我就是举个例子,你想想你的感受!我家灵兰才十几岁,被这种语言一遍遍打击,她是什么感受?我是什么感受?!”
顾玲玲一下子被刘一水的话和气势震倒了,刚才挺直盛气的姿态一下子就萎靡起来。
“一水,一水,你消消气,女同志听到这种话,情绪激动是正常的,你别当真啊,咱们这不是正在商量怎么解决嘛。”张校长急了,生怕两人针尖对麦芒打起来。张校长其实和刘一水认识多年,也算是老朋友了,刚才还是明面上的公事公办,现在一着急,连称呼都变了,也顾不上遮掩了。
刘一水瞪了张校长一眼,心里骂了一句猪队友,他站起来,打开窗,点起雪茄,深深吐了一口烟,才不管顾玲玲同不同意呢。他现在恨不得捏死这个心计深沉的女人。
顾玲玲沉默不语,这个时候,她知道她说什么都会被刘一水反驳,而且是碾压式的反驳,没想到刘一水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强势,她一时无法应对。
沉思半刻,她掉下泪来,开始只是轻轻地红了眼,但一会泪珠就一颗颗掉下来,她也不哭出声,坐在那里无声的抽泣,好象受了打击无力挺直腰板,微微前靠在办公桌上,肩头一耸一耸,也不擦眼泪,任凭眼泪一颗颗掉在办公桌上。
张校长瞬间就慌了,这要是这么出去,一脸鼻涕眼泪的,而且如果这个时候刘一水突然摔门而出的话,那我怎么?怎么解释?
他看了一眼刘一水,刘一水也整个懵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招,没想到顾玲玲会哭得这么脆弱无助,好象这事是他错了,欺负了一个风韵尤存的中年弱女子。
他愣了愣,然后火速做出判断,撤离现场,下次再战!
没想到多年的好友让张校长对他的心理一清二楚,张校长已起身,两步就跨到门口,用背堵着门,装着去倒水又烧水的样子,边说“刘先生,你先别激动,让顾女士也平静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克制一下情绪,有商有量才能解决问题嘛。”
刘一水被张校长一堵,也不能强走,张校长瞥了他一眼,嘴角抽动一下,心里暗道“想跑?没门,你跑了,我怎么办?”
刘一水当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怒目而视,用口型骂了一句“王八蛋!”
张梓沐说是要找灵兰拿笔记本。张昊宇白了他一眼,心想,我和灵兰一家的,你什么笔记本不能让我带来的,非得亲自去拿?金子做的么?张昊宇懒得搭理他,这么蹩脚的理由,他一个学霸的智商到哪里去了。
“韩楚禹要找我谈事,除了这破画的事,他还能有什么事?我等会儿才回家。”张昊宇觉得烦透了,“这都是些啥事啥人啊,为啥都让我家灵兰给碰上了,你们就不能换个人薅吗?”张梓沐一听这事,马上说要陪他去,昊宇点点头,毕竟他足智多谋,而自己又关心则乱。
韩楚禹头发乱糟糟的,挂着两个黑眼圈,平时那幅又酷又冷的样子荡然无存,在学校门口的小咖啡店里,一脸的烦恼和不耐烦,看到昊宇两人,他立马站起来,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忐忑。
“我想过了,我可以联系组委会说明情况,要求他们取消我的获奖资格。”韩楚禹开口就说“如果他们不取消,我同意你们报警。”
昊宇和梓沐对视一眼,真没有想到韩楚禹会有如此悔意和诚意,这样一来,他俩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三个人都无可奈何,沉默了一会儿,昊宇提议,一起回小院看看灵兰,不管如何处理,韩楚禹应该给灵兰道歉。提议得到无比拥护。
灵兰已平静了,来中国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几乎超过她在加拿大一年的经历,她感觉自己被挤得满满的,无法思考。
当她从沉睡中醒过来,心里却反复回响着瑟瑞娜说的那句说,“你对真相知道得太少,你不会完整。”她不断地想,这是什么意思呢,瑟瑞娜知道了什么,我要去了解什么呢?
她头疼欲裂,无法安睡,也不敢把这些糟心事告诉妈妈,前几天和妈妈视频,妈妈憔悴瘦弱,高强度的研究压力让她身体快承受了了,她答应灵兰,过段时间,她就去休养一段时间。
她打通朱医生的电话,也提不起话题,末了,只是想说回加拿大看看花姐和阿忠,还要去看看霍帕,替瑟瑞娜给他扫墓。朱医生欣然应允,承诺如果灵兰回来,出机场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
昊宇三人回小院的时候,推开门就听到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是灵兰在拉琴。他们仨站在小院中间,谁也没说话,琴场哀伤轻柔,好象一朵在风雨中的灵兰在倾诉,三个年轻人暗自神伤,各有心思。
过了好久,琴声停了。昊宇咳嗽了一下,轻轻喊“灵兰。我回来了。”
灵兰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赶紧打开门,看到他们三个,微微愣了一下,心里也就明白了。
“灵兰……真的……很对不起。”韩楚禹结结巴巴地说,他还想再解释一下,灵兰轻轻摇摇头打断他“这事不怪你。”
昊宇走过去,轻轻拉着灵兰的胳膊带她到小桌子前坐下,示意那两个大傻子都坐下,“韩楚禹准备与组委员联系,取消他的获奖资格。”
灵兰很意外,她抬眼望了一下韩楚禹,“即使这样,也没有用。”
她拿起桌上的苹果一点点削着,手指苍白纤细,淡青的血管浅浅地印出来,韩楚禹想到第一次见到她,进错了教室,没有书,借用他的书小小慌乱,他注意到这双手,美得好象不是真人的手。
“灵兰,不要紧,我会当着全校的面给你道歉,当着全校师生解释清楚的。不会让谣言再伤害你。”
灵兰切下一片苹果递给他,心里异常平静,“对待这种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它。你越是纠缠它越是强大,不如随它去。”
“灵兰说的对,现在大家虽然还有议论,但是风头小多了,这个时候你再当前全校的面去道歉解释,就又把话题提起来了,大家的八封劲头又被点起来了。”张梓沐说。
“我同意灵兰的说法。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行了,正常点。你看看你的样子,好象是失恋了!”张昊宇一脸嫌弃地对韩楚禹说“你就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韩楚禹一脸真诚,连连点头,“听灵兰的。只要灵兰能原谅我,怎么都可以。”
灵兰轻轻笑了,“我也没有怪过你,又不是你故意的。你妈妈也是爱子心切,对你的创作很自豪。”
她又暗自叹了一口气,瑟瑞娜也是一个画画天才呢,那些画美不胜收,每一张都可以送展。想到这里灵兰又黯然失落。
“我现在更担心我舅,这次把他吓傻了,气炸了。我觉得他肯定会追究到底的。”张昊宇忧心重重地说。
“叔叔不管做什么,说什么,我都接受。”韩楚禹真诚地说。
“你接受有屁用啊,你妈能接受吗?现在已上升到家长之战了。”昊宇气得一脚踢在韩楚禹腿上,韩楚禹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忍住没吭声。
灵兰把苹果削好,递给他们,“我准备回加拿大几天。”
三个年轻人都大吃一惊,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