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来自父亲的安全感
生活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不管是好的坏的你喜欢不喜欢总是直接塞到你生命中来，无法拒绝也无法逃避。
没有给黄佼佼任何准备的时候，黄志忠的去世、亲生父亲相认、生活环境的巨变、身份的变化带来的人际关系的变化，和灵兰、昊宇这些原本就纠缠在一起的关系更加复杂起来，她象被洪水裹挟着没有方向地乱撞，她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被抛弃的布娃娃，破碎不堪单薄无力。
临近春节，万家灯火，其乐融融，黄佼佼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喜迎春节，她在一片热闹中却显得更为孤单寂寞。她不想回一水的小院，更不想回到以前的家，冷冷清清物是人非更添伤感。
走着走着，却到了她打工的酒吧那里，灯红酒绿热气腾腾，她现在不需要打工了，一水给她的物质带有弥补性的，她现在富足安全，不必为了生活而低头算计。
“小佼？”
黄佼佼抬头看到以前一起打工的朋友外号“影子”，因为行为不端品性不好，在这个圈子里恶名昭著，很不受人待见。黄佼佼看见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小佼，NIKE在里面呢，不进来喝一杯？”“影子”说，黄佼佼停了一下，这个名字好遥远，遥远到似乎是上一辈子的事了，她摇了摇头走了。
她转身去了一家餐厅，以前总幻想着自己能自由自在去那里吃饭，现在有这个能力了却没有以前的兴致了。她随手点了一大堆菜，怔怔地望着一点味口也没有。她转头看到窗外有人抽烟，好巧不巧，正是Nike！两人都认出了彼此，Nike看到她也吃了一惊，示意她出来，她想了想，招手让他进来吃饭。
Nike还是老样子，吊二郎当漫不经心耍帅的样子，听到他蹩脚又做作的解释，换几个月前她肯定奋不顾身地跟他走了，现在她看着他象个笑话。她发现如果厌倦了一个人，连看他的兴趣都没有。
她去结了账，直接走出去，连回头看他一眼的情绪都没有，出去买了一包烟又买了一瓶啤酒，她在街头漫无目的走着，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酒，在这灯红酒绿的街道上，小小年纪已有了独特又美丽的气质，惹人注目。
深夜她没有回家，去了以前小姐妹悦琳家里暂住，小姐妹是酒吧的驻唱，有一幅好嗓子和好心肠，悦琳看她那个样子什么也没问，象以前那样给她拿了毛毯和枕头，打开音乐，拿出啤酒和夜宵，两人相对瞎聊，一边抽烟一边喝酒然后沉沉睡去。
但是一水这边却急开了锅，黄佼佼一夜未归，一水急得乱转，开着车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一无所获。
怡山、昊宇和灵兰也兵分两路去找，灵兰甚至去了那家越南餐厅，还有酒吧一条街，也没有找到。天冷路滑，灵兰踩到一块冰摔得四脚朝天，手也被蹭伤了，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家，冻得鼻涕一大把。
第二天，黄佼佼也没去上学，一水给学校请了假，去派出所报警找人。
黄佼佼宿醉醒来，头疼欲裂，和悦琳出去逛了圈，给她选了几件价格不菲的衣服，自己买了个包，两人吃了饭黄佼佼就陪悦琳一起去酒吧班了。悦琳有点感冒，嗓子哑哑，黄佼佼给她替班驻唱，乐队和酒吧经理都是熟人，佼佼嗓音优美，声线迷人，打扮入时，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高中生。
酒吧鱼龙混杂，深越夜人越多越躁动，有人给黄佼佼送花，送酒，点歌，黄佼佼懒得应答，悦琳都替她接了。点歌是需要花钱的，这是酒吧的规定，有两桌客人同时点了歌，黄佼佼看了一眼，选了其中一首开始唱，客人高兴得又吹哨子又塞小费，另外一桌客人不愿意了，借着酒劲开始不满地嚷嚷，两桌对垒气氛开始升温。
酒吧本就是一个躁动冲动的地方，不满意的客人冲上台抢过一把话筒一手搂住黄佼佼，醉熏熏地开始大叫，其他人也开始起哄，客人一把抱住黄佼佼直接亲上她的脸，还塞了一把钞票在她胸口，黄佼佼又羞又怒，一把掌甩在他脸上，怒气冲冲地下台去了，那几个客人不干了，也一涌而上到了后台，借着酒劲找到黄佼佼和悦琳，嘴里骂骂咧咧又上下其手，乐队的人也冲过去，两拨人立刻打成一团，其中一人抓住黄佼佼的头发，把她扣在墙上狠狠又亲又咬，她脖子立刻一片紫红，她奋力挣脱开来转身就跑，后面那人紧追不舍，在工具间中抓到她，酒精使他理智全失，一把撕开她的衣服把她推倒在地，黄佼佼吓得大声尖叫，混乱中抓住一把螺丝刀剌过去，对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她趁机跑了出去。她吓得腿软，跪在走道里全身颤抖，酒吧经理带着保全平息了后台的打架，才跑过来，没想到黄佼佼会被人追到这里非礼，再看到血泊中的人才知道出了大事。
马上救护车和警车来了，一片混乱，黄佼佼衣冠不整一脸呆滞，身上好几道抓痕和血痕，脖子几大片青紫，悦琳赶紧给她套上大衣，围上围巾，看上去才有点样子。
因为是黄佼佼是未成年人，警察通知了一水。一听说酒吧打架去了医院，一水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匆匆赶到派出所，看到佼佼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
“佼佼，佼佼，不用怕哈，爸爸在这呢！”一水拉住黄佼佼冰冷的手安慰说，又赶紧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捂住她，搂住她不住发抖的肩膀不停上下搓着。
警察和她们一一了解情况，一水才知道事情的经过，期间黄佼佼一言不发，因为是未成年，警察也未强迫她录口供，直接和酒吧经理调取监控录像，当一水看到录像时，暴怒不已，如果不是警察拦着，他已冲到医院去报仇了。
肇事者叫李鹰，并无大碍，黄佼佼用螺丝刀捅到了他的大腿，并没有伤到血管和神经，只是把肌肉捅出了一个洞。
女警给黄佼佼做了身体检查，并把情况给一水也说明了，没有受到实质性侵，但是被猥亵了。一水听了又心疼又愤怒，
当一水看到佼佼脖子上一大片青紫更是恨不得手刃了那畜牲。在派出所处理完天已天亮，一水扶着佼佼回到车上，他在车外点了根烟，打了几个电话，再回到车上佼佼已经睡着了。
看着瘦瘦小小在睡梦中还微微颤抖的女儿，一水咬碎了烟蒂，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把佼佼送到了另一所公寓里，佼佼肯定不想去小院面对那么多人的目光。
黄佼佼在睡梦中惊醒，一睁眼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吓得她尖叫一声，赤着脚就往外跑，一水听到赶紧过来，看到佼佼惊吓的表情他一把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别怕，爸爸在这儿呢！有爸爸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黄佼佼渐渐平静下来，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到沙发上倦成一团。一水给她端来热粥和热牛奶，用热毛巾给她擦脸，她脸上还有昨天残留的浓妆，一水啥也没说，细心温柔地一点点帮她擦干净。又端过热粥喂给她吃，黄佼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开口说“你失望吗？”
“对自己的闺女谈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一水放下碗，起身给她倒水“你只需要问自己，这样的生活你开心吗？不用回答我，你内心回答自己。”
“有谁喜欢在烂泥巴里啊？你以为我喜欢吗？”黄佼佼很生气，是对自己的生气，又是对刘一水这些年的缺失的生气。“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六岁，我爸就开始酗酒，谁来管我啊？我自己的生活，学习都是靠自己！”
“佼佼，我不用想，都知道你生活有多难，只要一想我就心疼。是我和你妈妈亏欠了你，很多事都是我们大人的执念造成的，苦却让你和你爸爸来受，这是不公平的。”刘一水说“如果我知道……”
“世界上有如果吗？能如果吗？”黄佼佼打断他，“如果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是不是活得更安心更自在一点？”
“知道有你，是我至今为止听到最好的消息，最好的事情。”刘一水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我现在已是一个坏女孩，已无药可救，就在烂泥巴里打滚出不来呢？”黄佼佼愤愤地说。
一水试了试水温，把水杯塞到她手里，“佼佼，你是一个思想成熟有主见的孩子，我想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你是我的亲闺女，我倾尽全力地来爱你保护你，你不接受也行，但是一个父亲爱护自己的孩子是他应该尽的责任。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但前提是你开心，你想要这样的生活，如果你决定了，爸爸都支持你。如果你想出国留学，没问题，如果你想唱歌也没问题，只要你有梦想，爸爸就帮你去实现。但是爸爸希望你自己要爱护自己，等到你十年以后回头看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不要因为报复某人或者让某人痛苦后悔而糟蹋了自己，任何人包括我，都不值得你用自己去赌气。”
一水拍拍她的头说“闺女，只有自己强大和美好起来，才让会让那些错过你的人感到后悔。”
黄佼佼深受触动，这些话从来没有人给她说过，人生的道理不是她不明白，而是从一个“父亲”口里说出来，会对她的触动会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有我在，不要怕，”更没有人对她说过“只要你有梦想，我就会帮你实现”，这种承诺和安全感前所未有，既陌生又温暖，她神色缓和下来。
“爸爸现在就后悔错过了你这么多年了，所以爸爸会加倍补偿你，但绝对不是溺爱，佼佼”一水给她多披了一件衣服，并温柔地把她的长发拉出来，“如果你做错了事，走错了方向，我会心疼会生气，会和你一起改正，会和你一起承担所有的一切，但绝对不会因为对你的愧疚而放纵你，那不是爱，是自私。”
黄佼佼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嗫嚅地说“那……昨天这事儿怎么办？”
“剩下的事就是爸爸的事了，你不用害怕了，爸爸会让这畜生得到教训。”一水一想到昨天的事，就气得肝疼，“吓着了你吧？你不用再想这事儿了，就当是做了一个恶梦。”
黄佼佼打量了一下房子说“我以后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这是咱家，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如果想热闹点儿，就住小院儿，和昊宇灵兰他们一起上下学。如果你想清静一点，你可以住这里，我陪你住。”
黄佼佼点点头，站起身，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房子在市中心，闹中取静，三百多平米的大平层，外面还有一个大露台，装修简单大方，景观可人。这和她以前简陋的家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久久不能说话，这才是像在做梦。
“刘叔叔……”黄佼佼迟疑了一下，“爸爸”这个称呼她还是叫不出口，好在刘一水对此十分理解，还安慰她，不用纠结称呼，就按她的喜欢来。“我能把我爸爸的照片摆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他不仅永远是你爸爸，也是我的大恩人，本来想着让他过上好日子，从此享清福的，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快。”一水说。“你想摆哪里就摆哪里，家里你随便装饰，你们小姑娘喜欢花花草草的都可以，窗帘沙发，你想换就换。以后就不用我来操心这些事了！”
黄佼佼听了心里很暖，她喝了粥去冲澡，昨天的事她当真就不再想了，因为她相信刘一水会处理好。
刘一水虽然盛怒，但是他从不冲动，接下来他要好好盘算和布局，如何让这个畜生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