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细节:从海洋帝国到欧洲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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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用小城市推动欧洲一体化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曾是世界中心的欧洲痛定思痛,反思战争,最终实现了战后共识。而此共识的核心就是以协商与合作的形式达到利益最大化。

1948年的荷、比、卢三国关税同盟,可算是欧洲一体化的先声。1950年,法国倡议建立欧洲煤钢共同体计划。1958年,欧洲经济共同体诞生。1965年,欧洲共同体简称欧共体诞生。欧共体的宗旨就是“在欧洲各国人民之间建立不断的、愈益密切的、联合的基础,清除分裂欧洲的壁垒”。

1991年,欧共体12国首脑在荷兰的马斯特里赫特通过了《欧洲联盟条约》,该条约于1993年11月1日正式生效,从而宣告了欧洲联盟即欧盟的诞生。按照欧盟规定,欧盟内部将实现资本的自由流通,发行统一货币,形成统一市场,制定共同的经济政策,实行共同的外交、防务措施,并加强司法及内政事务上的合作等。

申根区与欧盟的成员国并不完全相同,却是高度重合的。与欧盟一样,它也是欧洲一体化的伟大尝试之一,因为其形成了一个无边境关卡的人员自由流动区,淡化了所谓的主权象征。

之所以说它是人类的伟大尝试,是因为它重拾人类自由流动的梦想。

其实,在人类诞生之初,部落为了求生存,时常进行迁徙,人类文明也因此流转交融。直至今日,移民仍然是人类文明无法回避的母题之一。同样,在人类历史上,因为对领土和边界的执念,敌视与战争从未间断,人类的迁徙融合也频频受到限制。

现在,《申根协定》解决了这些问题,申根区内的几亿民众可以随时跨国旅行和打工,荷兰人可以去价钱更低的德国加油站加油,比利时人可以去卢森堡加油,卢森堡人可以选择去更便宜的德国吃饭……

那么,申根和经济又有什么关系?关系可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申根协定》带来了劳动力的自由流动。这种流动是双向的,一种是“人往高处走”的流动,即从经济相对落后地区向经济发达地区流动,类似中国人涌向“北上广深”。一种则反向而行,有点类似我们的“到西部去”。

欧洲跨国组织和协议之间的关系(1)

在《申根协定》出现之前,各国内部都有类似的流动,比如意大利南部民众向北部的米兰、威尼斯和都灵等发达地区流动,西班牙南部民众向北部的巴斯克地区和加泰罗尼亚地区流动,民主德国地区民众向联邦德国地区流动等。有了申根区,这种流动越来越明显,比如一些波兰民众自发地向德国流动,一些法国西南部民众则向西班牙北部流动。要注意的是,这种跨国流动往往不是简单的“穷国向富国流动”,而是细分地区式的流动。比如从广义来说,法国经济强于西班牙,但法国西南部民众前往西班牙经济最强的北部(巴斯克地区和加泰罗尼亚地区)打工就很常见。又比如德国作为欧盟老大,肯定比捷克发达,但德国相对落后的东部地区,就有不少人选择去捷克首都布拉格这种机会更多的城市工作。比如我在布拉格住过一家酒店,侍应都来自德国东部。换言之,《申根协定》给了民众更多流动选择,不仅仅局限于本国的“北上广深地区”。这种分流不但使得个人的选择更多,也通过人员的广泛流动,带动了区域经济的普遍发展,进而扩大了可辐射地区。

《申根协定》也让地域经济特色变得更为突出,本文开头提到的匈牙利肖普朗,除了是一座千年古城和当年“泛欧野餐”事件发生地之外,还是欧洲著名的“牙科城”之一,街上随处可见牙医诊所。之所以形成集群效应,是因为它地处奥、匈两国边境,匈牙利牙科实力强大,奥地利看牙医价格贵,所以许多奥地利人会专程开车来肖普朗“跨国看牙”。这样一来,既方便了奥地利民众,又推动了匈牙利经济和牙科医学的发展。

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比如购物。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民众,会选择乘坐跨海渡轮前往波罗的海对岸的爱沙尼亚首都塔林购物,在享受当地低物价的同时,周末过去休闲更是家常便饭。

《申根协定》也极大推动了旅游业,申根区内民众的便利自不必说,全世界旅行者都因此受益。原本复杂的跨国旅行,因为申根签证变得简单。

可以说,申根区衍生的“无国界经济”无处不在。

坐在摩泽尔河的岸边,望向小小的申根广场,有纪念柱,还有两块柏林运来的柏林墙遗迹。将意味着隔绝的柏林墙放在申根广场上,显然意味深长。

申根广场的柏林墙遗迹(左上)、纪念柱(右上)以及摩泽尔河上的申根纪念品商店(下)


(1)注:北马其顿2020年11月已加入黑海经合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