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4）陪伴与见证的观察者，是我。
咳咳，身体的老毛病了，还得麻烦你们来医院拍摄，真是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看起来太憔悴了？
病房因为还有其他人，有点乱，请你们见谅。
崔雄那孩子，其实有偷偷一个人来医院，他想要帮我换单间病房，有一个更好的医疗环境，但是被我拒绝了。
没有必要再浪费钱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十年前，被确诊的中期癌症，治疗费是一般家庭都难以想象与承担，更何况我们的家庭贫穷。
延秀啊，从小懂事，读书特别厉害，为的就是学校的奖学金可以补贴家用，甚至高中，最缺背书学习的时间里，她都因为报酬，答应拍摄了纪录片，学业与拍摄兼顾。
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崔雄的存在，也是在延秀正式上大学的前一天，知道他们的交往。
对于延秀的第一份恋情，老实说，作为奶奶，我既是开心，也有担忧。
开心的是，延秀敞开心扉，不再孤身一人。
也担忧，他们是否能够对待彼此，从一而终。
毕竟，年轻的人棱角初具锋芒，很担心他们的相处，会不会影响伤害到彼此。
延秀没有安全感，崔雄的话，看起来就很好欺负，而且能感受到，他并没有什么豪情壮志和远大理想报复，太过于随遇而安，像一只憨憨的家犬，真不知道他是否能担得起两个人想要的未来。
另外啊，也是我最无法抉择的事情，我不知道延秀对爱情的理解有多少，但差辈跨时代的爱情观，我不知道该不该传授给延秀。
不过据我观察，崔雄对延秀，还算不错。
至少生活上，很少亏待延秀。
就是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爱买情侣装，看的老年人我啊，真的是鸡皮疙瘩撒一地。
还有就是，延秀从小到大没有什么首饰，首饰盒里也只有零星几个发绳，和小时候，我送给她唯一一条卡通猫猫的小手链。
和崔雄一起过后，那个小盒子里精致的小物品，逐渐丰满。
听说是崔雄大学那几年，画作听说有个学弟在帮忙出售，赚到的钱，都会攒起来。
盒子里最贵重的那条项链与一对耳钉，即使生活再贫瘠，延秀也没有舍得拿去卖掉，一直带在身边，留作念想。
对了，还有换季的时候，延秀总是感冒，我年纪大了抵抗力也变得很差，有崔雄以后，照顾延秀感冒，就有了人在床边。
很细心，学着煮姜汤，做炒饭，连我那一份都做着，家里是食堂就是好，厨艺还算可以，这点上，很多同龄男生很难做到，算给他一个优点好了。
不过有一年的秋季，这小子没出现，真是把我气到了，太没有责任心了吧。
不过后来，延秀哑着嗓子给我解释着，是她帮崔雄填了出国研学交流的表格，去法国，为期半年的时间，这才只是他走的第一个月。
那时候我还能说什么嘛，继续责怪崔雄？不，我在出门买药时，遇见了崔雄的爸爸妈妈。
他们带着姜汤，带着晚餐，大包小包的上门。
我才知道，崔雄一直在国外挂念着延秀，不止是定期有他的小学弟送来的小菜食物，甚至连爸爸妈妈都会被他所拜托来看望我和延秀是否还好。
我到现在都仍能记得，崔爸崔妈来时的细节，崔妈帮着我收拾家务，崔爸替我们修好了下水管道，两个人都是平易近人的类型，还有着热心肠，我能想象，他们以后一定是很好的公公婆婆，因为他们和崔雄一下，很爱我的孙女延秀。
我还记得，那半年，延秀过的看起来有点难熬，跨国的时差与电话费，让他们之间的交流屈指可数，延秀捧着那本相册，每天都在思念。
好在她的学业与兼职，填补了她的空虚，占用了她寂寞的时间。
崔雄回国之后，大包小包提来不少东西，多数是吃的，还有纪念品。
印象深刻的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熊，崔雄说那是法国什么叫doudou的玩偶，我记不清了，毕竟你们年轻的人花样是太多了，反正那只小白熊很可爱，延秀很爱抱着它睡。
嗯，从小到大，延秀为了让我放心，晚上回家都很早，大学也选择了走读，基本没有在外面过夜。
崔雄也很懂事，送她回来的时间算是合我心意。
只不过，他看起来总是很怕我的样子，真是的，我有那么可怕吗？又没打过他，显得我很凶他一样。
真的很像一只容易受惊吓的小狗，包括现在也是，面对我的时候特别拘谨。
不过，还是要谢谢她，让延秀有一个像正常孩子一样该有的大学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只不过可惜的是，大学毕业前，崔雄和延秀还是分手了。
是不是你们年轻人有一个毕业必分手的说法？
咳咳，感觉越说越远了。
不过，这也是我对崔雄的大部分记忆了。
因为还在他们大学期间，也是我生病住院的一次，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孩子了，如同消失一般。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和延秀最艰难的时期。
生病住院的医疗费用和我小儿子从天而降的债务，让我们家彻底崩塌。
明明是离家出走很多年都不闻不问的人，怎么可以那么不管不顾的出现，扔下一大笔账单再度拍拍屁股走人。
一群人到来逼我拿钱还债，天文数字一般，令人惶恐不安。
仅有的积蓄交出想要化解眼前的戾气，却被翻腾了整间房子，说真的，很怕，所以我像延秀提出了搬家。
延秀回家看到如此混乱不能控制的场景，她的难过里，已经显现出她崩溃的边缘。
她哭着说的那句话，直戳进我的心窝，久久令人无法平静。
“我只希望贫穷程度，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就好…”
她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孩子啊...
却也让人那么心疼。
在搬家前一晚，延秀说，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情，我没有多问，但她回来后，明明表面上像是平常一样，醒来后，红肿的眼睛真的骗不了人。
我们悄无声息的搬家在清晨离开。
看着她扶着劳动后疲惫的腰，为了省钱，没有叫其他的工人，和司机两个人把所有东西装车，上车后，她明明那么不舍，表情也带着幽怨，却还是上车后握住我的手，默默地给我安慰。
我很庆幸，我的身边一直以来都有延秀。
所以说，生病治疗后，能继续延续十年的时光，让我陪在延秀身边，我真的很满足了。
至少，我们没有放弃生活，努力着还完债务，走过了最低谷的人生。
希望这一次，我也能同样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