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玲珑

旁白:爱恨为何，生死为何，成败为何，得舍为何，——我，为何？

第一场

悟空：【腾空抡起金箍棒，砸下】呔，妖精！纳命来！

妖精：（惨叫）啊！

唐僧：悟空，阿弥陀佛。是人是妖，一念之间。

悟空：师父……

唐僧：随我来。

第二场

{荒郊野岭}

【乌鸦叫】

玲珑：秦婉，我撑不住了……【从皮囊中钻出，打量自己】这幅真身……终究是藏不住了。【骨骼咔咔响动声】阿娘、大哥，你们还在等婉儿回家吧？可是我……

【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玲珑打算避开来人】

璇玑：(轻唤)别躲。

【玲珑停下，转身瞧她】

璇玑：【上前】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到你。

玲珑：你竟不怕我这模样。你是什么人？

璇玑：我叫“璇玑”。(深意地)你又是谁？

玲珑：我叫“秦婉”。

璇玑：这不过是那皮囊的名字吧？

玲珑：（惊讶地）你……

璇玑：【转头瞧】看那皮囊，已经没法再跟你贴合了吧？

玲珑：你怎么知道……

璇玑：（追问）所以，你可有名字？

玲珑：（轻叹）玲珑。

璇玑：嗯，你是我见过灵骨族人中，骨头最通透的一个，配得上这名字。

玲珑：你竟知道灵骨族……

璇玑：当然，因为——我们是同族。

【切换】

【悟空陪同唐僧行经此地，远远看到这一幕】

悟空：师父您瞧，我这就除了这两妖精！

唐僧：悟空，休要急躁。

悟空：师父，妖就是妖。

唐僧：再观片刻。

【切回】

璇玑：玲珑，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回灵骨族，我们一起为生存谋大业。

玲珑：大业？

璇玑：非我族类，终究不可共存。

玲珑：不，我不会与人为敌。

璇玑：看来你对人还抱有幻想，既然如此——【从手上凝出一瓷瓶】这瓶中是天泉净水。你可每日一滴，滴在你的骨胳之上，然后再穿上那皮囊，便可保整日形体无恙。但每日子时，你都必须脱下皮囊，再次使用天泉净水，如此日复一日……

玲珑：你帮我？

璇玑：你不是不想放弃做人么？我成全你。——若有一日你后悔了，可再到这里找我。

玲珑：【接过瓷瓶】谢谢。

【滴水声，玲珑与秦婉皮囊相融】

玲珑：（激动低喃）竟真的可以……璇玑，多谢今日相助。

璇玑：(深意地)我等你回心转意。

玲珑：告辞。

【切换】

悟空：师父？

唐僧：悟空，我们不是要化缘吗，就随这女施主走吧。

悟空：师父、师父……

第三场

｛小镇，秦婉家｝

【推门声】

玲珑：(轻唤)阿娘、大哥，我回来了。

阿娘：婉儿回来了？【上前】你这孩子，这是上哪儿去了，担心死娘了。

秦昭：妹妹，你叫我一顿好找，看把娘给急的。

玲珑：婉儿不孝，让娘和大哥担心了。

阿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月明星稀，虫鸣阵阵，清溪流淌】

【褪去皮囊的声音】

玲珑：(低语)虽然麻烦了些，不过这倒真是有用。我不要做什么灵骨族的“玲珑”，我只做阿娘的“婉儿”。

【秦昭无意间经过，远远瞧见这幕】

秦昭：(内心OS，惊恐)这、这是……婉儿？不，她不是！她是——妖精！【仓皇逃走】

【猛推门声】

玲珑：大哥？

【秦昭持绳上前】

阿娘：昭儿，你这是要对你妹妹做什么？

玲珑：大哥为何绑我？

秦昭：妖精，我什么都看见了！

玲珑：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昭：娘，她不是妹妹，她是妖精，我亲眼所见，错不了！

玲珑：我不是妖精，我没害过人，你们信我、你们信我……

阿娘：昭儿、昭儿!

【秦昭唤来乡亲】

秦昭：她应该在屋里，你们跟我来。——把她捆起来，按村长吩咐，送去祭台。

玲珑：大哥，我没有。阿娘……

秦昭：娘，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她脱下了人皮，只剩一副骷髅架子。——走，跟我去祭台！

玲珑：（挣扎）娘，娘……

｛祭台前｝

【火把燃烧声，众人的小声议论】

玲珑：娘，娘！我不是妖，我也没害过人……

龙套2：大娘，你家秦婉是妖精！

老村长：妖精害人，人人得而诛之。

阿娘：【上前】不要，不要！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女儿一条生路！

龙套1：村长说的对，烧死她、烧死她！

龙套2：烧死她……

【祭台之上】

玲珑：大哥，我没有……

秦昭：（仇恨）我要为我妹妹报仇！

【秦昭一刀刺入玲珑体内】

玲珑：唔……

阿娘：昭儿！作孽啊、作孽啊……

秦昭：娘，你看！她连血都没流！

龙套2：挨这一刀，要是人的话，早就痛得死去活来了，她果然不是人！

龙套1：是呀、是呀！

阿娘：【扑上去】婉儿、婉儿！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玲珑：阿娘……

阿娘：(哭)是娘不好，娘保护不了你，娘对不住你啊，婉儿……

玲珑：（哭）娘……

老村长：来人，拉开她，速速点火！

阿娘：【被拖走】婉儿、婉儿……

【悟空凌空而来，金箍棒挥下】

悟空：呔！(吓退众人)

龙套1：妖怪，妖怪啊！

龙套2：妖怪、妖怪……

唐僧：【上前】阿弥陀佛。悟空，不得无礼。

老村长：（思索片刻）我想起来了，这位不是妖怪。这两位是东土来的高僧啊。

龙套2：高僧？那高僧快帮我们除了这妖精吧！

悟空：嘿嘿，老孙的确是降妖者。你们先跟俺说说，她都做了哪些恶？

老村长：这……

【众人沉默】

阿娘：（大声）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不说，我说！

玲珑：阿娘……

阿娘：狗子家、秀娘家、小山家……包括你村长家，你们哪个没见过我婉儿的好？又有谁见她做过一次恶？

秦昭：娘，可那是以前的婉儿，现在这个……

阿娘：（怒喝）住口！我是你们的娘，她是谁人，我又岂会不知？

玲珑：娘……

阿娘：孩子，委屈你了。若不是你，我早该随婉儿死在那山崖下……你给我们带来的福，万不该成为你今日的祸……

老村长：（羞愧）唉呀……

唐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来真相已明。——悟空！

悟空：是，师父！【松绑】这皮囊已毁，还要穿着么？

玲珑：不。【褪下皮囊】

秦昭：（同时）这……

老村长：（同时）这……

唐僧：（解释）阿弥陀佛。她虽非人，却也并非妖。即便是妖，善心善行，也得善果。

悟空：喂，你——是走是留？

玲珑：（沉默片刻）阿娘，我得走了。您保重！——高僧，我随你们走。

阿娘：婉儿……

悟空：师父，走了。

玲珑：娘，婉儿拜别阿娘。【跪，叩】

【三人一马，九环锡杖声中，渐渐远去】

{行路间}

唐僧：施主，可打算去有族人的地方？

玲珑：不了。天地广阔，总有一处属于我。

唐僧：阿弥陀佛。

旁白:是非善恶人间道。“求同存异”方能“和谐”，“与人为善”方得“安宁”。感悟“共情.大同”，是你我他，是这芸芸众生，在这世间不曾停止的修行。

——全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