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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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详细讨论过理性(它作为人类独具的特殊认识能力)和理性带来的使人成为人之特性的成就跟现象后,现在该说一说该它指引人类的行为(也许可以就此称之实际的)这一方面了。不过这儿谈的东西,大部分在别的地方可以找到——就是本书的附录;在附录中,我不得不考虑康德所谓的实践理性是否存在,康德把实践理性说成是(当然是轻轻松松地)所有美德之直接源泉,一绝对的(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天生的)律令,后来在《伦理学的基本问题》中,我详细并完全增补了一些对康德这个道德律的驳斥。那么,这里关于理性(就这个字真正的意思)对行为的实际影响,我没什么好多说的。在开始思考“理性”一词之际,我们已经先一般地指出,人类的行为举止如何不同于动物,而这项差异完全由于抽象概念在意识中出现导致的。它们之影响我们的整个存在是如此有决定性而意义重大,它们把我们对动物的距离拉开相当程度,有如动物中有眼睛的之于没眼睛的(蛴螬、虫类、植虫等)。没眼睛的动物,只能靠触觉去认知空间中直接表达给它的东西,去认知那与它接触的。相反,有眼睛的动物,就能认知远近广大的范围。同样,缺乏了理性,动物被限定于当时直接呈现给它的知觉表象,即限定于实在的客体。反过来,人类靠抽象的表象,不但理解了狭小的实际当下,并且体认了整个过去、未来,包括广大的可能性领域。我们自在地多方观测生活,远超过了现在与实际。因此,就某种程度上说,理性在时间内之于内在认识的重要性,就好比眼睛之于感觉的认识和在空间的重要性。不过,正如视觉事物只有在它启示我们事物的可接触性时,才变得有价值、有意义,同样地,抽象认识整个事物的价值,总是在于它对知觉认识的阐释。因此,普通人总把那经由知觉、直接认知到的事物,看作比抽象的概念、比单单的思想更有价值的;他宁可取其经验的认识而非推理的认识。而那些言过其行,认为从纸上、书上看到的胜过从实际世界观察来的人,则退化为腐儒、文字玩弄者——那些人,想的就刚好跟他们相反。只有从这里,才想得通为什么莱布尼茨、沃尔夫跟他们的后继者走岔了路,随着邓·司各脱这榜样,竟然宣称知觉的认识只是一种搞混了的抽象的认识!荣耀归于斯宾诺莎,我要说,以他那更为精准的感觉,他相反地声称,所有的一般概念是从搞混了的知觉之认知而来(《伦理学》Ⅱ,命题40,注释1)。在数学里,由于只接受只承认逻辑的凭据,特殊的凭据就被废弃;一切非抽象的认识被笼统地包含在感觉这广义的名词下,被蔑视;还有,康德的伦理学——宣称那纯粹的善良的意志,而对环境之认识肯定本身同时导向正确善意之行为,则不过是感觉和动机,是没有价值的,无所取材的,这些也都是那歪曲的思维方式所产生的结果。这样一种康德伦理学,使得所谓的道德只囿于出自抽象箴言的行为。

能概观生命整体——人类经由理性的能力凌驾于动物之上的,就是如此一种优势,这就好比他生活中那几何的、公平不偏的、抽象的、浓缩的计划。那么,人比起动物来,就如同航海家之于未受教育的水手,前者仗着航海图、罗盘、四分仪,能够精确地在任何时候都晓得自己在海中的航道和位置,而后者只看到涛涛白浪与苍空。所以这真是值得注意,同时也是叫人看了惊叹的,即除了实际的生活,人类总是还过着一种抽象的第二个生活。在实际生活里,他被弃置在任何现实的风暴下,受现在的影响;他挣扎,忍受折磨,像动物一样死掉。但是那抽象的生活,在理性的意识跟前,乃是他具体生活之冷静的反省,反省自己生活着的世界;那正是前边提到的精简的海图、浓缩的计划。这儿,在冷静思考的范围内,那些以前完全地掌握住他、强烈地感动着他的,现在叫他觉得是那么的冷静、公平不偏而又——在这时刻,如此陌生,透着奇怪;他只是个观察者、目击者。关于此种退而自省,他就像个演员,在某幕某景当中演完自己那个角色后,退到观众席内——直到必须再度出场。在观众席内,他安详地注目于任何可能发生的,甚至包括(剧里边)安排他本人的死亡;然后他再度出现在台上,理所当然地表演、受苦。在这种双重生活中,人类内涵的稳静在那儿推进着,那和动物的无思想是如此不同。按照前面的思考,下定的决心,被体认了的必然性,人们以此种泰山般的镇静去受折磨,无情地执行着那对他说是顶重大、经常也是顶骇人顶要紧的事儿,就像自杀、执行死刑、决斗、各种冒着生命危险的艰苦事业,还有一般人类内心反抗动物本性的事情。那么我们就明白,理性驾御动物本性的程度有多高,咱们高呼:“你真是有一副铁石心肠!”(《伊利亚特》,XXIV,521)。这儿真可以说,理性的能力本身实际地跳出来了,故此实践理性出现了——不管行为是否由理性指引,只要动机是抽象的概念;不管决定它的因素是个人知觉的表象,或是那导引动物的刹那印象。不过,我在附录里详细地解释,并以实例阐释过了,这实践理性,乃是全然不同且独立于行为的伦理价值;理性的行为与道德的行为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儿;理性可以在大恶之中发现,正如可以在大善之中发现,靠它的臂助,任何一个都可以变得更具效力;要讲到有条理地、一贯地执行高尚或邪恶的决策,睿智或粗心的行为准则,它是不分彼此的有效、随时能用。这些不可避免的都是由于理性的本质来,而它是柔软的、具容纳力、极可记忆而非自发性的。附录里讲的本该摆在这儿,但是由于要对康德所谓的实践理性论战,它就得归属于附录,因此我安排在那边。

实践理性,就这词的真正意义上讲,它最完美的发展,我们人类运用理性能力所能到达的顶峰,它清楚显示出了人与动物的差异,就体现在斯多噶派理想的圣哲形象中。要知道,斯多噶的伦理学,起先并不是伦理学,而只是对理性生活的引导,它的目的与着眼点是透过心府平静而得来快乐。美德行为的出现于斯多噶学说只是偶然,是手段而非目的。故此,斯多噶伦理学的整个本质、观点,基本上跟直接坚持美德观的伦理学体系不一样,后者就是《吠陀》、柏拉图、基督教、康德的各种教义。斯多噶伦理学的目标是幸福:τελος το ευδαιηονειν。那是斯托巴伊乌斯(Stobaeus)讲到斯多噶学派时说的(《文选》[Eclogae],Ⅱ,C.7,114页,又138页)。然而斯多噶伦理学的确教导说,幸福确实只有在内涵的宁静与心府之和平(αταραξια)中才能发现,而这个也只有通过美德而获得。“美德是至善”这句话,正是这意思。好啦,要是说理所当然地,这个目标逐渐地在手段中迷失,而美德被支配以某种完全背离了人自己幸福之兴好的志趣方式,以至于它太明显地跟这个目标相矛盾,这就成了那许多不协调中的一种,这样,在任何一种体系中,就要靠直接认知的真理,不然,照他们说是感觉到的真理,来导引我们回到正确的途径,打破一切三段论之雄辩。比方说,斯宾诺莎的伦理学,从利己的suum utile quaerere [寻彼功利]透过他显而易见的诡辩演绎出一套纯美德的理论,我们从中看出了这点。照这么看,拿我对斯多噶伦理精神的解释来讲,它的基础是这个思想:既然理性是人类最大的特权,透过计划过的行为与结果,间接大量减轻了生之重负,那么,是不是有可能立即、直接地,就是说光透过认识,不管全部还是或多或少,将他从生命中的各种忧苦与不幸里解脱出来?他们认为,正是由于不能保持那种人类天赋理性的特权——靠着它来理解并观察一切事物与状况——才让你暴露在如此强烈的痛苦、如此巨大的忧伤中,这是通过包括如此短促、流动而恍惚的人生里头的一些事件、目前的片刻,从暴烈的欲笺之挣扎,艰苦的逃避中引起的。理性的恰当运用,大家认为使人超越这各种忧苦,变成如金刚不坏,所以安提西尼(Antisthenes)说:“不是获得顿悟,就是获取绳子(上吊用)”(普鲁塔克,《斯多噶之矛盾》C.14);换言之,生命如此充满了烦恼、各种困苦,使我们不能作一选择,不是靠正确的观念超越它,就是离弃它。我们注意到,需求与痛苦,并不直接地、必然地从拥有而来,而只是从拥有的欲望——这欲望又未被满足——而来;故此,此种拥有的欲望就成了必要的条件,以至于“未拥有”成为一种褫夺,引起痛苦。“招致痛苦的并非穷困,毋宁是强烈的欲望。”(爱比克泰德,《片简》,25)。还有,经验告诉我们,燃起欲望的,是希望、要求,所以扰乱我们心灵使我们烦恼的,既非那些不可避免而根植于本心的罪恶,也不是达不到的祈求,而是那多少有些微不足道的、躲得过的但我们力量能及的。的确,不但绝对避免不了而又能力达不到的东西,并没有骚扰我们,就是比较上属相对性质的那些,也没有说不放过我们的;因此一度附上我们个体的各种恶事,或那个体必然地排斥的善事,都被视为随意,由于这样的一种人类特征,要是说它没有希望来灌溉的话,任何的渴想均将湮没如蜉蝣之死亡,不再招致任何痛苦。跟着就晓得,所有的幸福均依赖于我们所祈求的和实际得到的比例而定。比例的两边量的大小到什么程度,是不要紧的;削减前者从而增加后者,这样比例也成立。同样我们知道了,一切苦恼真正来说,是从我们需求及期待的,跟真正到手的这二者间之不成比例而来。但这种比例的不足只有在认识中发现[25],透过深入的彻悟,它将完全消弭无踪。所以克律西波斯(Chrysippus)说:“我们必须按照所体验到自然通常发生的事而生活着。”(斯托巴伊乌斯,《文选》,Ⅱ,C.7,134页),换言之,我们应当这样去生活,即正确地认识事物在世界中的过程。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人不晓得怎么搞地失去了自制,或是被一不幸所打倒了,或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或是丧失心智的时候,他就发觉事物不同于他所预期的,接着,他在一种错误下折腾,不知道世界跟生命,不知道独自个体的意志所走的每一步,是怎样被非动物性的自然机缘、被相反的目标与意图甚至被他人蕴藏的恶意所阻碍隔阂。所以当他不能从一般认知再度体验出特殊的,或当他因此惊诧讶异而失去自制的时候,他要不就是不会使用理性来达到对这生命特征的一般认识,要不就是缺乏判断力[26]。所以,任何激烈的欢乐是一项谬误,是一幻觉,因为,没有一个已经达成的愿望能够永久地满足,也因为,任何拥有及快乐只是投机地借出来的没准儿的一段时间,因此可能在下一个刹那收回。而任何痛苦都来自如此一种欢乐幻觉的消失;因此二者均从欺骗的认识发芽。所以聪明人总是避开了欢乐和忧伤,没什么可以打扰他的αταραξια [心府之和平]。

配合着这个斯多噶精神与目标(爱比克泰德就是从它出发,而不断返本于它,这成了他的哲学核心),我们应该深铭在心,区分出那些仰赖于我和不仰赖于我的,因此压根儿不该指望后者。这样,我们确实应该能超越一切痛苦、折磨及忧虑。现在,仰仗于我的:只有意志,这里逐渐产生了一种趋向于美德理论观的转移,因为我说,如同外在脱离我的世界决定了好或坏的运道,同样,内在本身的匿足或不满则从意志而来。但以后我们更要问,究竟bonum et malum [善和恶]应该归给前两个,还是归给后两个。这真是独断和凭选择的问题,无关紧要。可斯多噶学派就是不断跟逍遥学派及伊壁鸠鲁学派争辩这个,在斯多噶学派看来,对胃口的是,两个完全不相称的量性叫人难以接受的比较,及由此而来相反的、矛盾的判断,他们就拿这个,彼此筹谋打算。站在斯多噶这方面的有趣的资料,见西塞罗的《矛盾集》(Paradoxa)。

芝诺这个创始人,好像本来要采取有点不同的途径。芝诺的出发点是,一个人为了达到至高之善,就是说透过心府之和平而来的幸福,就应该与自身和谐。“和谐地生活,就是,按照同一的原理,并且自己协调。”(斯托巴伊乌斯,《文选》,ii,C.7,132页)。又说:“美德在于灵魂与整个生命本身的协调。”(同上书,104页)。各位,只有一个人完全合乎理性地按照概念决定自己,而不是按照朝三暮四的印象与心境,才可能做到这点。可就像只有我们行为的格律才在我们掌握之中,而不是那结果或环境,为了能够经常协和一致,我们必须只采取格律为目标,而不是那些结果和环境,这样,美德的理论再度上场。

但芝诺的道德律——自身和谐的生活——甚至在他的门人看来,也太形式太空洞。是故,他们加上了“与自然和谐一致”(ομολογουμενως τη φυσει ζην),给它在内容上添点材料,就是前述斯托巴伊乌斯所说的,首先被克里西恩加了上去,它通过概念广泛的领域及表达的暧昧,大大地扩张了内容。克里西恩指的是整个一般的自然,然而克律西波斯指的是特殊的人类性质(狄奥根尼·拉尔修,vii,89)。那么唯一适合后者的,只有美德,正如动物冲动之满足适应动物的本性;因此伦理学再度被迫和美德理论结合,而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要通过物理学建树起来。因为斯多噶学者到处指向原则统一,正如在他们看来,神与世界并非截然不同。

整个来看,斯多噶伦理学事实上是对理性——人最大的特权——使用的一种很有价值的、可敬的尝试,为的是一个重要和有益的目的:让人们超脱一切生命中所遭受的苦痛折磨:

你会平静地过日子,

别让不断催逼的欲望折磨你,烦恼你的心,

不要让步给微不足道的、对事物的恐惧或希求。

贺拉西,《书信》,I,xviii,97

这使他享有最高尊严,那是跟动物截然不同的理性人所独有的。我们确实可以在这一意义上来解释“尊严”,此外别无其他含义。既然谈到对斯多噶伦理学的看法,这里就要提出来,理性能力是什么,它又能办到什么。不过,不管透过理性的运用及单纯的理性之伦理学,这个目标能达成怎样的程度,虽然经验显示最幸福的人,的确就是那些纯粹合乎理性的,通常叫实践的哲学家——这是不错的,因为正如真正的、理论的哲学家将生命翻译为概念,同样,他们则将概念翻译为生命——但依这样的方式,我们还远谈不上有能力达致一些完美事物,远谈不上实际地除去一切生之负累及忧苦,从而经由理性正确运用导向幸福状态。相反——在我们盼望无苦痛折磨的日子的希求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完全的矛盾,一个被那常常用上的“受祝福的生活”一词所暗示的矛盾。大家要是完全掌握我下面讲的,就会清楚看出这点来了。该矛盾在这纯粹理性本身的伦理学中暴露出来,即斯多噶不得不把自杀当作幸福生活的导引而提倡(这正是其伦理学的一贯之道)。正像在东方暴君帝王那豪华的装饰中找到了昂贵的毒药瓶子。正是身体的苦楚,无法由任何哲学的原理、三段论法说明出来,所以是最不可救药的。它唯一的目的——幸福——受了挫折,除了死亡,没有东西可以逃于痛苦。但那时候,死亡之处置将被视为随意,正如服用任何药物一样淡然。此处,在斯多噶伦理学及一切前述其他伦理学体系之间,有了显著对比。其他伦理学体系直接把美德当成目标、对象,甚至不惜最惨伤的痛苦,也不允许一个人为了逃避痛苦而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们没一个晓得如何表达反对自杀真正的理由,他们只是辛苦收集了各式各样想当然的辩论。真正的理由,请看本书第四部。然而,上述对比正表明和证实了,斯多噶基本原理(真正来讲只是一种特殊形式的幸福论)和前述理论根本不同——虽然,两者通常在结果上一致而貌似彼此有牵连。但是,上述的内部矛盾,斯多噶伦理学甚至在它基本观念上也受此影响,进一步表现为,它的理想,即斯多噶伦理学体系吐露出的智慧——是绝不能赢得生活,赢得内在的诗性之真,而只是一木造的、僵死的傀儡,依靠它,我们毫不能有所作为。他自己不晓得仗着他的智慧往哪里去?他完美的宁静、满足及幸福直接和人类的本性矛盾,不能使我们从此达成任何知觉的表象。比起他来,那世界的克服者,自愿的修行者,就显得多么不同,后者是印度人的智慧向我们揭示且产生的;甚至还有基督教的救世主,那艰苦卓绝充满了生活的深刻性,充满了诗性之真,有最高意义的人物,以他美备的圣德、神性,庄严地站立在我们面前,而同时处于最深刻的受苦状态,两相比较,是多么不一样![27]

[7]《论充足理由原理》第二版,第22节。

[8]只有康德才搞混了理性这概念,关于这点,请参考本书附录及我的《伦理学之根本问题》中《论道德的基本原则》,第6节,一版第148—154页(二版第146—151页)。

[9]附录里就有解释,物质和实体是同一个东西。

[10]这指出了康德如此解释物质(“是空间中可移动的东西”)的根据,因运动只寓于空间、时间的统一。

[11]如本书附录解释的,并不像康德所持的看法,从对于时间的认识而来。

[12]如附录中解释的,并不像康德所持的看法,认为是从对于时间的认识来。

[13]关于这个,看《论充足理由原理》第二版第49节。

[14]本书第二卷第1—4章,就是补充这里的1—7章。

[15]本节应参考比照《论充足理由原理》第二版第26和27节。

[16]参考第二部第5、6章。

[17]参考第二部第11章。

[18]所以我的看法是,麻衣之学除了定下几许相当一般性的通则外,无法再精确地进一步了。比如一般说,智性之质在前额及眼睛;伦理之质,意志的显现,要从嘴跟脸的下半部读出来。前额跟眼睛彼此可以印证;若只看任何之一,可能就只一知半解。天才绝没有说没有高阔并形成优美弧度的额头的,但额如日角却常常并不就是天才。脸孔越是丑陋,越是能从聪慧的样子确定推断出具有智性,脸孔越是漂亮,越是能从愚笨的样子确定推断出朽木不可雕。因为漂亮,既然适合人性,自己就该表达了心智之清晰才对;相反的是丑陋。诸如此类。

[19]参考第二部第7章。

[20]参考第二部第8章。

[21]参考第二部第12章。

[22]这里我们不讨论康德对这两个希腊词的误用,我的驳斥见附录。

[23]斯宾诺莎总是夸口说他从事more geometrico [笨拙的几何学](斯宾诺莎自谦之词),他实际上正是这么做,只不过自己不太晓得而已。任何对他而言是确定的,是从自然界无间的知觉之体会安排下来的,他打算逻辑地证明,而独立于这样的认识!当然,他是达到了给他预先决定好的企图的结果,他把自己独断地做成的概念(substantia, causa sui诸如此类)当作出发点,允许自己在证明中,对那太广泛概念领域的性质所容许的各种有利机会,做一切自由之选择——他是这么做的。所以,他的理论当中凡有什么真实和优秀的东西,对他而言,就像在几何学里一样,不过是些相当不能证实的东西。参考第二部第13章。

[24]参考第二部第17章。

[25]“他们说,所有郁郁寡欢的心情,均建立在个人的判断与观点上。”(西塞罗,《图斯库路姆论辩集》)“骚扰我们的并非事物,而是我们对事物的观点。”(爱比克泰德,《论说集》,第五章)

[26]“因为这是人类一切恶事的温床,也就是说,他们不能把普遍概念运用到特殊的例子当中。”(爱比克泰德,《论说集》,Ⅲ,26)

[27]参考第二部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