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开西筵

等我们回到中堂，午膳已经摆好了，我低着头，不敢让樊云亭发觉不对劲——我心里实在难受，没忍住掉了泪，殷夫人心知肚明，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我，倒是流玉一直在后面小声安慰我。

“殷夫人，午膳已备好，落座吧。”樊云亭语气淡淡的，不掺杂一点儿感情。

殷夫人露出笑容，客套地说：“劳殿下费心了，忱离在殿下身边，妾身很是放心。”

刚刚还是一副要我疏远樊云亭的嘴脸，现如今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让我感到恶心。

“忱离，为何一直低头不语？在殷府教你的礼仪规范到哪里去了？”兴许是看出了我的厌恶，也可能是看不惯我一直低着头，殷夫人发了话。

我抬起头，望向樊云亭的位置，我们的目光碰在一起，让我心慌意乱。

我刚想行礼，就听到樊云亭说：“在本王这里，忱离不必被礼仪束缚，她想如何做便如何做。”这话是对殷夫人说的。

我不禁有些错愕，樊云亭在众人面前如此维护我，不知殷夫人会怎么想。

“殿下玉叶金柯，怎是忱离可冒犯的。”殷夫人的话，不止在讨好樊云亭，更多的是在提醒我，让我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不明白樊云亭是怎么做到每次我心情低落时他都能察觉出的，但我不觉得这是坏事，相反，我为拥有这样一个师父而开心，世人总说知己难觅，我内心也十分渴望有一个知己，不需要过多的言论交谈，只用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他便能知晓我想做什么、如何做。

“殷夫人言重了，忱离是本王的徒弟，地位自然是极高的，至于……”樊云亭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罢了。”

我明白樊云亭憋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他虽是王室，却在宫中受尽排挤。樊云亭年幼时，人人都去巴结讨好皇后，宫中分两派，一是以皇后为首，也就是樊云胤的母后，二是以皇贵妃为首，皇贵妃膝下虽然只有两个孩子，却都是皇子，母凭子贵，皇贵妃自然有骄傲的资本，皇后膝下有一儿一女，先帝老来得子，还是个公主，自然欢喜的不行，虽然四个孩子来自两个不同的利益方，却很玩得来，丝毫没有受到权力的影响，皇贵妃的兄长在前线杀敌，但被宫中阴险小人以通敌罪名陷害，锒铛入狱。这本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先帝念其为北延做的贡献，免去死罪，发配荒芜之地，皇贵妃虽没有受到牵连，但先帝明显地不再偏袒她，地位自然下降，连带着膝下的樊云亭和樊云彻也被宫人瞧不起。

用完午膳，我们就要出发了。

“师父，等我。”我郑重地拜别，只希望樊云亭和他的王军能够平平安安。

孙季储站在樊云亭的后侧，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站着，说是阶级关系有点勉强，感觉很奇怪。

“放心吧殷姑娘，我会照顾好殿下的。”说着，还对我抛了个媚眼。

殷夫人和流玉已经在马车上，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走上前拍了拍孙季储的肩膀，说：“小孙啊，不是我打击你，趁早还是买点洗洁精喝喝试试，太油了。”

孙季储短暂地懵了一下，显然是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樊云亭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我，催促道：“上车吧，莫误了时辰。殷夫人身子不好，一路颠簸她受不了。”

哈哈……大哥，她在背后那样说你了，你居然还维护她？殷夫人在饭桌上阴阳怪气的，樊云亭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是。师父，作战计划稿本弟子已经交给樊将军了。这次战役不管成功与否，王军都是北延的英雄。”我叮嘱道。

“忱离放心吧，师父给你拿捷报回来。”樊云亭笑了笑，给我吃了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