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婚行进
贺珩的出现将屋内的夫妻二人吓了一跳,一直在外偷听的下人们此时才发现跟他们一样在偷听的是主子,不得不说他们很惶恐,陆续在院子里跪倒了一大片。
贺衍看着贺珩,生怕他把这件事传到外面去,或者告诉给皇帝,
“珩儿你放心。”贺衍软语安抚道:“少的那部分为父一定给你补足。”
贺衍转头看向自己夫人,在丈夫的威逼下,她不得不积极起来,“母亲一定会把你娘的嫁妆全数交给你,不过……”
贺珩挑眉,不愿再交付信任,他直接打断对方的话,道:“不敢劳烦夫人,毕竟全家都在靠我母亲的嫁妆养。”
这话说得特别难听,却是从夫妻二人嘴里先说出来的。
内容虽然一样但语气却不同,贺珩明显在鄙视自己的父亲和继母。
将父亲和继母威胁一通后,贺珩回到自己的院子,他躺在罗汉榻上,不知躺了多久,忽然坐起身去了祠堂。
祠堂里摆着一个个牌位,但不用细数也只有四代人,排在最前面地的是贺珩的母亲。只不过那个灵位摆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白天躲在阴暗处,夜晚烛光也找不到那处。
后日就是他的大日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生大事怎能不告诉母亲一声。
于是他跪在了母亲的牌位前。母亲离世时,他只有四岁。
那时小小的他在这里呆了一夜又一夜,只期望能将他的母亲求回来。
可惜没有。
没有母亲的孩子,原本处处欢笑的院子骤然变得奇大无比,父亲也好像不是父亲,离得那么远。
“母亲,孩儿与崔姑娘是被人陷害才结成连理的,未来或许有诸多磨难,不求富贵荣华,只求您保佑我二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若有遭一日生下一男半女,也求母亲多多照顾。”
贺珩上了香,又跪了一会儿才离开祠堂。
祠堂外,他的小厮在等他。
小厮姓马,平日里贺珩都唤他做小马。小马是继母在他十四岁时给他的,一直以来都是继母那边的耳目,将他这边发生的任何事都报告给继母,方便知道他的动向。
贺珩曾经想过收服他,让他为己所用。但是这人很忠心,只忠于继母,贺珩无法只得将他当成院子里的一棵树,不远不近地杵着。
如今,却碍眼了些。
“公子……”小马恭敬道:“后日您就要做新郎了,新夫人进门,公子又是不理俗物的,若是前头夫人的嫁妆交给公子,公子能守住吗?不如……”
贺珩抬脚将小马踹倒在地,他跟着武师父练了十几年武,从没表现出暴力的一面,但这个小厮着实踩在了他的逆鳞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从哪里来回哪去!我房里不需要你这样的,滚!”
贺珩骂了一通甩袖走了。
小马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他追上去,“公子,小的说错了什么?公子,你说小的一定改,公子不要赶小的走。”
腿被小马保住,贺珩走不了了。
“公子,小的跟了你五年,总该有些情分的,公子不要赶我走。”
“我纨绔的名声是你听夫人的话传出去的吧?”
“公子……小的冤枉!”
“去马场跟文敬成赛马,我人都没回府呢,夫人就去文府道歉,你不要说不是你传的话。”
“公子,小的……小的是怕文尚书与老爷在朝上生龃龉,小的是为了这个家。”
“小马,公子自问这些年无论你跟夫人传什么我都视而不见,但是这两月来,你传几次话我的名声就要在外面坏几分。”贺珩俯身看着跟了自己五年的小厮,“回去吧,回你真正的主子那里去,顺便告诉她,无论她卖房子卖地,都要将我娘的嫁妆还给我,否则我就去敲登闻鼓,去京畿处,去有司衙门告她。也让满京的人瞧瞧她的贤良淑德!”
“公子,夫人她是你的继母,相当于母亲。子告母是不孝!夫人还是贺家主母,你这般做对老爷的官声不好,对公子你的官声也不好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去跟夫人说,就说我说得,她大可以敷衍了事,就看我什么时候去告她就是了。”
小马松开贺珩,贺珩冷笑一声离开了。
时间转眼到了接新娘的那日,这期间始终没人再提嫁妆的事,只是贺珩的父亲来找他说过话,全程没提嫁妆,只是问了贺珩,为什么不要小马伺候了。
“不喜欢。”贺珩也没说错。
“你都用了五年,该是习惯了的。”父亲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贺珩说:“我是习惯了,可我娶的妻子不会习惯。没道理让我的夫人受一个下人的气。”
“你喜欢太傅府家的表姑娘?”
“父亲说笑了,我与她相处没几日谈何喜欢?只是想着要与她过一辈子,这种细微处能做得就做了。难道,父亲当年与母亲新婚时不曾这般体贴过母亲?”
“我自然是……有这么打听长辈私事的?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着父亲气呼呼离开,贺珩内心深处是愉悦的。
他甚至追到门外大声,道:“爹,你放心!儿子一定努力让你早日抱上孙子。”
贺衍回头看这个儿子,他满脸喜气又意气风发。
他恍惚间想到了年少的自己,但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不知道又想到了哪里?
贺衍握紧拳头,离开了儿子的院子。
同样的院子,黄昏时分,迎来了它的女主人。
新郎新娘一身红衣,被一堆人热烈簇拥着送进了洞房。闹洞房、掀盖头,贺珩所有的好友,包括崔沂婷的表哥尺逸松等人,都在洞房里见证了贺珩与崔沂婷的相视而笑,以及合卺酒。
闹洞房结束,众人一哄而散,贺珩的好友何若星、骆英以及文敬成等人离开洞房前,对他说道:“一会儿你小子赶紧出来陪我们喝酒。”
“适才那催妆诗我也帮忙作了一首,等出去你可要多敬我两杯酒。”
贺珩脸上带笑,“一定给你敬酒,快出去吧!”
众人又嬉笑了一场,这才散去。
洞房里,只剩贺珩与崔沂婷,俩人都羞涩起来。
贺珩起身拎了一串葡萄,崔沂婷以为他要坐她对面好好看看她今日的妆容,她自觉今天的自己,是她近二十年来最好看的时刻。
谁知这人径直来到她身边,将手里的葡萄放在她眼前。
“吃吗?”
一颗颗饱满散发着水汽的葡萄,被崔沂婷伸手揪下来一颗放进了嘴里。然后,她唇边多了一只手,贺珩示意她把葡萄籽吐在他的掌心里。
但是沾着自己口水的葡萄皮和籽怎能吐在他手心?
崔沂婷有些犹豫,但见贺珩坚持,她也只得从善如流。
贺珩嘴角含了一丝笑,将她吐下的葡萄籽放进了荷包里。崔沂婷看不明白,贺珩也不着急解释,只与崔沂婷分吃其它蔬果。
看着对面这人一身新郎装扮,目若朗星,崔沂婷就忍不住脸热。她嘴巴被塞得满满的,疑惑这人怎么还不走?
贺珩这时才说道:“等明年我去寻个花匠或者农人问问,如何用这些果核养出个苗来,你我新婚种下一颗葡萄籽,等我们孙子大了就能吃葡萄了。”
这份对未来的畅想让崔沂婷有些触动,但是,“用不了到孙子那一辈,等我们孩子长大就能吃了。”
贺珩兴奋地笑了,他在崔沂婷脸颊上亲了一口,“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