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年今日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顾业成终于开始骚扰童汐了。
通过QQ或电话询问隔壁邻居是否还会来敲门？王阿姨是否还对她过度热情？童汐虽窃喜但还是保持了清醒。
而顾业成似乎正好相反，显得有点热络，追问童汐想他没。
在童汐强压欣喜故装镇定时，顾业成说他生病感冒了，童汐一阵失落，只是脆弱时才会想到她的安慰，没忍住说了两句关怀的话，理智的童汐顿觉自己有点失态，似乎没有合适的角色可以再多说什么，便没多说。
顾业成在那头沉默，童汐也强忍着沉默。她太了解顾业成了，他是在等她关切的问候，但此时的童汐就是强忍着，她不允许自己再在他的一个电话下就掏心掏肺说有多想他，尽管她是如此的想他。
漫长的沉默后，顾业成像是恼羞成怒般说了句：
“你既然没话说，那就挂电话了。”
童汐二话不说抢先挂了。
宠物蛋蛋又归西了，这是它第三次死了。
看着不再活泼乱跳的蛋蛋，童汐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处找朋友要还魂丹但都无果，几次想埋了它，但看到跳出“是否确定要埋”，及“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的蛋蛋时”，童汐又不忍心了，与其让它消失，还不如就这样每天能看看它也是好的。
这就如同，静子问童汐为什么不把顾业成QQ删了一样。静子说以童汐个性应该当初就立马删了。
是啊，以童汐以往的脾气确实如此，可这个人是顾业成，因此她并没有。
因为她坚信他会回来找她的，他们并没有就此而结束。
事实也是如此，又沉寂了一段时间的顾业成头像逐渐开始跳动了！
“在干嘛？”
“上班。”童汐开始学着冷静应对。
“还好吗？忙吗？”
“挺好。你不忙？”
“想我吗？我好想。”
“想什么？”
“就是想你呀。你不想我吗？”
“想一个人应该有两种：一是因为寂寞，二是因为爱。你应该是第一种。”童汐理智的列出两种选项，虽然直觉告诉她，顾业成是第一种，却仍迫切的希望他是第二种。
“我哪寂寞了，你就这样不相信你自已。”
“你爱我吗？”
“爱。”一个字却说得童汐心生疼，既然爱，何以成今天这局面？
“你爱的是那个X吧？”
发出这句话后，童汐心都悬在嗓子眼了，就等着顾业成的诧异和解释。没想到他却突然下线了，童汐郁闷得想摔键盘，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特意回避。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顾业成的主动问候让童汐有了不能掩饰的愉快。这种愉快可以让她开心很多天，一直可以延续到顾业成的下一次联系。
童汐是如此的相信，他们之间没有结束，哪怕顾业成流露出很多让她猜疑的马脚，但她还是相信他们最终会在一起的。
童汐又再次升级了个人穿衣风格，用谢灵的话说是从清纯少女直线升级成了电视里母婴广告的年轻妈妈形象了。听到这个形容词，童汐觉得很是满意，这就是她希望达到的效果，因为只有这样，和顾业成不但可以减少视觉差距，而且还是顾业成所希望的“贤妻良母”的样子。
王阿姨对童汐的关爱愈加的难以掩饰，这让公司上下都人尽皆知，而李总更是带头开童汐玩笑，笑咪咪地说“既然王阿姨这么喜欢你，童汐你就给她当儿媳妇好了。”王阿姨笑的合不拢嘴，童汐则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特别是王阿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尽办法请她上家里吃饭，让童汐最为头疼。拒绝一个与自己妈妈同龄的无比热情的长辈是件很需要勇气和把握分寸的事情。
童汐实在没想到，当初面试时的一句“没有男朋友”的小谎言到最后居然会带给她这个麻烦，特别是在得知王阿姨是李总的亲姨妈时，愈加的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而更为尴尬的是，经常遇到白峰，田原和王阿姨三人同时的邀请，于是便会出现对王阿姨说前同事要聚餐，对白峰说现同事聚会，对田原，童汐则直接回绝或采取在外逗留闲逛的方式。邻居是童汐无法回避的，到家总会被他逮住。童汐为此常常一人在街头逗留，坐在马路边看行人来来往往回避回家。
童汐的这些麻烦，在谢灵和李小佳看来却是莫大的幸福，总说童汐傻，有吃不吃白不吃，任何一个选择，都比顾业成强百倍。静子也拍手叫好，说王阿姨这么喜欢你，当她儿媳妇的话，那就有机会留住杭州了，轻松做个杭州人。童汐对此毫不在意。
顾业成又主动在QQ上找童汐聊天了。
问童汐怎么可以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童汐依旧表面平静内心却在窃喜。被田原连日来搞砸的心情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
特别是顾业成把QQ头像换成了他们第一次在E城见面时她给他拍的照片。这让童汐不得不联想为他也在怀念，他还是想她的，思绪突然被这张照片拉回了那些美好的回忆。
一个人兀自笑着，正想问他话时却又发现顾业成居然下线了。
一如既往的来无影去无踪。童汐瞪着他灰色的QQ，手里却又不自觉的进入问天网查询D市的天气，这个习惯是顾业成留在D市后就养成的，想他时，就看看他那边的天气，猜想着他今天会穿什么衣服。
令童汐欣慰又要抓狂的是，顾业成接连两天晚上打了骚扰电话，每次都打七八个，每个都在她接起时迅速挂断。每每看到顾业成的电话来时，童汐都会有两个表情：先是情不自禁地笑，后面是想摔手机。
她为顾业成这一毛不拔的行为感到困惑，为这斤斤计较的成本算计感到愤怒。李小佳给过童汐忠告，她说：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花钱，并不代表他爱你；但一个男人不愿意为你花钱，那他绝对是不爱你。
只是，在静等半刻后，童汐还是会非常没骨气的回打过去。不过每次那时，电话里都会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看看时间，十点半整。顾业成的休息时间，按时关机睡觉的好习惯。
次日，顾业成个性签名上赫然写着：啥时结婚？找个女孩结婚真难。
这让童汐一天都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左顾右盼地等着电话响，眼看快十点了，还是悄无声息。便按捺不住拨通顾业成号码，可随即却被挂断，童汐开始找理由，心想是在洗澡，二十分钟过去，心想是在洗衣服；三十分钟过去，童汐开始担心顾业成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再次拨打，然而再次被挂断，就在童汐觉得自己又是个笑话时，收到了顾业成的短信：我在老家，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童汐猜想顾业成可能在家面临催婚。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顾业成在几天后来了电话，埋怨童汐几天不给他短信和电话，童汐若有所指地说：“打了别人也不方便接。再说，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话题似乎引入到了正题。顾业成在电话里叹息，沉默。整个气氛让童汐感觉异常压抑。
“汐汐，我曾经真的想过要和你结婚。真的！可是。。汐汐，如果你是我们本地人该多好，或许我们就结婚了。。。”
顾业成突来低沉的话语，让童汐刹时便泪如雨下，内心无数个疑问。
“汐汐，如果你是我们D市人该多好啊，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顾业成不断重复的这句话让童汐内心翻腾，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内心不停地在反问：现实就这么无奈吗？我不是D市人又怎样？这让你有这么为难吗？我都没嫌弃你不是B市人。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汐汐，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眼里有泪，你相信吗？”
顾业成突然哽咽的声音让童汐身体怔了一下。心里像被刀子猛扎了一下，疼得不行。
“我感觉很无奈，真的，真的很无奈。汐汐，你知道吗？”
童汐终于忍不住抽噎了。内心的翻腾和阵阵隐痛让她不停地说着：
“不要这样，皮蛋儿，你不要这样。。。”
第一次见顾业成如此悲伤，童汐才知道，原来顾业成的痛，会让她更痛，锥心的痛。她多么希望能分担他的痛苦，或者将所有痛苦全部给她也行，只要不让她的皮蛋儿如此沉重，如此闷闷不乐；只要皮蛋儿快乐，她愿意承担所有的痛苦，她愿意所有悲伤她一个人来抗。
这样的夏夜，突然让童汐感觉好冷。她的身体又颤抖起来。刚停的雷雨像电影里一样居然应景般的又下起来了，越下越大。这让童汐更加忍不住抽噎。
“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但是。。其实我也很难开口。。”
“你说吧，我想听。”
“我们能不能有个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
“如果。。如果我们明年的现在，如果我们还没找到更合适的那个人，我们就结婚吧？！”
“什么？”顾业成的一席话，让童汐内心一阵翻涌，努力让自己平静，却发现越来越不能平静！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你，我有试着忘记你，和你分手，可总是会想起你，真的好想你啊。汐汐，可是现实就这么难。。。”
顾业成的话，再次让童汐心如刀割。
“汐汐，一年后，如果我们还是一个人，我们结婚好吗？不谈恋爱了，你那100件事我们留着婚后做好吗？我们结婚。这些话都是我认真考虑过的，没有一句是违心的。”
童汐一时无法平静，眼泪早已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心痛、心酸、愤怒、怨恨和无奈各种情绪肆意冲击着童汐整个身心。
“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你认为你对我好吗？三个月前的前几天我们还很开心，很快乐，而你又突然的变得冷漠，如果当时我们是结婚了，由于某一件事情不开心闹矛盾，你是不是也会决然的要分手？！你知道那对我有多大的伤害吗？我一个人跑那么远去看你，要多大勇气和决心？你怎么就可以这样轻易要分手？你怎么可以轻易就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啊！”
“对不起，对不起，汐汐，真的对不起。。我爱你，汐汐。你，你能答应我刚说的这个约定吗？”
。。。。
“那。。那你不介意我没有165CM吗？”
“汐汐，傻瓜，”顾业成在那头笑出了声，“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那都是开玩笑，我没介意。”
“那你不担心。。担心我会跑，会离家出走吗？”童汐哽咽着，泣不成声。
“别，别再说这个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顾业成的话终于让童汐有种含冤昭雪的畅快。
“好！我答应你。”童汐抽噎着颤抖地、清楚地、肯定回应。
“好！好！汐汐，那我们约定了，就这样约定好了！”
“你会变吗？会反悔吗？”
“只要你不变，我就不会有问题！我能做到！”顾业成突然像活过来一样，自信满满，语气中有着不可摧毁的坚决。
“嗯！”童汐再次泪如泉涌。“四月份，我买了一套情侣服，还给你买了一件LR的衣服，我等着，我等着我们见面的时候给你！”
“好！好的，汐汐。我也等着我们见面。”
挂断前，顾业成再三叮嘱：“别忘了今天晚上我们的约定。”童汐喃喃的回复：“怎么会忘，这辈子我都不会忘。”
收线后，顾业成的短信也迅速而来：“汐汐，我一直都在想你，一直都爱你！晚安！”
童汐看着短信，这拨云见日的永恒时刻，让她笑得泪眼朦胧。
这个夜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2006年7月5号，童汐永远记得这个特别的日子，她在日记里写着：
明年今日——2007年7月5日，皮蛋儿，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们以后会以怎样的情绪回顾这段焦灼又压抑的日子呢？
顾业成的这个约定，对傻白甜的童汐而言，顿感生活有了实实在在的盼头，先前盲目的等待有了明确的归期，一切进入倒计时状态。
而顾业成却在第二天又莫名其妙地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这个约定，对顾业成而言，可能就是个定心丸。后院稳定了，或者说有托底了，他又开始争分夺秒地奔赴前线打江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