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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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倒霉的兔子

亏她把他当傻子呢,看来他确实混得不错。

此刻落在火堆旁掉了半身绒毛的兔子一脸茫然。

兔子精哪会错过这个逃生的机会。抓着妹妹就想从偏角狗洞里钻出。那男怪踩着他尾巴,兔子精张口就咬。随即脑袋被踩在地上。兔子妹妹在一旁嘤嘤哭,也不管哥哥示意她逃跑而逐渐难看的脸色。

“墨月啊,好久不见。”两怪似乎有些怕愉悦。强颜欢笑,把脚下的兔子提起来。

“你要喜欢都给你好了。”愉悦也不客气,解下腰带把三只兔子绑起来。扔在背上就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知了搭在他背上,迷糊间,看见破庙恢复原样。那两只怪早已不见。

愉悦把他们扣在院子里,转身回厨房拿刀。

“一滴血怎么够呢?至少得一碗才行。不然知了这咒没法解。”

知了从背篓缝隙里望去,院子在她眼里变得巨大。卧在屋檐下的旺财都成了她不敢亲近的对象。

要不是做惯了人,做只兔子也挺好的。只是这对眼一只在左,一只在右。她还真用不习惯。

她正想着如何吸引蛮子的注意,如何把自己从这牢笼里救出去。这得看蛮子这小子能不能认出她来。她这鬼样子谁能认出她来?奶奶又不在家。知了欲哭无泪。

“愉悦,你从哪抓的兔子。我要吃兔兔。姑姑呢?姑姑怎么还不回来?”

知了心里七上八下,说他孝顺吧,他此刻想吃兔子。说他不孝顺吧,他还惦记着她这姑姑。

背后的兔子兄妹已经起了杀心。要不是知了,他们也不用这种罪,此刻还有可能搭上性命。知了急得在背篓下团团转,兔子精对着她光溜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疼得她直叫唤。蛮子终于被吸引过来了。

“愉悦。这兔子好凶,打架了。”

“不用管。待会我就宰了他。”愉悦在石墩上磨刀。咔嚓声直击知了脆弱的心脏。

知了一得救就抱着蛮子大腿,嘴里呜咽着,一副可怜见模样。

“这只兔子好丑,愉悦,待会就宰它。”哪知蛮子踢开她,去抓那只温顺的兔子妹妹。兔子精不乐意了,飞起一抓,蛮子手臂上一道血痕。

不孝子……

“愉悦!兔子咬我!”

愉悦随手一甩,菜刀没入砖墙,兔子精被钉在墙上。那只大耳朵噗噗留着血。兔子妹妹从墙上落下,瘫软在地。

“你若听话,我就养着你。”愉悦在衣领上擦擦水,把兔子精拎在手里。低头,脚下一只兔子抱着脚踝可怜巴巴望着他。

“真是只可怜的秃兔子。”他直视了这只满身伤痕的兔子好一会,拎着它扔在肩头。知了搂着他的脖子,瞬间安心了些。直觉告诉她,刚才对视那片刻,愉悦已经认出了她。不过这被叫做墨月大人的眼前人又是何方神圣?

“还是这只丑兔子亲人。”蛮子说,又指着地上卧成一个雪团的兔子妹妹说:“它好乖好可怜。愉悦把那只咬人的兔子给剁了。”

兔子精喘着粗气,表示不服,眼珠子也越来越红。

愉悦把兔子精扔进篮子,从墙上拔出刀。刀口已经凹凸不平。

“蛮子,拿把新的菜刀来。”

蛮子得令,屁颠屁颠跑进厨房。

愉悦把她从脖子上摘下来,没错,是摘。知了恐惧得不敢放手,只要一落地,身边就是洪水猛兽。

“真是可怜的兔子。”愉悦在她额头亲一下,一脸看透一切的笑容。知了敢怒不敢言,谁让此刻他是她的救世主呢?

石磨下有些胡萝卜和青菜,知了顾不得形象。跳进篮子张嘴干饭。她实在太饿了,又困又饿不说,还担惊受怕一整天。愉悦在一旁磨刀,刀面印着她瘦弱的身子。刀尖刷刷在石面上来回滚动。愉悦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知了很想一饱口腹之欲,又怕愉悦发怒,手起刀落把她咔嚓了,半只胡萝卜没啃完,乖乖从篮子里出来。卧在他脚边,不时偷偷瞅着他。

“呵呵,真是只会察言观色的兔子。”起初,笑声从愉悦喉咙里发出。接着他裂开嘴大笑,笑声止不住从他嘴里喷出。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菜刀落进篮子里。愉悦伸手抓起她,握住那对长耳朵。

“真瘦,没有二两肉。”

知了从他手里挣脱,跳上桃树,吃进胃里的胡萝卜被他这句话给吓得呕吐出来。

原来他喜欢吃长肥的兔子。

愉悦把当初装猪崽的笼子略一改造,用来装三只兔子。好在,知了是单独一间。不用面对那兔子精怨妇般的脸。

蛮子还在嚎叫着要吃麻辣兔。好在她这丑陋的怨种兔子暂时躲过一劫。知了发现愉悦不知何时脖子上带着一块血玉红石。他一弯腰,红石在他衣领里晃悠。结实的胸膛又壮硕了不少。知了没心情搭理他。因为她发现奶奶不见了,一天也没见着回来。她对着愉悦一顿吱哇乱叫。愉悦只当它撒娇,还把大仙穿的衣服往它身上套。

知了把蛮子的本子扯下,捧着笔,用力写下两个大字。蛮子看了半天。“奶奶?你找我奶奶?你不会是大仙吧?你怎么成这样了?不会说话了?”

知了点头又摇头,心急如焚。好在蛮子有耐心看它写完这句话:快去把祖奶奶找回来。

蛮子似懂非懂,天黑才推着祖奶奶回屋。知了看着奶奶回来,顿感亲切,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哪知奶奶身子坐得笔直,五指交叉着。一巴掌把它拍飞。

“什么东西啊!真是见人就扑,螨虫啊,细菌啊多得不得了。”

知了躺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奶奶平日里很爱小动物,更何况是粘人的动物。这个坐在轮椅上,音容笑貌没有一丝变化的奶奶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祖奶奶!这只兔子找你的!你把它腰拍断了。”蛮子把它领起来。知了撞在石栏上,腰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噢,是只兔子啊?兔子找我?”秦奶奶一脸不信,“是你想吃兔肉吧。”

“不不!是真的,祖奶奶!”

“哼!忽悠我!晚饭我不吃了,吃过了。你们早点休息。”说着秦奶奶双手推着轮子,慢慢滑进堂屋。蛮子愣了一下,祖奶奶好像越来越冷漠了。

“祖奶奶可爱完了,现在她都是天亮出门,天黑回家。就在村子里转转。没事的。”

愉悦一把把它拎过来,对蛮子说:“没听见吗?该休息了。”

“可是我还没吃饭呢?”

“自己想办法。”

“姑姑不在,你们都不管我!可恶!”

愉悦把它放在梳妆台上,双手一撮,擀面团似的抹上消毒水,涂上跌打药。就那么看着它。知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像一只玩偶,一只会喘气的玩偶。这种被人拿捏的滋味不好受。

知了移开视线,顿觉天旋地转,从桌上掉下,四肢僵硬如同封印一般。胸口很疼很疼。可是,她并没有心脏病啊。

愉悦一把抓起来扔在桌上。拍拍它的肚皮。“这颗心可不是那么好用的。”说着,很熟练的给它做心肺复苏。他的手掌在它肚皮上停留了许久,居然有了暖暖的感觉,一股暖流在它身体散开。于是它很舒服的躺着。睡意袭来时。只觉唇上暖暖的,还有一股子蒜味。

它睁开眼看见两只深不见底的大眼珠子。两只鼻孔呼出的气熏得它视线模糊。

连兔子的豆腐也吃。真是禽兽。知了跳上衣柜,落在一堆乱衣服里,惊恐地望着他。嘴上的蒜味让她作呕。实在忍不住,当着愉悦的面yue出来。

“包榕叫我去她家住。你去吗?”

他在向她炫耀?

终于要走了。知了狂点头,随即又摇头。他走就行。自己就不去了。在走之前最好把她的咒解了。

“你不乐意啊?不让我走?”

……

她总算是看出来了。他知道她是知了,他就是故意的。

知了跳下衣柜,写下四个大字:解咒,你走。

愉悦瞄一眼转身躺下。“猪好像饿了。我要睡觉了。”

院子里,猪叫声嚎了半夜,愉悦却睡得安稳。知了一蹦三尺高,摆钟嗡嗡响,她疼的直掉眼泪。她就这么蹦来蹦去,床上的人好像睡死了。

谁说兔子只会蹦,好像也会走。只是这四肢用起来好像不听使唤。一伸一缩就像跳脚的蛤蟆。身后一阵咳嗽。愉悦笑意正浓,抓着她扔在床上。“很晚了,睡觉。”

知了四肢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眼前人睡得像死猪,她却没有一丝睡意。窗户推开一条缝,大仙细长的身子钻进来。知了往外一拱,没拱开愉悦的手,撞在他肚子上。愉悦嗯哼一声,翻身继续睡。他的屁股压在她的长耳朵上。知了羞怒中真想对着他屁股咬上一口。

大仙拉着她轻手轻脚从愉悦身上爬过。两人,不两只畜生爬到窗台,愉悦突然坐起来,伸手一摸,囔囔道:“兔子呢?”说完又倒下睡去。

知了摸摸额头,跳下窗跟着大仙走。

“你奶奶很不对劲?你要不要去看看?”

知了吱呀两声算是应答。

秦奶奶盘坐在床头,双目紧闭,伊然一副仙人打坐的姿势。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红润很健康。突然她睁开眼,喃喃道:“一把老骨头了,睡不着,这浑身难受啊。”说完,靠着床头慢慢躺下。

大仙拦住她,知了清醒过来,她只是一只兔子帮不上任何忙。鼻子霎时酸酸的。

“你闻出什么味没有?”

知了摇头,都说动物的鼻子很灵。可她真的不是动物啊。

“有点奇怪,不像你奶奶的味道。说不上来。”

它居然能把每个人的味都记得那么清楚。知了不得不佩服。

她更没想到,柴房里,那架废床下面居然被刨出一个大洞来,上面用草堆木板盖着,看不出一丝痕迹来。大仙呵呵一笑,热情招呼道:“以大地之气,暂时能掩盖一切污秽之气。”

难怪有时找不到他呢。

知了爬进去,美美睡上一觉。

“什么?你让我喂猪?姑姑都没逼我喂猪!好,看在你是大仙,给你两份面子。”蛮子气呼呼走进厨房,没想到大清早被一只兔子逼着喂猪。

愉悦从猪圈里出来,舀一勺猪食在旺财碗里,眼睛却看着坐在柴垛上的秃毛兔子。“开饭了。”

知了气哼哼转过头。她不是兔子。笼子里关着的兔子精老实了许多。眼珠子盯着愉悦直发亮,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知了想喝兔子精的血却没半分骨气。也拉不下脸来求愉悦。

院子里,各种生物此刻各怀心思。院门被撞开,包榕那怨妇脸出现在院子里。她穿着修身连衣裙,画着精致妆容。脚上马丁鞋擦得程亮。

“愉悦!说好的来找我!这都好多天了!你是提上裤子不认人是吧?今天说明天,明天说后天。这都快中午了!”

听这话,知了瞬间瞪圆了眼睛。

“我还喂猪呢。”愉悦声音软下来,一脸左右为难的样子。

“我重要还是猪重要?”

“我这就去!”愉悦扔下围裙,顺手抓起一脸懵的兔子。知了抱紧柴垛,一脸宁死不屈。

包榕牵着愉悦衣领,愉悦怀里抱着兔子就这么离开蛮子视线。

“祖奶奶,我做什么?”

“喂猪。”老妇人捋着额前发丝,自个推着轮椅出门。

知了哀叹:扮猪吃老虎啊。上门女婿是做定了,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