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清洲来的使者
樱花开得十分热烈,但此时的路边上还能看到一两朵残梅。
顾桓忍不住驻马观看。
天空碧蓝如洗,白云也纯粹干净,似乎能够让人忘却所有烦心事。
可惜没有多长时间,前田犬千代久骑着马从那古野城追了过来。
“殿下!殿下!不要再跑了,有重要的事情!”
人还只是一个小黑点,他的声音却遥遥传来。
“发生什么事,能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顾桓的目光从梅花上移开,便看到了气喘吁吁的犬千代。
御马急奔的同时,还要不停的大喊,让犬千代的脸涨得通红。
“如果是要我去末森城照顾信秀,那就不用再说了。”
“我和他并没有说过多少句话。现在他濒危的时候,要我像信行一样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实在太令我为难。”
“他们内心里的真实想法,简直会恶心到让我呕吐出来。”
犬千代知道,信长殿下厌恶心口不一之人。他常常说:与其背后施展诡计,不若当面报复。
“殿下,清洲城的武卫样的家臣,一个名叫簗田弥次右卫门的下级武士,请求与您一见。”
“清洲城的人,来我那古野城做什么?”
顾桓的心头满是疑惑。
清洲织田是织田家的宗室,地位比圣幡织田要高。
但是圣幡织田在信秀一生的奋斗之下,凭借实力碾压了清洲织田。
现在的清洲织田,已经因为对信秀僭越行为的不满,变成了圣幡织田的敌人。
“他可有说什么话吗?”
犬千代神情尴尬道:“有。”
“那就快点说,不要磨蹭!”
看破人心的能力有着无穷好处,同样也会带来许多麻烦。
户田夫人就是因为害怕三郎,所以才选择了勘十郎。
户田夫人觉得,如果三郎向信秀告密,说出她并不爱弹正的事实,自己就会失宠。
只有犬千代等几个亲近之人才知道,信长殿下在练习压抑读心的本能。
“他说,只要您见到他的美貌,就一定会对他言听计从。”
“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狂妄之人。”顾桓调转马头,挥舞着鞭子,“我们走,去会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
“夫人,您空有才女之名,却没有才女之实。”
尽管清洲城的使者说出了这么冒犯的话,浓姬仍是微笑不语。
敞开着的房间内,不时有阵阵春风吹过,让这里充满了淡雅的花香。
见到浓姬淡然的表情之后,簗田弥次右卫门好像被激怒一样,说话越发过分。
“真是可惜了那副不输于我的美丽面容。”
“您与他同床共枕三年有余,竟然还没有将尾张的大…大将给征服吗?”
浓姬失落地点头道:“我和他之间,仿佛存在着一场战争呢。”
“战争?”
簗田弥次右卫门第一次听说夫妻间也会发生战争,不由得露出几分讥诮。
“我想要他学会尊重他人,用东瀛的方法来取得天下。他却一直觉得我太过胆小。”
“世人都在遵循的规矩和教条,在吉法师的眼中,全是愚昧的。”
【把所有其他人都当成傻瓜,正是傻瓜才会有的自大啊。】
簗田弥次右卫门心里窃笑道。
他当然不会在浓姬面前侮辱信长,所以他转移话题道:“我看您,是完全不懂哦~”
“懂什么啊?”浓姬露出一副无知的表情。
簗田弥次右卫门得意一笑:“当然是男人的心思。”
“这也没什么好自豪的吧。男人当然更懂男人。”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少年声音,让簗田弥次右卫门浑身一抖。
他是秘密骑马前来,并没有将消息走漏给任何人。
侍卫犬千代前去寻找织田信长之后,一直是女主人浓姬在招待他。
能够当着浓姬的面说出这么无礼的话,又不受到斥责,结果只能是一个:这个人就是织田信长。
顾桓一进门,就听到这个家伙在叫嚣。
他说完之后,立刻迈开步子走到属于自己的主位之上。
簗田弥次右卫门穿着绣了花鸟的华丽衣裳,画着浓妆。
浓姬则是一身纯色和服,只描了眉毛。
“为什么要来找我呢?虽然信秀已经没有办法再带领军队出征,但是信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是吗?”
“你们只要是往尾张派过一个忍者,就会知道,家老们都支持信行继位。”
簗田弥次右卫门先惊后怕,现在还没能把心情平复下来。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簗田弥次右卫门才意识到,信长似乎看穿了一切。
【这又怎么可能呢?】
“信长殿下,其实…”
“你的提议很好,但是…我拒绝。”
簗田弥次右卫门柔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您还没有听我的提议是什么呢。”
“你想让我和那古野弥五郎联手,驱逐斯波氏的武卫样。如果弥五郎能够因此从大将变成城主,那你就会因为卓越的表现,成为清洲的女主人。”
一直表现从容的浓姬终于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信长还是这么坏心眼,总是喜欢戳穿别人。
【莫非是信长在清洲城埋伏了很多忍者和剑蝶?】
被说出真实目的之后,簗田弥次右卫门立刻陷入到恐慌之中。
“那么,来一场比赛吧。”信长看上去很有兴致。
簗田弥次右卫门难以跟上信长跳脱的思路,苦着脸问道:“是什么样的比赛呢?”
“这是一场猜心思的大赛。由我来当裁判,你和阿浓依次猜测我到底在想什么。”
“若是你答对的多,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和弥五郎合作。”
“若是阿浓答对的多,我就承认今天输给了她。我和她的战争之中,我失败一场。”
右卫门为了达成使命,强打起精神,做好了准备。
就像信长之前所说的,最了解男人的还是男人。
只要不是有心偏袒,簗田弥次右卫门感觉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获胜。
浓姬却十分警戒,她询问道:“如果打平呢?”
“双方是平手的话,就加赛一题,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确认。
“那么,第一题这就来了。”
“有个惹人厌的家伙,声称自己能够读懂别人的心思。他来到我的地盘后,侮辱了我的妻子。我是否会杀了他泄愤呢?”
如此直白的警告,让簗田弥次右卫门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听说信长同样养着男宠,而且浓姬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才对她说出大胆的话。
【杀了我,对他毫无益处。若是留下我,反而可能在争夺家督的时候获得弥五郎的帮助。可信长又不是一般人,也许会有其他想法…】
“不会!因为只要这个人真的有一技之长,您就愿意留住他性命。”
“说得很好,”顾桓鼓着掌,看向簗田,“你的回答呢?”
簗田弥次右卫门咬着牙,铁青着脸道:“不会。”
“恭喜你们,都答对了。不过右卫门没有给出理由,很是狡猾啊。下一题,需要右卫门来先答。”
“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滑稽的方式,来决定是否和弥五郎先生合作呢?”
簗田弥次右卫门能够迷住那古野弥五郎,凭借的绝不只是俊秀的面貌。
他是真的具有一定的才能。
“因为您需要弥五郎作为盟友。”
“而且,今天是上巳的日子,是东瀛的女儿节。您想要故意输给夫人一场。”
“你全都答对了,这样的话,就算阿浓落后一局吧。”
似乎是很不甘心,浓姬居然十分丢脸地当场哭了出来。
“没有必要再比下去了。我没能猜对这一题,就已经是完全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