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水之下（16）
回去的路上秋栗很沉默，泰格以为她被吓到了，一直努力说着些自己从前在其他副本里经历过的趣事活跃气氛。
秋栗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听着，脑海中却一直想着刚才那一幕——吸骨虫暴起前看自己的那眼神太具有人性，她之前就有所怀疑，在看到那样特殊而诡异的一幕后难免多想。
她看了眼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是一颗已经凉了的心脏。
“虎哥，如果上交的不是心脏而是吸骨虫的其他部位，也能记功劳吗？”
泰格摇头，“不行，他们只要心脏。”
“为什么？”
“亚历山大亲口下的指令，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他顿了顿，忽然又道：“不过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擅长医疗方面的玩家，有个叫汤姆的医学博士被他重金聘走了。”
医疗？秋栗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登时双眼一亮——难道吸骨虫的心脏与这次的副本任务有关？
“那你知道汤姆博士现在住在哪里吗？”
泰格道：“重要人员都住在市政府大楼，不过那里守卫很森严，没有许可证进不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秋栗装作淡然：“只是好奇他们为什么只要心脏而已，要是别的部位也可以，我下次说不定还能蹭点别人的成果，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泰格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会想！不过你现在还是有点弱，多杀几只吸骨虫锻炼锻炼，对你肯定没坏处。这样，咱俩加个好友，以后有空我们再来这边。”
和泰格交好对自己并无坏处，秋栗果断将手环点开，和他加上了好友——当然，用的是从真易恒身上扒下来的手环，她可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
*
雇佣兵每天的工作就是跟随亚历山大出去搜寻可疑人员，空闲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大多数玩家都会去其他玩家开的店铺里兼职或者在城市里寻找能带到副本外变卖的资源。
秋栗一下午的时间都在市里溜达，她在市政府大楼对面的奶茶店里坐下，不动声色监视大楼门口情形。
如泰格所说，大楼守卫极严，找不到任何可以钻空子的机会。
杯中奶茶快空了，秋栗正准备离开，忽然被店员叫住。
店员是个短发小姐姐，笑眼弯弯，“你好，我们店这几天有活动，奶茶续杯半价，要试试吗？”
秋栗眼珠一转，点头道好，在她给自己制作第二杯奶茶时故作随意地问道：“你们店开多久了？”
“围墙刚建起我们店就开张了，之前没什么人，生意不好，后来人越来越多，尤其每天都有亚历山大大人的应援团，有时候好几个人一起做都忙不过来呢！”
秋栗惊讶：“后援团？”
“哎，你不知道吗？很多女玩家都是为了亚历山大大人才参加的这次副本，有一次亚历山大大人喝了我们店的奶茶，后来她们就经常来这里打卡，希望能偶遇他呢。”店员解释道。
秋栗懂了：“跟追星一样。”
店员笑笑，“亚历山大大人的确长得比明星还要俊美，不是吗？”
秋栗附和点头，她虽不喜亚历山大的为人和做派，但也不会否认他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
两人正聊着，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店员探头看了眼，登时也激动了：“啊，是亚历山大大人！”
秋栗下意识扭头，透过奶茶店的落地窗，看见从市政府大楼里走出一行人，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亚历山大，他穿着身白西装，金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微笑与行人打招呼。
骚包孔雀，秋栗啧了一声，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打量他身边的人。
可惜，没有一个看着像是医学博士。
正当秋栗感到失望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急匆匆从楼里跑出来，喊着亚历山大的名字。
亚历山大停下，转头看他，“博士，什么事？”
汤姆急喘几下，将手中捏着的检测报告递给他，因长期熬夜而憔悴的面上显出极度欣喜的情绪：“大人，下午刚送来的一颗心脏，匹配上了！”
亚历山大快速扫过报告上的字，同样大喜，他拍拍汤姆的肩膀，道：“你做的不错，继续努力，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你。”
汤姆忙鞠躬：“放心吧大人，我一定全力以赴！”
他目送亚历山大的车队远去，低头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容。
终于，废寝忘食苦苦研究了半个月，终于有进展了！
而与此同时，对面奶茶店里的秋栗在分辨出他们的口型后，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她是真没想到，那颗被上交的吸骨虫心脏居然会那么重要......莫名其妙给敌军送分，太闹心了！
不过也不算太可惜，至少她现在可以肯定亚历山大在用吸骨虫的心脏做实验，至于那句“匹配上了”究竟是什么意思，还得她夜探大楼才能知道了。
*
入夜，气温骤降，温度直降零下。
守卫们刚换的厚衣服也无法抵御这样刺骨的寒风，一个个都像枝头的乌鸦一样哆嗦着。
天一冷，精神便懈怠了，根本没有人发现那道攀爬在大楼墙壁上的黑影。
秋栗从头到脚一身黑，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她双手双脚都穿着特制的保护套，套上粘着壁虎爪子一样的吸盘，可以牢牢吸住光滑的墙壁。她借着寒风的掩护飞快爬上十几米高处，悄悄凑近一扇亮着灯的窗户。
好巧不巧，里头坐着的正是亚历山大，他坐在桌边处理文件，不时蹙紧眉头。
还真是冤家路窄，秋栗冷哼一声，观察了他一会儿，见没什么发现便又继续往上爬。
按照她对亚历山大的了解，他一定会将越重要的东西藏在越高的地方，于是她索性爬到顶楼，撬开窗户后一跃而入。
顶楼黑漆漆一片，她搜寻一圈只找到了些不重要的文件，便往楼下走。
楼下走廊亮着光，她埋伏在拐角处，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打晕后拖到杂物间，飞快换上她的衣服。
再出来时，她俨然成了个扎马尾戴眼镜的普通女孩。
秋栗猜的没错，这一层就是实验区域，一路走来她看到了不少被关在笼子里的吸骨虫，它们全身伤痕累累，很多都已经奄奄一息，虚弱地发出哀嚎。
哪怕知道这些都是怪物，但看到这情形，秋栗仍有些不忍心。
忽然，她发现末尾的一个笼子里关着只很小的吸骨虫，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只都要小，脊背的鳞片都还是淡淡的蓝色，骨刺也软趴趴地黏在身上。
她放轻脚步靠近，小吸骨虫一抖，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
对上它的眼睛时，秋栗头皮一麻，惊得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这分明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你在这干什么？”
一道男声忽然自身后响起，秋栗深呼吸一次，很快收敛表情，冷静转身。
“我来观测它的生理情况。”
穿着守卫制服的男人蹙眉打量她，“你哪个区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汤姆博士的助手，你没见过我很正常。”秋栗缓步靠近，口袋里的手已经摸出了匕首。
男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两人都是一惊。
“二十层有囚犯逃跑，速来支援！”
男人回复对讲机：“039收到！”
他看了秋栗一眼，“现在出现紧急情况，你不要乱跑。”说完便快速离开。
秋栗收起刀，眼镜后的眸子闪过思忖的光，但来不及细想，她赶紧撬开笼子，用钢绳将害怕得呜咽乱叫的小吸骨虫捆起来，裹进白大褂里绑在自己背后，然后顺原路返回。
可就在她刚爬到顶楼时，楼道旁的电梯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她下意识看去，就见电梯门被炸开，夏绍森穿过烟尘走出来，肩上还扛着个正冒热气的激光炮。
两人同时愣住，大眼瞪小眼。
夏绍森：哎呀，暴露惹。
秋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