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世因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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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折剑(二)

56、折剑(二)

艾琎一愣,漠然看向我,或许在他看来小掌门突然提出分道扬镳是因为我,因为他们对我的敌意。我也乐得他这样想,自然也就不会否认也不会去解释——她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随即便做了决定而已。

“我来背。”我跳起来接过她的枪,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我知道艾琎此时看我时是怎样一种厌恶的心情,因为不得不承认,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欠揍!

可还没等我脸上放肆的笑收回来,“那我也去!”身后的麻烦就跟了上来!看着钟敬焱的这张脸实在让我有种现世报的领悟。

“你干什么去啊?”这倒让艾琎找到了撒气桶。

“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剑我已经还你了。原本我也没想过要去灿华谷。”

“你这小贼!你你你不是......还要去看那个......公主的车吗?”

小掌门一听,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竟插进话来道:“你要是喜欢,回头让刹秾送你一辆。”大方倒是她一贯的没分寸。可这插话的时机却太有故意之嫌了!

“不用不用,我就是觉得那个铁雕工艺不俗,想仔细看看。”

“哦!说到这,我的剑折了。”

“姑娘这把剑原本就是把断剑,断之前确实是把好剑,但已经接过一次,再接只会更容易断。”

嗯?这货刚说什么?“断——的!?我花了多少钱呢!”

小掌门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罢了,无缘吧。”说完转身就启程了!再没看艾琎二人一眼。

我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余光中的艾琎呆若木鸡。我能理解他看着我们的背影时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只有我能理解。也曾有过一些人凭着对我家主子的记忆绘过她的画像,可要么是不得神髓,要么......

“你们原本就认识?”小掌门骑在马上问,手上转着我的小流星锤。先前打斗时她看我用过,觉得有趣便要去玩了。而这匹马,虽然是我们仨唯一的一匹马,但其实已经不是我那匹了,城兵清点土匪马匹的时候,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实在劲儿!说其中有一匹是我的,他们就随便牵了一匹给我。当时但凡我的脑子还有一点正常,现在也可以和小掌门一人一匹甩掉钟敬焱了!

“我......”

“嗯!一年前了!”都没给我发挥的机会!甚至还没等我妥协我就是我,钟敬焱就开始叨叨叨了!

“是怎么认识的?”

“嘒灵门的掌门有只祖传的铁笔,雕花精巧坚硬无比,我想借来看看,可在他门中住了月余却一直被告知掌门闭关中,问何时出关也没个准信。后来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在院子里转了转,正好遇上去借画的他。结果他不仅借了画还帮我把笔也借出来了!”

“大晚上?”可不是大晚上呗!谁偷东西不是大晚上?“借画?”

正如前面说的,有些人会凭着记忆绘出小掌门的画像,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这个嘒灵门的掌门,他这人功夫算个二流,画工却十分了得,他曾有事去云平山找过师父,见过小掌门一次,竟就能画得活灵活现!后来他又极不识趣的将那画送给了我师父!一般来说市面上画得有些神似的画像我都会买下来,但他的画我既买不起也买不着,所以我一听说有人出高价求他再画一幅,就约莫着时间把他即将成稿的画像偷了出来!可他既然画得了一幅就能一直画,总得找点什么让他有事忙才行,便顺手一并偷了他祖传的铁笔。结果这偷得太顺利也不好!一下就放松了警惕,出门正巧遇上了这货!见他盯着那笔不放,反正也要想办法处理,索性就给了他。为了让他不咬出我来,顺道还给他洗了个脑,谁知一不小心就惹了个大麻烦!

“嗯!”钟敬焱一脸真挚。

“借什么画非要晚上去?而且听艾琎说,你借他的剑也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反应了一会儿,她终于意识到:“那不就是偷!?”

“当然不是!偷走是不会主动归还的,我借出来都有好好的还回去!”

“虽然你觉得你不是偷,可东西的主人觉得你偷了,你们各执一词,那就需要一个标准来断定。以第三人的角度去设定规则,一旦破坏了这些规则就视为偷,而你认为没偷的这个行为就是破坏了规则的行为,那就是偷!无关乎你觉得偷了还是没偷!”

“可我为何要依据别人的规则活着?”

“那你为何要强调自己没偷?偷与不偷不也是别人的看法?因为你也认为偷是不好的行为。对于偷的人白白得了东西,对于第三人无得也无失,所以只有被偷的人遭了损失,难倒嘴上的说法变一变行为本身就不会造成损失了吗?你私自拿走了人家的兵器,如果他在这期间突遇仇敌,没有趁手的兵器受伤了死了,你也能觉得自己没有责任吗?因为之前你和艾琎打打闹闹的,我竟然忽略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没错!非常恶劣!”我幸灾乐祸的接着话,得意忘形的全然忘了这把火是自己点的,而且已经在我的小尾巴上熊熊燃烧了!

“是你教我的!”

“嗝!是......我......吗?”

“所以你去偷了什么画?”

“我去......”

“偷的是一个女子的画像!”这个不坚定没立场瞬间倒戈的钟敬焱——!之前对我的顽固都是假的吗!?“但我没看到脸,不知道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女子的画像?”她喃喃重复道,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问我:“美人!?”哼!这全不合适的喜好也是一如当年啊!

“啊!一画难求的美人。”

“那画呢?”

“藏起来了。那么宝贵的东西,怎能随意带在身上?万一下雨淋到了,刮风刮破了,岂不要悔哭?”

“那你可知那画上的是谁家的女子?家住哪里?可在我们行经的路上?”

“怎么?偷看就不是偷了?”

“若她大大方方的,自然可以堂堂正正的去拜访。可若不得见,那看一眼,她一也不会损失什么。何况我们同为女子,不碍事的。”说起歪理来倒也长进了不少!

“可惜我们不路过,无缘让你去做那梁上客了!”

“只听人说梁上君子,何来梁上客?”

说到这,钟敬焱又逮到叨叨叨的机会了:“之前落月姑娘不是向艾琎打听过平云的小掌门?”

“樊星落?”

“这‘梁上客’说的就是她。”但我还真没想到连钟敬焱都听说过这些。那一战之后,似乎但凡是有关她的传闻一夜间就传遍了街巷。“听说她途径一家出名的歌舞妓院,看门口人来人往的便也想进去凑热闹,结果在门口就被拦下了。她就想了个办法从窗户溜了进去坐在梁上嗑着瓜子喝着茶,看台上舞女跳舞。后来因为瓜子皮掉到了下面客人的头上才被发现。一群人堵着抓她还是被她跑了,抓她的人追不上她,她还学着舞女的舞姿嘲笑他们!可把那些人气坏了!”

所以大家都误会了,她才没有嘲笑他们,她只是学到了新奇东西试着练了一下。

“你不是她的跟班吗?那时你去哪了?”听完传闻她又问我。

“我在......”卖力兜售我的武林秘闻来追平她赠——因为那个数额几乎等于我们全部身家让我根本没法用“施舍”这个词——给乞丐们的路资!“散步。”

“所以你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钟敬焱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青果,一边啃一边问。

“算是吧,”我也真心懒得否定自己的身份了!“你这吃的是什么东西?”

“艾琎家一个爷爷给我的。”

“你偷了他家东西他家里人还给你果子?给你就敢吃啊?也不怕毒死你!”这翠绿翠绿的果子就是长在树上我都不想摘,更何况还是失主送给窃贼的!

“看着青,其实挺好吃的。我还有一个,你吃不吃?”

“我跟你说啊,传说艾琎这位爷爷是个性格极其古怪的老头,总喜欢种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哪个就有毒,所以他经常会把自己种出来的东西送人试毒。你自求多......”

我边走边说,一回头,就看马上马下这俩人,心满意足的啃着那从外青到里淌着绿水的溜圆的果子!钟敬焱还一脸遗憾的解释了一下:“虽然他给了我六个,可就剩这俩了。”颇对不起我的模样!

“给了你六个你都没分给艾琎一个?看看他的反应?”

只见他咬完最后一口把果核一扔,在前襟上蹭了两下手,理直气壮道:“他都不借我剑,我为什么要给他果?亲爷爷都不喜欢他,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你看!我就说吧!不是我自己走上了骗子这条歪路!身边竟是些傻子,我干什么都像骗子!

“嗯?”突然,也吃完了最后一口的小掌门指着远处问:“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我垫着脚顺着她指的地方望过去,果然有个人,看着像是女子。“大概是附近的村妇吧?”

真乃“有施必有报,有感必有应”啊!骗子你也骗!不看同行面子啊!?哎——!罢了,一把剑而已,折就折了,执念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