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得民心事
汪为仁掌控着一条长运的商道,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雄厚的财力,这条商道并不能给他赚来切切实实的银子,唯一能够赚钱的就是手中的赌坊与青楼,利用这条商道赚到更多的钱是以后所要做的事情。他在商客们的眼里已是能够一统商脉命运的人,尤是他公然将“仇商”字号改为“汪商”字号让他地位日渐攀升可比仇高齿,然商客尚有不满之处便是他的惠民之策,这让商客们赚不到太多的钱。他暂时还没有办法,他背后还站着可以随时将他剔除的人。
啸天方道:“汪公子,仇宫主若是得知你私自将‘仇商’商道霸占不会找你算账?”
汪为仁轻蔑笑道:“仇高齿若是找本公子算账就让她来找好了,本公子又岂会怕她?”
啸天方道:“那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汪为仁道:“自然是要赚钱,啸大侠,你们以后就是本公子的左膀右臂,赚了钱咱们大家一起花。”
啸天方道:“公子待我们不薄,我们自然会为公子效力。”
汪为仁道:“很好,我们现在的势力还太弱,与别人交锋除了自己足够强大外,我还需要足够忠诚的人为我所用,啸大侠可有妙策?”
啸天方道:“这好办广招江湖侠士为我所用嘛,我们拥有一整条商脉,在此间放下消息还愁无人自告奋勇?”
汪为仁颔首道:“很好。”
戴缈生已经找到了栖身之所,他将所有人都搬到了粮仓附近,最主要目的便是要守护看管好粮仓的安危。
谭钱道:“坊主......”
戴缈生轻松地喝着茶,笑道:“坐嘛,喝茶,我们在长运待这麽久换个地方住住也不错。”
谭钱坐下,戴缈生为他斟满一杯清茶,戴缈生道:“你看你整天就知道操劳生意头发都白了不少了。”
谭钱道:“坊主的生意属下安敢不尽心操劳。”
戴缈生道:“虽说我们有主仆之分,可是我早已将你、老柳、法香当作自己的家人了。”
谭钱道:“我们深知坊主从未曾亏待过我们。”
戴缈生道:“咱们现在好不容易轻轻松松过个没有生意不用操心的日子,你就舒展一下嘛......”
谭钱捧起茶杯细细呷了一口。
戴缈生道:“现在这个粮仓是我们的重中之重,我们要全力确保它的安危,绝对不能有一丝闪失。”
谭钱道:“属下明白,但凡知道粮仓的人都已经被我们送走了。”
戴缈生道:“很好,我们需要更多的粮食。”
谭钱道:“老柳也已经四处去采购粮食。”
戴缈生微笑道:“你知道粮食的作用是什麽吗?”
谭钱疑惑道:“止饥......”
戴缈生笑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止饥本身就是一种手段,掌握着别人肚子所需要的粮食就是掌握了别人的生死,如果一个人想活着那我们说一他们就绝不敢说二,我们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必须要往西,否则他们就要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谭钱道:“属下知道这个滋味。”
戴缈生拍拍他的肩头道:“现在我们不是很好?”
谭钱点点头。
戴缈生道:“你知道颜古富为何能久立于长运而不倒?”
谭钱道:“还请坊主明示。”
戴缈生道:“颜古富的粮价很高。”
谭钱道:“是,众所周知。”
戴缈生道:“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让他们吃但吃不饱,他们会一直为吃奔波。”
谭钱疑惑道:“他是不可能一步走到这个样子的,这只不过是后来为之,因为属下懂得其中的艰辛。”
戴缈生笑道:“不错,我们多年的经营拼杀为的就是要走到这个位置,我们现在就站在这处山顶孤独的活着,我们才是主宰这片江湖的人,这片江湖没了我们会乱成一锅粥。”
谭钱道:“属下定为坊主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戴缈生道:“好,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
长运,汪为仁看着整个商道都是他“汪商”的旗号真个心满意足,他走在街上总是有人主动向他问好,他也同他们一一回应,他来到一家粮店门前,看着百无聊赖的伙计趴在柜台前,他信步走了进去,喊道:“伙计。”
伙计道:“哟,汪公子来了。”
汪为仁道:“怎麽,你这里粮店生意不忙吗?”
伙计道:“不是不忙,是我们的这批粮食卖得不多。”
汪为仁道:“此话怎讲?”
伙计道:“我们这批粮食是从颜商商户下进的,进价太高,所以贵了没人买,便宜了就赔钱,如果进多少钱卖多少钱岂不是还白搭力气?”
汪为仁道:“你们掌柜的可在?”
伙计道:“汪公子甭提了,我们掌柜的也在这店里待不下去回家陪老板娘去了。”
汪为仁道:“是嘛,你这一斤粮食多少钱?”
伙计道:“五十钱。”
汪为仁道:“这岂不是太贵了些?”
伙计道:“咱们这粮食也是花这钱买来的,让我们卖给谁去?”
汪为仁心想道:“经商重地的物价一夜降下来大大满足了百姓们的需求,然而粮价还迟迟不肯降真是荒唐。”他道:“你们难道不知道经商重地降价的告示吗?”
伙计道:“知道啊,可是我们想降价就是无处可降。”
汪为仁问道:“你们的粮是从哪里进来的?”
伙计道:“是从颜商那里进的。”
汪为仁心中想道:“没想到刚接手商道就碰到了麻烦,粮食一事他现在实在难以跟颜古富相抗。”他问道:“你们这批粮有多少?”
伙计道:“不多也就几百斤。”
汪为仁道:“老百姓家中无口粮如何过日子,现在一斤按二十钱卖。”
伙计吃惊道:“汪公子,我们掌柜的钱也不是地地下长出来的,这岂不是太赔钱了?”
汪为仁道:“你们赔掉的算在本公子身上。”
伙计道:“公子,这......这怎麽行?”
汪为仁道:“本公子还缺你们这点银子?”
伙计道:“好嘞,我们这就写木牌。”
汪为仁一连走了几家粮店情形都是如此,现在这批粮食能降下价来,那以后的粮食又该怎麽办?他心中想道:“颜古富的经营之道以利为先,除非从长运外运粮,才能卖出个合理的价格,可是我插手粮食一事颜古富势必要对我出手,现在还是先站稳脚跟再说。”
经商重地的粮食一降价人们好似蜜蜂嗅到了花香纷纷前来采蜜,渐渐地队伍排成了长龙一般。走在路上便可听到人们的议论。
“老钱,你说咱们长运城的粮食这粮价怎麽跟翻跟头一样,脑袋一会儿朝下一会儿朝上?”
“谁知道啊,不过粮价能降下来咱们还愁没粮食吃吗?”
“最近长运城的物价是一直在降,这对咱们来说的确是好事情。”
“我看不是仇宫主所为就是汪公子所为,总之我们可以从中占许多便宜。”
“那可不是,我们苦长运物价高久矣,现在终于降下来,不管是谁真是干了件好事。”
这时有人插话说道:“商地的粮食降价了,可是颜商的粮价还是没有降。”
“是啊,我听说粮食降价还以为是颜商的粮价降了,我去了一打听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人家的价格还是那麽高。”
“那我们这里的粮食能够一直按这个价格卖吗?”
“谁知道,总之是高价粮易寻,低价粮难求啊,还是趁此机会多买几斤。”
“你能买多少啊,买多少是多啊,总有一天还不是得吃完,到时候还不是得吃高价粮?”
“我们有什麽办法,谁让人家是粮仓,咱们呐是能省一回是一回,没办法。”
又有人插话道:“都是老家伙了,什麽都别想了,还是占点儿便宜的好,这低价粮可遇不可求,能占白不占。”
“米面粮油都不便宜,然而咱们这商地就却这米面粮油。”
“没办法,粮仓是颜古富又不是汪公子,咱们这低价粮还是汪公子执意要降价卖的。”
“那可是真不容易......”
“好人呐......”
汪为仁回到府邸,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院中等他,汪为仁走上前道:“段公子,你来了,怎麽不到屋里去坐?”
说罢看着海底鬼、翻云蜃,海底龟道:“我们请过段公子,段公子执意不肯。”
段白玉道:“汪府,好一座气派的府邸。”
汪为仁笑道:“过奖,段公子找在下何事?”
段白玉道:“商道易主此事可是真的?”
汪为仁好似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紧忙问道:“此话怎讲?”
段白玉看着汪为仁惺惺作态满脸不屑道:“在下虽对仇宫主的商事从不过问,可如今汪公子将‘仇商’改成了‘汪商’,这是为何?”
汪为仁微微笑道:“在下当是什麽要紧的事情原来是这种小事,名字叫法不同又有什麽分别,我们都是为仇宫主做事而已。”
段白玉道:“是不是真为仇宫主做事在下还分得清。”
汪为仁道:“段公子可不能诬蔑在下。”
段白玉道:“在下问汪公子,你从仇府取走的三十万两银子都花在了什麽地方?”
汪为仁故作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是仇宫主让段公子来跟在下算账?”
段白玉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汪为仁,一句话也不说,此时的气氛实在紧张。
汪为仁被这样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段白玉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让他不舒服,他道:“段公子也看到了,在下买回来赌坊青楼甚至连戴府也买了过来。”
段白玉道:“汪公子若真为仇宫主做事,那这些产业不都应当是仇宫主的吗?汪公子挂上自己的招牌岂不是欺世盗名?”
段白玉冷冰冰的语气让汪为仁感觉浑身像是被一根根尖锐冰刺刺中,砭肌刺骨十分厌恶,他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他咬紧牙关克制自己嗜杀的欲望,他道:“本公子的举花楼都是仇宫主的,难道它不值三十万两?在本公子看来已经够了。”
段白玉也发觉汪为仁的语气发生了变化,他道:“看来汪公子为仇宫主做事之心已是名存实亡?”
汪为仁道:“本公子没有找宫主要人,还兢兢业业为宫主创立赌坊,难道在下的付出都是名存?好,从今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的赌坊本公子不管了。”
段白玉道:“很好,在下钦佩汪公子的为人。”
汪为仁冷笑道:“本公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实际上段白玉对仇高齿的经商之事并不在意,他也不想掺手,他对这汪为仁以及那些江湖人的戒心十分强,尽管当时他也曾出手救过汪为仁,现在境遇不同了。段白玉此时杀心已起,但他还是忍住了要出手的欲望,仇高齿已死,他心中万念俱灰,只求找到杀害仇高齿的凶手报仇雪恨并不想白白耗费力气,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海底龟低声说道:“段公子实不该这样做事,仇宫主都没有说什麽不满,他却来指东问西汪公子岂能受他的盘问,他们若是不撕破面皮,只要按时来跟汪公子要赌坊青楼的收益,他自然是要给的。”
翻云蜃摇头道:“依我看是不会的,汪公子肯定会百般推脱。”
海底龟、翻云蜃二人走上前,海底龟道:“汪公子莫要动气。”
汪为仁道:“他让本公子动怒,他还没那个资格。”
正是正午时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进了长运,看守城门的薛刚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信差想上前施礼,结果却被身边的张让一把拉住,张让道:“低调行事,你忘了?”
薛刚道:“看到当大官的来我这腿和嘴就不受我的心管了。”
张让道:“怪不得腿和嘴,要怪就怪心。”
薛刚道:“给我坛酒就能管住了。”
张让道:“真是个活酒坛子。”
马车并未直接到府寺,而是寻了家客栈住下,裴意等人简单要了些饭菜吃喝,裴意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人在吃饭便问道:“伙计,你们这客栈住店的人多吗?”
伙计若说少岂不是在说自己家的客栈没人来麽,于是敷衍答道:“不多也不少。”
裴意问道:“这里最近有没有什麽稀奇事?”
伙计道:“稀奇事......倒也没什麽稀奇事,日子一直是这样过的。”
裴意小声问道:“那吃饭的可是长运本地人?”
伙计道:“一般都是过往的客人。”
问过了伙计,裴意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便道:“你们都在客栈好生休息,我到街上走走。”
随从道:“大......先生,我看还是我们陪你去。”
裴意道:“走不远就在四处转转,你们吃饱喝足接了账就回房休息去。”
说罢,便一个人走出客栈,来到街上但见街上人着实不少,来来往往,吆喝唱卖,杂耍玩艺倒也着实欢快。裴意目光流转,望向远处的几座山头,心中感慨道:“城中之山,希所未有。人们生活倒也恬静自然,真不知看不到的地方却隐藏着什麽风波?”
裴意走在街上随便叫住一人道:“这位老丈可是长运本土人士?”
老人打趣道:“在这长运活一辈子了,就算不是本土人也是本土人喽。”
裴意笑道:“老丈所言甚是,那老丈的生活可还富足?”
老人咂舌道:“富足是富足可富足的不是我们。”
裴意道:“这从何谈起?”
老人道:“你是外来人?”
裴意道:“外地人,路过此出。”
老人道:“看你文绉绉的。”
老人说完就想走,裴意拉住老人小声说道:“老丈,你先别走,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
老人道:“我并非不想说只是有些话根本就没办法说,自己活一把年纪了不想招惹是非,尤其是对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无可奉告啊。”
说着老人便向前走,裴意在旁边跟着他,并从袖中取出几两银子递到老人跟前,老人接过银子道:“其实也不是什麽不能说的,只是说了也是如此不说也是如此,何必去费口舌之力,既然你想听那我告诉你也行,咱们边走边聊。”
裴意道:“多谢。”
老人道:“我们长运有四大家分别是仇、颜、戴、断,人家才是真正的富足,他们也是长运的掌舵人。”
裴意心想道:“只怕是长运贫富不均,百姓有苦难言。”于是问道:“那他们都是做什麽生意的?”
老人伸出枯燥的手挠了挠脖颈道:“你何必再打听这麽细发,他们做的肯定是赚钱的生意。”
裴意心想道:“看来这‘细发’二字是仔细的意思了。”他故意套话道:“天下百行百业不都是赚钱的营生,哪里有格外赚钱的生意?”
老人道:“人家正是长运这百行百业的主,你说赚不赚钱?”
裴意道:“这说得可太玄乎了些,他们能成一行之主尚能理解这成百业之主也太难以让人信服?”
老人道:“你看,不说你还不干,说了你还不信。”
裴意赔笑道:“倒也不是不信,他们莫非富可敌国?”
老人道:“敌不敌国我们不知道,但是你看到那几座山头了吗?”
裴意点点头,老人道:“那都是有主人的,我们是不能随便上去捡柴挖宝的。”
裴意道:“区区几座山要之何用?”
老人道:“那用处可大了,山中天生地长的宝物可多得很呐。”
裴意道:“那也不该独属一人。”
老人道:“只要有钱有权什麽不是你的?”
裴意心中道:“岂有此理,里面果然有内情。”他道:“多谢老丈点拨迷津。”
说完便走了。
老人看着裴意远去的背影疑惑道:“这位官人好有意思,我点拨什麽迷津,这都是我们长运人尽皆知的事情嘛。”
裴意向前走着,看到迎面走来几位背着布袋的中年汉子,他问道:“几位兄台,你们这是背的什麽?”
人道:“背的粮食。”
裴意笑道:“从哪里买的?”
人道:“前面的商地,低价粮可遇不可求。”
裴意道:“是嘛,此话怎讲?”
人道:“汪公子规定粮食降价了,我们这不多买些。”
裴意道:“那这位汪公子是何许人也?”
人道:“就是我们经商重地的新主人。”
裴意道:“这样啊,那长运的粮食很贵吗?”
人道:“甭提了,贵呀,像往常谁舍得背这麽多粮食。”
裴意道:“看来这是好事啊......”
人道:“就怕好事不长久呀......”
裴意还想问是为何,那几个中年人已经甩开膀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