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咸鱼本“闲”封迟毅
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远处的萧聿泽慢慢晃悠了回来,脸上带着张扬的笑容。
“聊完了?那走吧,本王好像看到小沈大人了。”
他笑得灿烂,灼热的目光直直落在不远处一身暗红色厂卫服饰的年轻主事身上。
即使隔着近十米的距离,傅桢也能感受到沈万里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冷气,在这烈日炎炎之下显得格外突兀。
傅桢一胳膊肘杵在萧聿泽腰上,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后者这才收回目光,笑容却依旧挂在唇边。
沈万里没想到会在校场看到萧聿泽这只随时随地都在开屏的花孔雀,本来被夫人委以重任的好心情立马就不好了。
最后,萧聿泽这个没皮没脸的自然蹭上了微雨巷的马车,沈万里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泄愤一样猛地掀开车帘便出去和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毫不意外又得了车夫一个白眼。
好好的一个西厂主事,整日跟他一个小小的车夫抢车辕坐是怎么回事?
马车内,傅桢看着笑倒在软塌上的某纨绔王爷,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没忍住抬脚踹了他一脚。
“你逗他做什么?”
“多好玩啊!哈哈哈……”
萧聿泽是真的开心,笑得眼睛都红了,捂着腹部侧卧在软塌上,他觉得太遗憾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沈雁行这个小徒弟这么可爱!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当他是什么玩意儿不成?他可是缘卿唯一的徒弟,若是逗急眼了,你看看缘卿会不会放过你。”
沈雁行虽然嘴上对这个徒弟百般嫌弃,但沈万里要是真的在萧聿泽这儿受了什么委屈,第一个饶不了萧聿泽的肯定是他。
萧聿泽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他才不怕沈雁行会找自己的麻烦,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开玩笑!他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招沈雁行的嫌?惹了沈雁行,不放过他的第一个就是他那亲亲皇兄好不好?
所以,就算是为了皇兄,他也得悠着点跟沈万里浪,因为实在是浪不起。
萧聿泽正了正色,坐直身体看着傅桢,道。
“你今日是想将赵家拉拢到沈缘卿这边吧?”
傅桢大大方方地点头说是。
“可是他不愿意,那便算了。”
男人轻嗤一声,脸上写满不屑:“你拉拢他还不如拉拢本王呢!本王座下门客如云,朝中亦有不少新锐官员受过本王的恩惠,这般势力,不比他一个赵瑜强?”
傅桢:“……”
璟王爷,您是对自己如今的站位有什么误解吗?这一天天的在她面前嘴上没个把门的,想说什么说什么,还需要她拉拢?
但是这话傅桢是不会说的,她怕他会飘。
——
如今封迟毅被解了军权,安置在了离都一处府邸中,萧聿明亲赐“征西将军”的匾额,派人送去黄金万两,美眷数十,老将军倒是乐得自在,黄金留了下来,美眷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整日里在府中浇花遛鸟,一点都没有急着想要回西南的意思。
“将军,那皇帝就这么撤了您的军权,您就半点都不着急?”
跟了封老将军半辈子的军师一脸苦相,一边和自己童心未泯的主子开垦菜圃,一边疑惑地问道。
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封老将军此刻竟是穿着灰扑扑的粗布麻衣,袖子高挽在手肘以上,手拿一把锄头,站在新翻的地里弯腰撒种。
听到军师的话,老将军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声音浑厚爽朗,自是豪气万丈。
“鹤之啊!人要学会服老,老夫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该享受享受了!皇恩浩荡,临了临了还给了老夫这么一个虚职,老夫已经很知足了。”
得!以前就天天嚷嚷着要辞官回家种地,这次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对于自家咸鱼一样的主子,云祥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其实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退下来是最好的选择,阉党与孙党争斗不休,朝堂上风起涌云,封迟毅不善权术,若是被卷进去,还不知道会怎样。
云祥叹了口气,自己劝自己想开点,很快就和自己和解了。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赵家老太君在外求见。
“快请进来!”
下人得了令跑远了,只留下封迟毅和云祥两人看着对方沾了泥土的衣服面面相觑。
“那个……要不老夫去换身衣服?”
云祥叹气,认命的走上前,拿了他手里的出头放在一边,又将他挽起的袖子整理好,这才将人从泥地里拉出来。
“现在去换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封迟毅从善如流,眯眼一笑,便好整以暇地直接走到不远处的石桌边坐下,云祥朝一旁的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去端茶水过来。
下人很快就将赵老太君领到了后院,老太君体面了一辈子,哪怕现在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依旧穿得光鲜亮丽,全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没有半分浑浊之意。
封迟毅已经记不得上次见赵老太君是什么时候了,如今见到,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啊!他们都老了。
“老身见过封将军……”
“老太君快请起,莫要折煞了老夫才是。”
怎么说赵家都是名门望族,封迟毅自然受不住这一礼,亲自起身,将老太君让上尊位。
茶是新茶,入口微涩,回味而甘,是好茶。
老太君看了一眼一边翻了一半的菜圃,又看向封迟毅沾了泥土的粗布麻衣,眼神微动,笑道。
“封将军雅兴,可是真的准备在这燕都落根了?”
“哈哈哈!老太君此言差矣!老夫自幼父母双亡,年少之时便上了战场,靠着天家的恩赐活到了今天,皇上让老夫待在那儿,哪儿就是老夫的根。”
封迟毅笑得爽朗,假装没有看到对面之人瞬间沉下来的脸,心下暗自思索着应对之策。
“封将军高义,老身钦佩!可如今南疆多动荡,朝中孙氏猖獗,此时长安军万万离不了将军,还望将军三思!”
如今傅家衰落,赵家又尚未崛起,朝中正是武将短缺之时,若是封迟毅这时候放了权,那就真的无人能于军权制掣孙氏了!
老太君是真的发愁,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封迟毅能够继续掌管长安军,一边的云祥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老太君放心,孙氏肖小不足为惧,就算是老夫不在军中,也有人能制得住他!”
对于封迟毅来说,没了兵权最大的影响大概就是不能理直气壮地当着面指着孙昊岩的面骂街了。
“他孙昊岩算个什么东西,凭着祖上积德,便干尽阴损之事,真是把他孙家列祖列宗……”
“咳咳……”
眼看着封迟毅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亢奋,一边的云祥忙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咳了几声提醒。
赵老太君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看到封迟毅骂着骂着骤然止住了话头,不由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封迟毅被云祥一提醒,又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抬手优哉游哉地捋着山羊胡,眼睛一眯,笑道。
“话说起来,赵老太君久居京城,这个中缘由该是比老夫更加清楚才是……老夫在燕都也待了有些时日,那些个扑风捉影的事也听了不少,其中最多的,便是有关那位沈督公的……”
“老太君不必忧心,我大燕江山人才辈出,只有你我退居幕后,才能令那些年轻人展露锋芒,不妨事!不妨事的!”
“荒唐!我大燕何其浩荡,怎能将命运付诸一阉党手中!宦官乱政自古便缕禁不衰,哪有听之任之的道理,封将军糊涂啊!”
老太君被气得不轻,手里的拐杖一下又一下地杵在地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奈何那边的两人相视一眼,皆作无视状。
就在这时,下人急匆匆地走进来,正好救了自己主子。
“禀将军,吏部沈雁行沈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