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又像一场噩梦般
钱多多原本计划着,趁着这个圣诞节,与丁星羽飞一道从墨尔本奔赴芝加哥,满心期待着筹备一档探险类节目。谁能料到,她们前脚刚到,还没来得及开启这场冒险之旅,灾祸便不期而至。街头竟遭遇了穷凶极恶的反社会分子,钱多多和另一名女孩警方一个不注意就被坏人带走了,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如同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冯瑞军赶到后,顾不上舟车劳顿,赶忙拉住丁星羽,简要且急切地询问事发经过,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了解情况后,他一刻也不停歇,一心想着要尽快钻进那片丛林找人。起初,警方因安全考量,并不应允他同行,可冯瑞军哪肯罢休,他不断催促身旁的翻译与警方反复沟通、积极协商,言辞恳切,眼里满是焦急与坚定,那股子非去不可的劲头,最终让警方松了口。
丁星羽飞呢,心里头也是猫抓似的,恨不得立刻冲进丛林,和他们并肩寻人。可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体能也有限,真要跟进去,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成为拖后腿的累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冯瑞军他们的身影隐没在那片葱郁且透着未知危险的丛林之中。
那丛林仿若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广袤无垠,繁茂枝叶层层叠叠,严严实实地遮蔽了天光,每往里深入一步,光线便黯淡几分。白日里,静谧中暗藏着莫名的不安;一到夜晚,此起彼伏的野兽嗥叫声,恰似夺命追魂曲,在空荡荡的林间回荡,叫人胆战心惊。冯瑞军虽是个七尺男儿,可身处这阴森之地,随着夜色渐浓,恐惧如同藤蔓一般,悄无声息地缠上心头,愈发勒紧。他脚步虚浮,每一次落脚都要鼓足勇气,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钱多多柔弱无助的模样,一想到她被困于此,孤立无援,自己这点害怕又算得了什么,当下便咬着牙,硬着头皮,紧紧跟着警方的脚步继续搜寻。
冯瑞军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紧紧跟随着警方的脚步,目光在茂密丛林的每一处暗影与灌丛间穿梭,不放过丝毫可疑迹象。翻译在旁,不断将警方的指令与交流要点传达给他,虽言语不通未阻行动,可每一声不知来源的兽吼,都像重锤敲在他紧绷的心弦上。
夜幕渐沉,丛林似被墨色浸染,警用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晃荡,像无力驱散浓稠黑暗的孤星。冯瑞军抹了把额头冷汗,钱多多被困于此已多日,饥寒交迫不说,还有劫匪威胁,处境不堪设想。念及此,他咬牙又加快步伐,脚下枯枝败叶“嘎吱”作响,似是丛林发出的警告。
与此同时,丁星羽守在酒店,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她也是几天不能合眼了,现在只能盼着冯瑞军他们带着好消息归来。她满心懊悔,怪自己当初提议这探险节目,若不是如此,钱多多怎会陷入这般险境。
破晓时分,夜色被晨曦艰难撕开一道口子,众人已在丛林中苦苦搜寻至凌晨五点多,双腿似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双眼布满血丝,疲惫与困倦如潮水般将所有人淹没。
就在希望几近湮灭之际,冯瑞军强撑着困乏,不经意低头,一抹若隐若现、呈拖曳状的血迹闯入眼帘。他瞬间警醒,心脏狂跳,忙不迭抬手示意警方,嗓音因紧张和疲惫而沙哑:“这儿有情况!”紧接着,他夺过手电,光束随着颤抖的手在地面跳跃,沿着那星星点点的血迹,一步步深入。
没多会儿,一个身影在光晕中浮现,旁边还倒伏着一人。
冯瑞军呼吸一滞,眼眶泛红,嘴唇哆嗦着大喊:“多多,多多,多多!”
那声声呼喊,划破林间残存的静谧。回应他的,是熟悉的面庞转过来,正是钱多多。这一刻,狂喜与酸涩涌上心头,他脚下生风,几个箭步冲上前去。
钱多多瞧见他,紧绷多日的神经瞬间崩断,泪水决堤,呜咽着一头扎进冯瑞军怀里,身子抖得厉害。
冯瑞军紧紧搂住她,轻拍后背,喃喃低语:“好好好,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带你回家,没事了。”
话语间像是在哄一个走失了的小孩子一样,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疼惜。
眨眼间,大部队循声赶来。俯身查看,地上躺着的是同行的同学,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原来,她们逃亡途中,同学左腿不幸被劫匪枪击,失血过多,生命垂危,急需手术抢救。相较之下,钱多多仅有些皮外擦伤,可精神上的创伤肉眼可见——她双唇紧抿,眼神闪躲,一语不发,往日灵动劲儿荡然无存。同学那边更是糟糕,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似被恐惧抽去了神志,完全陷入失常状态。
没人知晓这四天四夜,她们历经了怎样的炼狱,遭遇何等暴行,劫匪是否还有同伙隐匿暗处。一切都是未解谜团,沉甸甸地压在众人胸口。事不宜迟,众人赶忙将她们送往医院,部分警力则折返丛林,誓要将劫匪揪出,给这场噩梦画上句号。
在医院那洁白如雪、四壁冷硬的病房之中,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肆意弥漫,丝丝缕缕地钻进每一处缝隙,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萦绕在钱多多和她受伤同学心头的那片浓重阴霾。钱多多宛如一尊失去了生气的雕像,木然地坐在床边,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望向窗外那一小方天空,手指仿若不受控制一般,机械地揪扯着床单,褶皱在她手下一道道堆叠起来。那几日被劫持的惊悚场景,恰似一场永不停歇的走马灯表演,在她脑海里循环往复、挥之不去,只要周遭稍有风吹草动,她便像触电般,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灵魂仿若依旧被困在那可怕的炼狱之中。
冯瑞军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眼眸中满是疼惜与担忧。他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温水,那水温恰似他的关怀,恰到好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劝着钱多多喝上两口,润一润那因恐惧和哭喊而变得干涩沙哑的喉咙;一会儿又眼疾手快,默默帮她将滑落的被子重新掖好,动作细致又温柔,试图用这些点滴关怀,为她筑起一道抵御恐惧的温暖防线。
“你相信我吗?”钱多多突兀地开口。
其实他也不知道她在指哪方面,反正她就点头肯定道:“当然!”
钱多多缓缓坐直了身子,冯瑞军顺势在她床边坐下。不知为何,钱多多看着他就会莫名的安心,仿若惊涛骇浪中的小船寻到了宁静港湾。
其实劫匪还有两个同伙,她们被那群恶徒粗暴地裹挟上车后,一路疾驰,最终被带到了丛林深处一座隐匿的小屋。原来,这群丧心病狂的劫匪打的竟是这般恶毒主意,妄图制造恐慌,借此与政府展开谈判、索要条件,之所以挑选外国人下手,便是算准了异国大使馆定会施压,好为他们的恶行添几分“筹码”。
被困小屋期间,三个劫匪皆是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在两个楚楚动人的东方女孩身上肆意游走,邪念顿生。所幸钱多多恰逢生理期,而其中两名劫匪似被某种信仰所缚,声称触碰这般状态的女孩会招来厄运,竟出手阻拦了另一个起了歹心的同伙。三人分工,两个轮流外出放哨、采买食物,只剩一人看守她们。可那同学就没这般幸运了,惨遭毒手,被肆意糟蹋、百般折磨,手段之变态,令人发指。更残忍的是,他们还逼迫钱多多全程旁观,只要她闭眼逃避,那冰冷刺骨的皮带便会如毒蛇般狠狠抽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淤青血痕。
也是直至那天凌晨,身旁看守的劫匪兴许是连日劳累,竟沉沉睡去,其余两人外出未归。钱多多瞅准时机,心提到了嗓子眼,强忍着恐惧,脱了鞋,用脚趾艰难又小心翼翼地尝试解开手上绳索,那过程漫长又煎熬,每一下动作都怕弄出声响。好在,绳索终被解开,她蹑手蹑脚地挪到同学身旁,帮她也解开束缚,两人仿若惊弓之鸟,大气都不敢出,随后拔腿就跑。可命运偏又捉弄,慌乱间还是弄出了动静,劫匪瞬间惊醒,抬手便是一枪,好在只是威慑、并未认真追赶,毕竟在他们眼中,两个女孩不过是谈判的“工具”,料想她们在这茫茫丛林也逃不出多远。
钱多多回忆至此,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牙齿咯咯作响,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寒意,那几日的所见所闻,像一摊散发着恶臭的腐肉,让她满心都是恶心与恐惧,泪水、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狼狈至极。冯瑞军眼眶微红,有些心疼,缓缓将她拥入怀中,像安抚受惊的幼童一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试图用这温柔节奏,抚平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没事的,一会儿还要再做一次笔录,你只需实话实说,所有人都会相信你的,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步都不离开。”冯瑞军贴着她的耳畔,温柔地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女孩的身体在精心照料下逐渐康复,钱多多也在冯瑞军、丁星羽等人陪伴下,慢慢走出阴影。钱爸爸托人找了芝加哥当地很好的心理医生,可钱多多确实能正常沟通了情绪也平复了很多,但是她心里总是还有一道防线。这医生建议,她回国以后再找心理医生进行干预,最起码要在她最熟悉她认为最安全的环境下。
待那个女孩能出院时,众人一起踏上归程,先是返回了澳大利亚。飞机划破云霄,冲向蓝天,脚下这片带给她们噩梦的土地渐远,钱多多望着窗外云海,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身旁冯瑞军轻握住她手,似是无声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