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光馆主
下城区与繁华街的交界处，酒店流光馆内。
王涛和他的随从怒气冲冲地走进酒馆，将手中印着狗头的徽章往桌上重重一拍。
人们扫了一眼，该喝酒喝酒，该吹牛吹牛，就连擦杯子的女招待也保持着平静的笑容，哼着悠扬的歌声擦着杯子。
除了灰尘受了惊猛地跃起，一切平静，谁也没被惊动。
“你们老板呢？叫她出来。”
刘雪之往杯子上呵了口气，道：“客人怎么这么大火气，老板还在你上次见她的地方，直接去就是了。”
王涛一巴掌朝着刘雪之的脸扬去，刘雪之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略一歪头，便让那一巴掌贴着鼻尖扫过。
王涛一掌挥了个空，面色更加难看，用力拍了拍桌子，道：“你们老板提供的情报根本不对，害老子输了比赛。我们王家这次入宗的名额被一个下城区贱民抢走，都是因为你们。现在竟然还有脸让我上去见那贱人？让你们老板滚下来，我要她给我交代。”
刘雪之嬉笑的神情霎时收敛了：“情报有误，此话当真？”
王涛咬牙切齿地道：“还能有假，情报里可没显示那小娘皮有修炼过星焰凝光指。”
刘雪之手指摸索着杯沿，这些日子，她也关注着六欲宗的入宗考试，尤其是展梦鸿的近况，自然明白最近传得风风火火的孟悠悠与展梦鸿走得很近。
当王涛指出孟悠悠使出了情报上没有的星焰凝光指，刘雪之几乎第一时间便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她的笑容收敛了，说道：“你走吧，老板不会见你，一切损失由我承担，你报个价就是了。”
王涛神色狰狞，猛地逼近，一字一顿地道：“我今天必须见到你家老板。”
刘雪之神色不善，冷冷地盯着他，王涛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极端的恐惧，整个人宛如溺水一般，仿佛天地四方一齐坍缩挤压过来。
突然，播放着歌舞节目的电视机屏幕突然刺啦一声崩溃成雪花点，旋即雪花点中，倒映出一道女子剪影，传出一声合成的冰冷女音：
“我已知道了情况。你会得到你买情报时付出价格的十倍赔偿。”
刘雪之瞳孔骤缩，瞒不住了，是老板。
王涛感到压力瞬息消失，但脊背已渗出冷汗，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仍然没好气地道：“还不够，我要孟悠悠死。”
电视里的声音冰冷依旧：“我们不接杀人单子，请回吧。”
王涛刚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刘雪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便把话吞进肚子，怒哼一声离去了。
王涛离去后，楼上的一个房间吱呀一声，大门开启，无数蒸汽从门缝排出，嗤的一声，似是叹息。
刘雪之一边擦着杯子，一边道：“你要去哪里？”
黑暗的房间内传出一道冷漠的电子音，虚拟着女性的声线：“一个下城区的贫民如何能瞒过我的查探，有我也无法挖掘出的情报，我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这种感觉必须排除。”
“你答应过我不接杀人的单子。”
房内的声音接着道：“这不是生意，而是风险清除。若我查明情报失误的原因，发现能用杀人以外的方式解决，我也不会自找麻烦。”
“盐厂一直在搜寻你的踪迹……”
“限制住我的一直都不是盐厂，而是你。”
黑暗的房间中，一位穿着典雅明黄色丝绸长裙的少女从房间内步出，少女面容精致，毫无瑕疵，给人一种诡异的非人感，再看露出的手脚，竟然是人偶的手脚。
同时在她的身体里，隐隐有齿轮运作的声音传来，昭示着眼前的少女并非活人，而是精巧的机械。
刘雪之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看着少女从楼上走下，推门而出，说道：“风肖绫，你若杀人，我会出手。”
被叫做风肖绫的人偶少女头也不回，但冰冷地声音却直接通过刘雪之额头上的幻脑，传到了她的听觉神经：“黑榜第一的恶徒啊，想要你命的人，可比我的麻烦要多太多了。”
……
六欲宗的宿舍内，展梦鸿正在给沈冰纨打下手，叶斋飞今晚有酒局要应酬，李栖桐则有工作要做，都离了宿舍，一时间，宿舍内只剩下展梦鸿与沈冰纨两人。
不一会儿，晚饭便摆满了餐桌，沈冰纨的手艺很巧，水晶肴肉、酱汁豆腐、蛋花汤，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展梦鸿也不遑多让，煮的米饭只有一点夹生，没煮糊。
两人正准备吃晚餐时，宿舍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极具中性美的身影进入了宿舍。
那人面色白皙，眉目清秀，嘴角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世界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是美好而又可喜的。
展梦鸿看到那人，呼吸瞬间急促了一瞬，他认得来人。
那是连家里没电视机的贫民儿童也知道的坤之国国民级偶像，六欲宗宗主第九十九子，百里爱火欲丹枫。
欲丹枫走进房间内，径直向两人走来，轻声道：“师弟已经来了，我白天工作排得紧，实在没时间回宿舍，怠慢了。”
沈冰纨虽说表情上仍是清清冷冷地，但展梦鸿却隐隐感觉对方有一些失落，无精打采地道：“这是宗里安排带你的师兄，欲丹枫。”
另一旁的欲丹枫笑道：“什么带不带的，我平时工作忙，照看后辈难免有些疏忽，沈师妹要是能帮衬我一些，那可真是感激不尽了。”
“是吗，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吧。”沈冰纨的精神头又回来了，也许喜怒无常本就是女孩子的特权。
欲丹枫坐了下来，沈冰纨帮他添了一碗饭，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一边说道：“师弟，回来的路上我根据你的志愿，帮你挑了一套功法，现在传到了你的弟子邮箱里，你查收一下。”
展梦鸿应了一声，果然看见自己的邮箱里躺着一个乖巧的文件。
“人格面具.txt”
欲丹枫讲解道：
“这是一套能帮你改变容貌与灵气属性的功法。坤之国古代理论里一直有不同性格对应不同属性的说法。这部功法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以不同的灵气属性塑造出不同的人格面具。
“戴上面具以后，既可以让你伪装容貌，也可以让你伪装性格与灵气属性，无论是对战斗还是对表演事业都是大有裨益。”
一旁的沈冰纨突然出声道：“唯一的问题，频繁使用会让你自身的灵气变得驳杂不堪。”
展梦鸿闻言一惊，急忙道：“那可有预防的法子？”
欲丹枫轻笑一声，道：
“为什么要预防？六欲宗远古时以双修功法开宗立派，灵气本就驳杂，但他人眼里的弊端却是我们眼里的秘宝。
“等你筑基以后，我传你阴阳交征欢乐颂，到时候你的灵气越是驳杂，你出手便越是凌厉，修炼也越是迅速。
“缺陷只要利用得当，便会转变成你的助力。”
展梦鸿闻言恍然。
欲丹枫吃得斯文，但速度可一点也不慢，比展沈两人先一步吃进了两碗饭，真让人怀疑国民偶像不用控制碳水摄入吗？
欲丹枫吃过晚饭，洗碗时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来对展梦鸿说道：“对了，三天后我有一场电影拍摄，你以演艺圈为志向，要不要跟我去一趟现场，在大腕面前混一个脸熟，不用你做什么，跑跑腿，刷一下好感度就行。”
说罢，他又促狭地朝着展梦鸿挤了挤眼睛，道：“我哥有为影片拍摄提供音乐，听他讲你入门考试时认识的那个小女友也会去哦。”
刺啦一声，沈冰纨的指甲轻轻划过盘子的边缘，清脆动人。
但不知为何，展梦鸿有些脊背发凉，一股莫名的本能驱使着他，急忙澄清道：“师兄，我和孟悠悠不是恋人关系，更接近于利益共同体，你这话可不兴乱说的。”
欲丹枫抿着嘴笑了笑，道：“哈，是我孟浪了。那你去不去吧？”
能在大腕面前混个脸熟，展梦鸿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去。”
欲丹枫道：“到时候早点起，别给人家留下迟到的坏印象。”
吃过晚饭，展梦鸿当即选择研究起手头上的两套功法。
一套神魂功法“七情破”是以激烈情绪壮大神魂的法门，本身妙用无穷，可以做到以自身情绪感染他人，冲击对方的精神，也能将自身的情绪抽出，转化成各种属性的灵气利剑，用以攻敌。
但事实上，一个人的天赋很难面面俱到，展梦鸿研究了半晌七情破，只觉得应用艰难，极难入门，宛如文科生看见高数，理科生看见历史，头痛。
所以他当即放弃，让七情破去自己的收藏里吃灰，转而开始钻研师兄传给他的功法人格面具。
很快，他便做出了第一个人格面具。
有心宿劫神功做底，他很快便提取了大气中的热能与电子，合成了一张通体火红，绘有紫色闪电模样的面具。
他将面具带到了脸上整个人的样貌与气质顿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展梦鸿的眉眼变得狭长，眼神变得冷冽，头发红得如火，眉宇间散发出隐隐怒气。
他能明显感觉到内心之中隐隐有些焦躁感，细细体味一番，便掌握了这张面具的性格：雷厉风行，暴躁易怒，嫉恶如仇，行事果断，手段残酷暴烈。
同时，他也可以在自己本来面目与面具面容之间任意切换，抬手一招，一道缠绕着紫电的赤色火球浮于掌中。
带上面具以后，他掌握了控制雷火的力量。
六欲宗不愧为五大天宗之一，即便是凝气期修炼的功法，也一样颇多神异。
展梦鸿内心颇为满意，前些日子准备考试耗去了大量精神，明天无事，他打算今天早些休息。
他关上灯，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到他的呼吸渐渐悠长，他的书桌上，台灯突然自动开启，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角落之中，穿着明黄色典雅丝绸长裙的人偶少女坐在书桌前，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展梦鸿，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