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当堂对质
还有些话他没有说，这些人来头如何，他已猜到，只是没有凭证而已。
这个自投罗网的人，到底是冲着宁仙儿，还是自己呢？
第二日，渚州府衙后堂，涂铭樾居中而坐，顾姑娘一身靓丽春衫，坦荡站在一侧，涂园站另一侧。
轮椅上的世子赵霁坐在右侧上首，头带藩篱的宁仙儿坐着软椅与他相临。
刘知州和通判等人陪坐左侧。
待人犯被带上来时，偷瞧了好几眼宁仙儿。
今日她刻意打扮过，穿着符合身份的桃红色春衫，露出的发髻上插着形似凤尾的步摇，每一尾上都镶着红宝石。
鬓间的珠花，颗颗珍珠硕大圆润。
手腕指间更不用说，耀眼得很。
通身的气派，明显已经逾矩，却因为赵霁陪坐一旁，受宠的程度尽在不言中。
顾姑娘自然看不惯她的艳俗，自她进来鄙夷的眼神就没停止过。
涂铭樾一拍惊堂木，“且将你当日所为，所见，再说一次。”他其实有些失望，世子赵霁的爱妾因为头戴藩篱，神色根本无从察看，只得凭着待会的言语来判断了。
“是，大人。”或许是受了刑，这人面色有些浮肿，但宁仙儿还是感觉他应该与死去的人是同伙，因为他们气质相近。
下意识瞥了眼赵霁，发现他也在观察对方。
“当日我与兄弟们同去绑，绑这位小娘子。我因为小解，去了茅草丛。之后听到动静，就看到，看到有一个人手法极为利落，几乎一刀一个，就将守在马车旁的都捅死了。”
一直关注赵霁的宁仙儿发现，他拧紧了眉，让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该不会真的是漏网的吧？
“我吓得根本不敢动，等他上了山，我才悄悄跟了上去。”
宁仙儿发现，听到这时，赵霁眉头又舒展了，当下明白，眼前的人只是同伙，并非当日在场之人。
“因为我不敢跟得太近，等我上去，兄弟们已经全都死在了这人的手里。”
说完刻意瞅了眼宁仙儿，“之后就和这位小娘子说了一通话，还抱在了一起。”
宁仙儿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当日赵霁怕自己惊叫出声，确实出手阻拦过她，之后还扯着她一起躲到崖下，这人说得这样清楚，莫非真的在场？
赵霁却抿紧了唇，他明白了这人的用意，还是冲着宁仙儿失节去的。
看来自己小心翼翼显得生疏，还是让人看了出来。
“之后，这位兄弟寻了过来，那人将小娘子藏在茅草丛中，就离去了。”这人指了指赵霁身后的伍月，“之后，我就逃走了。”
宁仙儿恨不得冲过去踢他两脚，一会说得像真的，一会又瞎说一通，害她心惊肉跳。
涂铭樾为难至极，世子爷的爱妾自始至终一点动静都没有，无论真假，她都应该生气才是。比如他身后的顾青铃，踩不踩尾巴都会发飙。
世子也是奇怪，一直面无表情，好像他的爱妾与人抱在一起，与他无关一样。
“既逃脱了，为何要来投案？”这话他早问过了，现在不过再走一遍过场。
这人低头，“顾主说，只要我来投案，就将事先答应好的银两付清。”
再抬头时，两眼都是泪花，“大人，其实我们只是为财，顾主说好只绑这位小娘子几日，等王府给了赎金，就把人放了。”
“兄弟们死得可怜，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老弱妇孺，全仗着这些银子活命呢。”
“兵乱之后，更是连年灾殃，地里根本没有收成，难啊！”
“大人，我真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您要相信我啊！”
涂铭樾扫了眼世子赵霁，和他身边安如泰山的爱妾，“口说无凭。”
“大人，我相信你们早看出来了，兄弟们都死于同一把匕首，且手法一样。”
宁仙儿又开始紧张，其他人不知道，死在她眼前的三个人，确实在瞬间被赵霁一刀一个，连喊叫都没有，直接毙命。
悄悄瞅了眼赵霁，挺聪明的样子，怎么忘了这紧要之处？
赵霁心中轻笑，终于有了收获，这人有备而来，看来幕后之人买通过府衙之人。
杀了山下之人后，他刻意将他们随身的匕首都收了，然后用他们自己的匕首在伤口处补了刀。
知道这事的人，不会超过十人，涂铭樾不会，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剩下的，查起来就容易了。
涂铭樾终于有了借口问宁仙儿，“世子，能否问侧夫人几个问题？”
赵霁点头，“既来了，自然要问的。”
“侧夫人，可有辩解？”涂铭樾话刚落音，宁仙儿轻哼一声，“我又不是人犯，何来辩解一说？御史大人状元郎出身，莫非是有意折辱？”
赵霁等涂铭樾脸上渐渐泛红，顾青铃快要发飙时，开口轻斥，却带着浓浓的娇宠，“还有没有规矩？涂御史问什么，你就回什么。”
宁仙儿仍旧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没有辩解，否则明日再来一个，后日再来一个。这个说我与人抱在一起，那个说得更污秽不堪。我岂不是要常住在府衙，轮流与人辩解？”
最后的辩解二字有意说重了些，让涂御史自己去体会。
涂铭樾也是好脾气，居然语气不变，“侧夫人，那就有劳你再说一次当日的情形。”
宁仙儿直接一句，“不想再说了，大人有空在这耽误，不如从他身上找缘由吧。若找不到，就交给世子，我就不信，真与性命相关时，他还能这样满口胡言！”
“宁姨娘好气派！”顾青铃终于跳了出来，“世子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底气，让你咆哮公堂！”
宁仙儿受了她两次的气，如今哪里肯忍，“顾姑娘，我一直轻言细语，咆哮二字，唯你敢当矣！”
“你！”顾青铃气得语塞，涂铭樾一阵头大，赶紧拦下，“青铃，稍安勿燥！”
“一人，一匕首，竟能于顷刻间取七人性命，伍月他们还未听到一丝动静，这是何等的高手。”赵霁突然开口，仿佛刚才宁仙儿和顾青铃并未争执一样，更是将顾青铃气得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