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没有不愿意
林兮橪没给莫非原始图片作为参照，他只能从这些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儿上入手，一旦注意力集中后，时间就过得非常快。
而沉浸在游戏中的林兮橪，也完全处于一个忘乎所以的状态。
这是一个人的游戏，也是一个人孤独的旅行。
游戏中的人物穿越沙漠，时而在地面，时而在谷底，时而在塔中寻找出口，最后，她步入了茫茫雪原。
而指引她方向的，是远处山上的那一束光。
那看似很近的地方，却仿佛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达到。
走在冰雪茫茫的荒原之地，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每走一步都如此艰难，还得提防时不时出现在天空中的恶龙。
但她没有放弃，因为那束光就在前方了，她马上就能到达。
越接近目的地，风雪越大，她始终埋着头，绕是寸步难行，她也不曾停过脚步。
不知为何，林兮橪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游戏中，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孤独的旅行者，穿越风霜雨雪、荆棘坎坷，历经千辛万苦也想要到达那个地方。
因为那个地方，有光。
那束光，像是一种救赎，只有到达那儿之后，才能得到解脱。
登上山顶的那一刻，出现了长长的阶梯，仿佛通往天堂，四周顿时光芒普照。
音乐变得更加澎湃，那是一种终得圆满的激昂，是对胜利者的嘉奖，是对过往创伤的慰藉。
一只手轻轻抚上了脸旁，林兮橪眨了眨眼睛，才发觉自己哭了。
“怎么回事啊，听一首歌能哭，玩儿个游戏也能哭。”莫非的声音似有些无奈，手中的动作轻如羽毛。
林兮橪放下手柄，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胡乱抹了抹脸。
莫非挨着她坐了下来，一起背靠着床尾，一只手牵起了另一只手。
林兮橪微微侧身，将头靠在了莫非肩上。
“我妈妈怀孕了，她将有另一个孩子了。”
莫非握着林兮橪的手一紧。
他没有侧过头看她的表情，只是望着静止在电视屏幕上的画面，静静地听着。
林兮橪声音很轻，如同在喃喃自语：“她不喜欢我，从小就不喜欢，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爸爸，他犯了法坐了牢，在我还不记事时就去世了。”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发滑落，一直沉闷的心仿佛找到了出口，林兮橪闭了闭眼，哑声道：“莫非，我感觉自己好孤独，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莫非紧紧地握着那只手，一滴滴温热的眼泪滑落在他手背上，他细细感受着那点热，直至慢慢变凉。
上一次，在医院时，林兮橪也如这般与他倾诉着她的阿恒。
而此刻，她讲述的是自己的身世，幼年丧父，与母亲颠沛流离中，还没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关爱。
莫非突然理解了林兮橪对阿恒的感情，那是在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紧紧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就像......就像此刻屏幕中，从山顶迸发出的那道光。
明明想要说出许多安慰的话，却又觉得那些话在林兮橪所经历的痛苦面前，都如此软弱无力。
“林兮橪，我知道有些话，现在说会听起来很苍白，”莫非微微侧首，脸颊贴上了紧靠着他的发顶，“但是，我还是想说，可不可以把我当成那束光？”
“好呀。”林兮橪在心里应着，却没说出口。
她直起身子，视线不经意一瞥，看到了莫非右手边，几乎已经还原了全貌的拼图。
那是一张照片，人物照。
不过不是一人，而相拥着的两个人。
男生穿着校服，女生穿着晚礼服，是黑色和紫色的渐变色，裙底的亮片像星星。
她的一截细腰被男生松松地握在手中，抬起的一只手搭在他的手心，他们在相互凝视中一起旋转，飞扬的裙摆像是一条流淌在夜空中的银河。
照片中，两人都是侧脸，男生微垂着眼眸，鼻翼到唇的线条完美流畅。
仰头迎着他目光的那张脸嘴唇微张，唇上的那抹红成了一抹亮色，有种欲语还休之感。长长的睫毛弯曲微翘，眸中溢出的光很是明亮。
“嗯……”林兮橪吸了吸鼻子，“后期做得很好。”
莫非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笑着附和：“嗯，我很喜欢。”
这张照片是林兮橪找赵一璐帮忙要的，她记得当时彩排时有学生拿相机在拍摄，赵一璐辗转一打听，从宣传部一成员那儿要到了他们那个舞蹈所有的照片。
林兮橪从那些照片中，选出了这一张。
赵一璐看了她选的照片，还挺遗憾莫非穿的是校服，问林兮橪要不要换成正式表演时的照片。
林兮橪没换，她自己心知肚明，只有当莫非风尘仆仆跑到她身边来的那一刻，她才觉得一颗心安稳了下来。
同时，也重新跳动了起来。
“想给它取个名字。”
“什么？”
“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林兮橪不知莫非是否也给其他拼图取过名字，但从她此刻这个角度看过去，莫非的侧脸和照片上那张脸意外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目光也是微垂，注视着那幅拼图。
有个念头很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里，一旦出现，便蠢蠢欲动。
林兮橪听从心的指引，朝身边人靠得更近，在他刚想要转过头来时，一个吻落在了那张侧脸上。
亲完了，她淡定靠后。
看着那张脸僵在那儿半晌没动，只剩那睫毛扑闪扑闪，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亦或是在确认刚刚那一触即离的温柔触感是真实还是幻觉，哭过后的林兮橪红着眼睛，却笑了。
莫非终于回过神，转过头来的那一刻，林兮橪再度欺身靠近。
这一次，吻在了他唇上。
林兮橪的一只手还被莫非握在手里，她只得用另一只手撑在地毯上维持平衡。
这一次，她没再亲完就撤，而是隔着很近的距离，凝视着那双震惊中又有些恍惚的棕色瞳眸，说：“我刚才，没有不愿意。”
莫非怔愣着，回想了半天才知道林兮橪是什么意思。
是切生日蛋糕时，简桀开的那个玩笑。
他眸光颤动，喉结滚了滚，抬起一只手掌住林兮橪的后脑勺，侧首又吻了上去。